第六十一章 番外小故事(打假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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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會結束後,秦飛洗漱收拾好,拉著行李箱,打算回錦德鎮。
    他站在路邊等車,很快,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他的麵前。
    司機幫他把行李箱放在後麵,秦飛坐在車後麵的座位。
    興許是昨晚的酒有些烈,也興許是秦飛活動的太大,他還感覺有些暈沉。
    “師傅,去哪?”司機客氣問道。
    “去機場。”
    “好。”
    汽車緩緩發動,秦飛閉上眼,稍稍休息了一會兒。
    他看著窗外的風景。
    航州的風景很美,參加拍賣會前他還去過一趟西湖,感慨很多。
    越是厲害的藝術家,越需要尋找和積累靈感,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看那些絕美的風景。
    如果沒有親眼感受到大自然的震撼和美麗,很難達到天人合一、融會貫通的境界。
    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業內人一看就是科班培養出來的,毫無自然的意境。
    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司機師傅忽然把車停下,又是一個人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
    秦飛眉毛微挑,“師傅,這是幹什麽?”
    “順路的,一會兒就放他下來。”司機安撫道,同時發動了汽車。
    秦飛不是喜歡找麻煩的人,對於這種情況,多半不願意多說,但他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師傅,你停車,我在這兒下。”秦飛沉聲說道。
    這個時候,他忽然聞到一陣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他抬頭看去,竟看到司機和副駕駛的人直接戴上了一個防毒麵罩。
    而那股氣味越發的濃烈。
    秦飛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就屏住呼吸,打算跳車。
    但那股味道進入鼻腔,他立刻感覺到身體一陣虛弱。
    就像是喝醉酒一樣。
    他根本無力打開車門跳下去。
    而後,他拿出手機打算報警,副駕駛的人竟直接探出身子到後麵,一手從秦飛的手裏搶過手機。
    “大師,你好好休息。”
    那司機最後說了一聲。
    秦飛感覺到身體虛弱無力,就這麽徹底暈了過去。
    這件事正是李修遠背後安排。
    為了安排這次的事件,李修遠在秦飛的酒店附近布置了三個出租車,就等著秦飛。
    不僅是出租車,他甚至提前準備好兩個滴滴專車的司機,等著接單。
    這是一個嚐試。
    若是沒成功,就再想其他的辦法。
    幸運的是,一切都按照安排好的事情發展。
    接下來,汽車一路向外駛去。
    等到了一處沒有監控的地方,李修遠的手下把秦飛從出租車換到另一輛車上。
    至於這位出租車司機,則會拿著幾百萬離開國內。
    一個人失蹤沒那麽快被發現,所以,司機有充足的時間離開。
    到時候,就算警察追查到秦飛上了出租車,查到司機的頭上,司機也已經出國避難去了。
    為了還原汝窯真跡,這對李修遠來說,值得投資。
    秦飛的手機被綁架他的人關機,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裏。
    這也避免警察根據秦飛的手機定位找到他。
    可以說,一切都滴水不漏。
    李修遠的打算就是逼著秦飛還原汝窯,然後就放了他,畢竟殺人這種事罪名比較大,尤其是汝窯瓷大師,會驚動很多人。
    而隻是限製人身自由的話,警察不會投入太多精力去追查這件事。
    不過,李修遠並不知道,為了應對可能突發的情況,秦飛也早有準備。
    他買了一個紐扣定位裝置,就嵌在衣服裏。
    幸好他換回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所以定位裝置還在。
    李清清告訴他有人在找他之後,秦飛就去了一次市裏的警局。
    警局的人剛好有一個打擊文物造假的專項活動,於是一名警員向秦飛詳細的了解情況後,負責了這件事。
    這個定位裝置,也是秦飛和警方溝通後裝上的。
    李修遠要把秦飛帶去他造假的大本營,那裏做瓷器的工具一應俱全。
    他不知道,現在的秦飛對他而言,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
    秦飛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個房間中。
    他立刻清楚自己的情況。
    被綁架了!
    他曾經做的最壞的打算,還是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秦大師,你醒了。”
    這個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麵前,笑嗬嗬的說道。
    “我的老板托我給你帶個話。”
    “你有很多選擇,第一,和我們合作,把幾件汝窯殘品複原。然後,你可以選擇不要錢,那樣的話就算我們出事你也不算共犯,隻是被脅迫,所以不犯法。”
    “你也可以選擇要錢,收益五五分賬。那我們就是合作關係,你就是我們的座上賓。”
    “第二,就是你拒絕複原汝窯,不合作。”
    “那麽我們的做法很簡單,就是把你的這雙手廢了,所有的手指砸斷,然後放了你。”
    “我本就是警方的通緝犯,所以之後你看到我的臉去報警,我也不在乎。”
    “老板說你是貴客,是清高的手藝人,所以給你兩個小時考慮。”
    “如果兩個小時之內還沒有答案,那麽,我們就默認你選擇第二條,會砸斷你的手指,然後麻醉後放了你。”
    這中年男人滿頭白發,皮笑肉不笑,整個人明明是笑眯眯的,但給人一種很陰冷的感覺。
    秦飛的思緒慢慢清醒。
    這幫人還真的是幹脆!
    他知道,如果兩個小時內他沒有回答,那麽對方真的會把他的手指砸斷。
    這對他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不用麻煩了,我同意燒製。”
    “隻是燒幾件汝窯而已,我不要收益,我之所以燒製也是因為你們的逼迫。”
    “我可想活在陽光下,不願過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
    秦飛晃了晃腦袋,開口道。
    那中年男人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大師這麽爽快那就太好了,我們就是求財,不想傷人,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而且東西都是賣給日國人,你放心,華夏人不坑華夏人。”
    秦飛招招手,“給我倒杯水,還有,汝窯燒製的時候要下雨天,沒有雨燒不出來,這道理你們知道吧,別到時候說我拖延什麽的。”
    中年男人點點頭,“這事我清楚,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綸,也是一位手藝人,這裏的手工藝品幾乎都是我負責。”
    聽到吳綸的話,秦飛眉頭微皺,他記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秦大師,你的房間就是這裏,一室一衛,衛生間裏可以洗澡,每日夥食都有供應,不過我們會派人24小時監控,大師就不要想著夜裏偷跑之類的事情,跑一次我們可能就要打你一頓。”
    吳綸又解釋道。
    “上廁所也要監控?”秦飛忍不住問道。
    “洗澡都要!”吳綸麵無表情的回答。
    “行吧。”秦飛歎了口氣,大不了不洗了。
    怕你們自卑。
    這個時候,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進來,給秦飛拿來一瓶百歲山礦泉水。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幫人的目的就是讓秦飛燒製出古法汝窯,隻要秦飛願意燒製,他們會滿足秦飛的一切需要。
    就是秦飛提出一些過分的需求,想學日語韓語泰國語,他們都能給秦飛找來。
    秦飛也知道這一點,隻要合作,那就沒事。
    定位器還在自己的身上,秦飛確信隻需要幾天的時間,警方就會接到他失蹤的報警電話。
    到時候順藤摸瓜,應該能把這處造假基地直接搗毀。
    造假害人不淺,這幫造假的人會故意吸引那些買家上鉤,然後一步一步的誘騙,把假貨賣給他們。
    最後的結果,往往是買家傾家蕩產。
    秦飛雖說不是愛管閑事的聖人,但是這事都找到他的身上了,他自然也想讓這處造假工廠覆滅。
    “餓了,有沒有飯吃?我這是暈了多久,你們太不地道了,麻醉劑量這麽大。”秦飛覺得麻醉後勁兒有點足,罵了一句。
    吳綸尷尬一笑,立刻回道:
    “飯馬上好,秦大師你放心,隻要你保證這樣的態度,不故意拖時間,我們絕對保障到位,但就怕拖延時間之類的,我可能也要找人稍微提醒提醒你。”
    “一周後有一場雨,趕時間的話,應該能把瓷器做好。”
    “我們也不想長時間承擔風險,所以大家都加快些速度,沒問題吧。”
    秦飛歎了口氣,“盡量。”
    沒一會兒,外賣到了,是一份黃米雞米飯。秦飛吃完飯,喝了些水,覺得差不多,就站起來活動。
    “大師,先配釉吧。”吳綸提醒道。
    秦飛神色有些嚴肅,道:“釉方都是不傳之謎,你要是想讓我把釉方交出來,那不行。我要自己操作配釉的機器。”
    聞言,吳綸笑道:“放心,我知道汝窯釉的意義,也知道就算是有釉,燒出來極品汝窯也沒那麽簡單。”
    “對我們來說,沒人願意花那些功夫去研究現代瓷器。而汝窯的殘片就這麽些,一次燒完後,幾年都收不來一片,我也不需要了解釉方是什麽。”
    說到這裏,吳綸又道:“你成名了,有相關的勢力,要這個釉方才有用。”
    “我們這造假的地方,隻圖一時的暴利,不會難為你的。”
    秦飛看得出,吳綸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怨氣在裏麵。
    秦飛也不想了解太多,隻是道:“那就沒問題了。”
    接著,吳綸帶著秦飛往出走。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幢二層樓,外麵就是工廠。
    走出去幾步,能看到廠房裏有各種各樣的器械,有的是做假玉雕、假玉鐲,實際上原材料都是玻璃,和啤酒瓶的原料差不多。
    有的是做舊老物件,對著博物館的展品做一個差不多的現代工藝品,再人工做舊,然後就當古董賣。
    這些大多不入流,但是,騙一切愣頭青幾萬塊甚至是十幾萬,還是能騙到的。
    兩人一路往裏走。
    沒多久,就來到熬製釉漿的機器麵前。
    “我們這兒也燒瓷,但瓷器比較難做舊,所以生意也就那樣。”
    “今天你也算給我長長見識,這極品古法汝窯釉,還是宮廷禦用的汝窯釉,到底是什麽樣子。”
    吳綸又道。
    聽對方說出宮廷禦用幾個字,秦飛知道吳綸也是懂一些汝窯的知識的。
    民間汝窯和宮廷的汝窯有所區別,宮廷的汝窯釉更細膩,也是正統古法。
    民間汝窯五花八門,有的和宮廷禦用的一樣,有的是自己配比的,沒法分類。
    “好,石料在哪,還有瑪瑙,最關鍵的是瑪瑙的成色。”
    “這邊,你要什麽都有,沒有了我也給你弄來。”
    兩人一路心平氣和,知道的這是被綁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手工藝人交流大會呢。
    秦飛也全然沒有當人質的覺悟,這種情況下就配合唄,要不就被砸斷手或者是被打一頓,沒必要。
    剛才那幢樓的二樓,李修遠在一個小房間裏,全程關注秦飛的動態。
    “是個人物,很懂得審時度勢,也避免了一些麻煩。”
    “就是可惜不願意加入我的公司,不然我怎麽也能捧他成為一代名師。”
    李修遠自語道。
    李修遠所謂的捧,同時也要秦飛作品收益的五成以上。
    如果秦飛真的和李修遠合作,隻會被抓住把柄,無休止的被剝削。
    接著,秦飛親自開始挑選石料。
    這邊的環境雖然嘈雜、髒亂,但是材料工具一應俱全,大型機器都有不少。
    看得出,這處造假窩點已經存在很久。
    秦飛不緊不慢的挑選出合適的石料,還選了一些額外的石料,用作障眼法。
    沒多久,機器打開,秦飛開始在造假工廠中忙碌起來。
    釉漿開始研磨、燒製。
    秦飛清閑下來,就和吳綸來到深處的工作間,查看要複原的汝窯。
    這邊的工作間很清靜,主要進行的是高端造假業務,同時也是吳綸的辦公室。
    辦公室一共三個套間,外麵很寬敞,是幹活兒的地方,裏麵是一間雅間,富麗堂皇,擺放著很多工藝品。
    秦飛走入到裏麵的雅間。
    裝修風格有些古典的浮誇,進門右手邊先是一個櫃台,櫃台上擺著關二爺的雕塑,雕塑造價不菲,很是精美。
    牆邊有一處展覽櫃,其上有很多瓷器、玉如意、玉佛之類的擺件。
    秦飛看向展覽櫃,那些玉如意、玉佛都是假的,但唯獨其中的兩件瓷器卻是真的。
    這兩件瓷器是現代瓷器工藝,浮雕白瓷風格。
    浮雕指的是在表麵上雕刻出形狀,雕刻凸起來,很有立體感和層次感。
    秦飛這個時候才想起在哪聽過吳綸的名字。
    “這浮雕瓷是你做的吧。”
    “我就覺得你的名字在哪聽過。”
    “我在錦德鎮瓷器協會的展廳看到一件作品,浮雕千手觀音盤,作者在盤子上雕出了千手觀音的浮雕,是十年前的青年瓷器交流大賽的冠軍。”
    “那件觀音盤還保留在展覽館裏,你的雕刻手法很細膩,尤其是千手觀音手掌的雕紋,明顯是下了功夫的。”
    “和這兩件浮雕一樣,你在勾勒線條時候,總是會近乎苛刻的保證線條的圓潤,毫無棱角,這種風格少見。”
    秦飛不緊不慢的走到展櫃麵前,眼神細膩,聚精會神的打量著櫃子裏的浮雕瓷。
    這件瓷器是一個罐子上雕刻出一頭虎頭,虎頭非常的霸道,仿佛在仰天長嘯。
    吳綸的浮雕手藝是一絕,和瓷器搭配起來,有獨特的個人風格。
    秦飛感慨道:“手藝很好,可惜了。”
    他沒有勸說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尤其是成年人。
    別人勸是沒有用的。
    秦飛的話盡數傳到吳綸的耳朵裏。
    吳綸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神色如常,隻是嗬嗬一笑。
    “秦大師,手藝這一行,哪有那麽容易。”
    “那時候家裏窮,我每天學習瓷器手藝,那個千手觀音浮雕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做好,獲獎後我20萬賣給了瓷器協會,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得到這麽多錢。”
    “浮雕可不像是素色瓷那樣一個月就能完成,浮雕工藝做一件就要耗費大半年的時光。”
    “後來我又做出一件,賣了十幾萬吧,記不得了。”
    “但這個時候,我老板找到了我,隻是仿造幾件浮雕瓷器,我就賺了幾百萬。”
    “你可能不太清楚對一個窮人來說,幾百萬的含義是什麽。”
    “對我來說,那時的我願意為了幾百萬去死。你現在讓我回到那個時候,我還是會選擇造假,還是會選擇賺這幾百萬。”
    聽到他的話,秦飛目光從浮雕瓷上移開,但沒有出言回應吳綸。
    他不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責別人,沒什麽必要。
    個人選擇問題。
    吳綸從盒子裏取出了幾件汝窯的殘片。
    第一件汝窯是一個小瓶,坑坑窪窪,釉都已經剝離的差不對了,幾乎沒有原貌,就是個土瓶,但確實是宋朝汝窯古董。
    第二件是個底蓋,底蓋處有宋朝民間汝窯的落款,除了底蓋什麽都沒有。
    第三件更絕,就是一個殘片,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款式瓷器的殘片。
    第四件是隻有下半身的汝窯瓶,保存的還算比較好。
    第五件是個破損的瓷器上半身。
    “這些都是真正的汝窯古董,秦大師,我們需要你做的就是複原這幾件古董。”
    “新瓷老底,老瓷新釉,釉整體焊接,這些都難不倒你吧。”
    吳綸在一旁,看著秦飛端詳汝瓷殘片的樣子,開口道。
    “盡量。”
    秦飛走過去,看著這些汝窯殘片。
    這些確實是宋朝汝窯的古物。
    看到這些汝窯,秦飛的心裏湧上幾分親切的感覺,那份久遠的回憶在心裏蔓延開來。
    “這個底蓋最好複原,新胎接老底,我在上麵做個瓷瓶,再汝窯燒製就行。”
    “這殘片很難複原,還有這個坑坑巴巴的土罐,也不好說。”
    “隻能說盡量。”
    秦飛看著他,說道。
    “我們相信你的能力,大師。”吳綸又道。
    接著,秦飛就拿著其中一個底蓋,去拉坯機器旁邊,開始用陶泥在底蓋上做一個新的瓷器出來。
    吳綸回頭看了一眼展示櫃上的虎頭浮雕罐,這一刻,他想起了曾經苦練雕刻工夫和瓷器手藝的時光。
    那段時光很苦,他的師傅對他要求很高。
    他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而過去的幾年,他因為造假過上富裕的生活,老婆孩子在國外生活的很好,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兩人來到拉坯機前,秦飛不緊不慢的開始製作瓷坯。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吳綸看著秦飛認真做瓷器的樣子,內心喃喃道:
    “做完這最後一次,我就收手!”
    秦飛在底蓋上塑造出泥胎,他的手法依然精妙。
    很快,一個小型的瓷坯便做好了。
    不過這個瓷坯底部是真正的汝窯古董,處於一種拚合的狀態。
    接下來,隻需要等著風幹,然後上汝窯釉,再等雨天燒製就行。
    燒出來的汝窯做舊之後,就是古董。
    等到了交易的時候,買家會驗證底部的落款是不是真的,這也是瓷器最常見的驗證方式。
    畢竟落款不會騙人。
    新胎接老底,就是這樣的欺騙手段。
    一件汝窯古董,價值可破億。
    接著,是第二件釉已經剝離的不成樣子的瓶子,這個瓶子修複很難,要先把瓷胎弄平整,再上釉重新燒製。
    瓶子的落款還在,到時候在做的舊一些,也就成了古董。
    這叫做老胎換新釉。
    除了那個殘片沒什麽用,另外兩個半身,也可以接上新的。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李修遠也認為勝利在望,幾個億的物件唾手可得。
    翌日,汝窯釉製作完成,如晃動的深青色果凍的釉漿倒入到桶中。
    瑪瑙釉獨特的柔和感給人一種心靈平靜地感覺。
    吳綸看著這樣的釉漿,心底裏也生出幾分佩服。
    他知道,這個釉漿的配方也價值連城,可是他們用不到,他也不想做惡人把配方的價值告訴李修遠。
    李修遠是商人,他隻關注成品的價值,不會在乎釉方的配方這樣的東西。
    “古法汝窯的釉,果然不凡。”吳綸感慨一聲。
    他的話音落下,這時,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接著,監控室裏的打手最先跑出來,然後拚了命的翻牆逃竄。
    “快跑,警察來了!”
    呼叫聲不絕於耳。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吳綸看向秦飛,秦飛也看向他。
    旋即,吳綸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其他,轉頭就飛也似的逃跑。
    秦飛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桶裏的釉漿,長出一口氣。
    警方來的比想象的要快。
    秦飛被綁走的那天,李清清和他發微信聯絡,發現秦飛不回微信後,李清清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然後,她又給秦飛打去電話,還是沒有接。
    她第一時間就聯係了當地警方和錦德鎮的警察。
    秦飛是民間大師級手藝人,同時也是國禮瓷的創作者,在當地文化領域有很大影響。
    他失蹤的事情自然引起警方的高度關注。
    此外,秦飛還提前和警察聯絡過。
    於是,一場浩浩蕩蕩的“打假行動”就此上演。
    最終,李修遠、吳綸,以及一些關聯的藝術領域的大師全部落網。
    這一次打假行動涉及到的金額突破10個億,數額觸目驚心。
    不過,秦飛和警方都很有默契,雙方都沒有提到是因為他的定位裝置才讓這個造假集團覆滅。
    隻說這是警方布局多年的專項打假行動。
    也避免了秦飛的麻煩。
    秦飛正坐在椅子上失神,沒一會兒,警察就趕過來。
    這些警察之前看過秦飛的照片,一個警察立刻跑到他的身邊,關心的問道:“秦大師,我們是錦德鎮警局的人,你沒事吧?”
    秦飛擺擺手,“沒事。”
    那警察在對講機裏匯報道:“隊長,已經找到目標,目前一切狀況良好。”
    “好。”
    接著,秦飛就在一個警察的陪同下往後麵走。
    到了安全區域,秦飛就看到李清清正在警察中焦急的等著他,看到他出來,李清清立刻迎了過去。
    “秦飛,怎麽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李清清眼神中湧上一抹關心,迫不及待的問道。
    秦飛微笑回道:“沒什麽,一切都正常,就是手機讓他們丟了,還得買新的。”
    “那就好,聯係不上你之後我都要嚇死了。”李清清長出一口氣。
    “幸虧有準備,不然真的可能要在這裏待一周了。”秦飛想起這一係列的事情,覺得很慶幸。
    慶幸李清清提前告訴他有人在找他,也慶幸自己做事考慮比較周全,提前去警局備案,留下定位器的痕跡。
    接著,秦飛去了一趟警察局,做了筆錄,詳細說了被綁架之後發生的事情。
    同時,他也和警察商量,這件事情中抹除掉他的痕跡,不要公布出去。
    這件事發生的時間隻有兩天,除了李清清和錦德鎮的打假專項組,還沒人知道秦飛出事的消息。
    連秦飛的家裏人也不知道。
    既然沒人知道,那就讓它隨風消散去吧。
    對秦飛來說,這也隻是一次別樣的經曆。
    接著,秦飛買了新手機,補辦了手機卡。
    他打開手機,看到幾個人的留言。
    花海瓷器廠告訴他郎紅釉已經做好,林燕詢問對他的關心,以及丁香問他什麽時候能再給她上課。
    秦飛對這些人一一回複後,又給爺爺打過去電話。
    “喂?二筒!”
    “啪!”
    爺爺打麻將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咋了?要回家了嗎?”
    秦飛笑著回道:“嗯,明天回去,就到家了。”
    “回來就行,我這兒忙著呢,碰!”
    秦飛的腦海中浮現出爺爺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的場麵,他笑了起來,掛斷電話。
    一切都過去了。
    這種事情本就極其罕見,造假行業雖亂,但一般都隻敢在陰影中存活。
    李修遠這樣膽大包天,違背行規,終究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