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年輕人,我觀你眉宇間多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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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哥城,劊子手將軍維克托裏亞諾·韋爾塔,聽了手下的匯報後大怒“三百人,打十幾二十個人,居然打輸了?”

    手下撓頭,剛想糾正,不是打十幾二十個,是打一個。

    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匯報,純屬找不自在。

    他也不信一個人能將三百全副武裝的鄉村騎巡隊警察給打跑。

    於是在旁邊不說話。

    維克托裏亞諾·韋爾塔很想派遣軍隊去圍剿,但最近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實在令他頭疼,得了好些新式武器,雪球越滾越大,風頭一時無兩。

    “約翰·康斯坦丁有沒有支持哪一方起義?或者反對迪亞斯?”

    “沒有。”

    “那先讓他再活一段時間。”

    ……

    趙傳薪在格蘭德河處插了臨時眼,回程時略過山路直接走水路入海,穿過墨西哥灣在大西洋北上去紐約。

    順便將22號眼,插在了托雷翁城。

    三千七八百公裏,趙傳薪跑了三個半小時,抵達紐約下灣,沿哈德遜河逆流而上,直接抵達北塔裏敦伊森莊園,沒有費絲毫信仰之力。

    此時已經下半夜。

    趙傳薪超過二十四小時沒睡覺,才有一點點疲憊感。

    他第一時間掏出煙點上,在莊園外痛快的抽了一根,傳送到12號眼,伊森莊園的臥室。

    他躺在床上,和星月設計了幾張圖紙。

    第一張圖紙,是一個和三代遊龍外形類似的自行車。

    沒錯,是自行車,有腳蹬子,有薄鐵殼子,有車鏈子,有輪子……

    第二張圖紙上麵是神火飛鴉,正是明史書記錄的原始火箭彈。

    後麵還有各種樣大炮仗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設計完,趙傳薪才睡覺,沾枕頭就著。

    第二天,女仆來打掃房間的時候嚇一跳。

    趙傳薪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擺放了亂七八糟的雜物。

    女仆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穿著女仆裝,看見老爺身上赤條條,隻穿了個平角褲,肌肉棱角分明,胡子老爺們了,看的她臉色發紅。

    想退出去,又不禁多看了幾眼,心說我靠近些,去整理一下床頭櫃上的煙灰缸。

    當她靠近,忽然屁股一緊,卻是被一隻大手按住。

    女仆差點尖叫出聲,隻見床上的老爺雙眼圓睜,怒視看她,一手按她屁股,另一手握拳似乎隨時會給她來一下。

    她害怕的弱弱的喊了一聲“老爺。”

    趙傳薪鬆手,緊繃的身體放鬆,重新躺好“叫弗萊迪給我準備中式早餐。”

    女仆見他鬆開手,心裏還有點小失望哩“是,老爺。”

    純爺們,好漢子,血氣方剛都不足以形容。

    不多時,趙傳薪起床,洗漱後去了餐廳。

    弗萊迪·帕維特恭謹的立在旁邊,輕輕躬身行禮。

    趙傳薪哪裏管許多,坐下稀裏嘩啦開吃,連造了二十五個肉包子,七個茶葉蛋,三碗稀粥,四疊小鹹菜。

    看的服侍的女仆瞠目結舌。

    多大個肚子,能裝這許多東西?

    撂下碗筷,他對弗萊迪·帕維特說“先去聯係亞伯拉罕,讓他在紐約警局找一個叫沈登甲的人,把人撈出來,順便打聽打聽紐約的保皇會總部在哪。”

    弗萊迪·帕維特應聲告退。

    趙傳薪來到院子,看見了黑大個馬庫斯·恩克魯瑪。

    “老爺。”馬庫斯·恩克魯瑪咧開血盆大嘴,開心的說。

    趙傳薪點點頭。

    此時的伊森莊園最美不過,別墅清幽,雕塑森立,遠眺哈德遜河波光熒煌,巍峨群山白霧繚繞,院內綠植成蔭,草地蔚然,龜背磨磚花簇嵌縫,空氣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

    別道是人工斧鑿便缺少靈氣,實際上人更喜歡有規則的景物,這是天性使然。

    趙傳薪取出躺椅坐定,馬庫斯·恩克魯瑪識相的去給搬了個腳墊來。

    這時,有一條黑身子黃嘴巴子的大狗顛顛跑來,朝趙傳薪狂吠。

    趙傳薪上去一嘴巴子,將狗扇的嘴歪眼斜“滾。”

    馬庫斯·恩克魯瑪心疼,但不敢說,上前扳住狗頭“不要打攪老爺。”

    硬生生將狗拖走了。

    趙傳薪難得悠閑,幹脆將真絲襯衫脫了曬太陽。

    可惜,他身體注定無論怎麽曬都不黑,不必妄想小麥色皮膚了。

    趙傳薪忽然對星月說“不行,咱們的假三代遊龍,不能那麽簡單。你再設計些複雜且無用的構造,上麵加裝神火飛鴉發射口和馬克沁機槍。”

    星月問“動力呢?需要改進麽?”

    “不,動力還是腳蹬子。”

    星月“……”

    趙傳薪在伊森莊園連曬了兩天太陽。

    第二天,亞伯拉罕·科恩終於來信,說已經撈出了沈登甲。

    趙傳薪帶著馬庫斯·恩克魯瑪來到紐約,格蘭德街169號,星輝餐飲公司。

    亞伯拉罕·科恩,安德魯·米勒,史密斯兄弟,亞瑟·龔帕斯,傑西·利弗莫爾,托馬斯··勞森等人俱在。

    “趙先生。”

    眾人在星輝餐飲公司門口,一一與下車的趙傳薪握手,引得行人側目。

    最後一人是個中年華人,他正是沈登甲。

    自今早上被這夥人撈出來後,沈登甲迷迷糊糊,不知救他者何人。

    畢竟這夥人,有黑有白,聽說還有什麽美國勞工聯合會主-席之子,有連鎖餐飲的總裁,有連鎖夜總會總裁,有什麽夜壺神教的牧師,有華爾街大空頭,有金融巨鱷……

    每個人都是背景了得。

    偏偏他們對一個高大的華人畢恭畢敬,甚至可以說是激動,沈登甲更懵。

    這人是什麽來頭?

    他仔細打量,見這人穿著真絲亮麵藏青色襯衫,袖口挽著,胸口扣子解開。頭發朝後梳著,胡子又黑又濃,得有四寸。

    這人真高,在場除了那個黑大個子得有兩米外,就屬他高。

    他目光淡漠,一看便知視人命如草芥。

    他麵無表情,對眾人的激動無動於衷。

    然後,亞伯拉罕·科恩給趙傳薪介紹“這就是沈登甲。”

    然後又對沈登甲說“是趙先生讓我們將你救出來。”

    沈登甲趕忙拱手“多謝趙先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他心中驀然浮現個人名,但不敢確定。

    他問“趙先生,敢問為何救我?”

    趙傳薪掏出雪茄,托馬斯··勞森趕忙拿火柴給點了。

    趙傳薪冷冷瞥了一眼沈登甲“是墨西哥托雷翁城的保皇會譚英縱說的。”

    然後,便不再理會他,對史密斯兄弟和亞伯拉罕·科恩說“帶上人,隨我去找保皇會的人。”

    沈登甲也不著惱,隻是在旁看著。

    隻見片刻,格蘭德街上便聚集了五十多個黑白壯漢。

    許多人腰間鼓鼓囊囊,依稀可見槍套。

    沈登甲咋舌。

    趙傳薪一擺手“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挺進唐人街。

    到了唐人街,不可能不驚動安良堂和協勝堂。

    一群華人以為有人來找茬,氣勢洶洶而來。

    為首的一人看見了趙傳薪後,激動道“趙先生?”

    來人正是陳宜庚,當初趙傳薪冒名頂替他大鬧紐約。

    趙傳薪這才露出點笑意,點了點頭。

    陳宜庚問“趙先生,您這是……”

    “找保皇會。”

    陳宜庚了然,握拳道“保皇會這些狗娘養的,早就該鏟除他們了。近一年,保皇會和協勝堂勾結,沒少欺行霸市。”

    雙方邊走邊說,片刻來到保救大清皇帝公司門前。

    趙傳薪說“將人抓出來。”

    這邊的動靜鬧的很大,唐人街的華人紛紛出來圍觀,還有紐約警察上前。

    “你們幹什麽……”

    周圍華人興奮,有熱鬧看了。

    話沒說完,就被大史密斯攔住,三角眼凶狠的瞪著警察。

    警察額頭冷汗直冒,見這群人各個凶狠,人人逞凶,頓時嘴裏發苦。

    趙傳薪勾勾手指頭“讓他進來。”

    大史密斯放他進去,警察戰戰兢兢來到趙傳薪麵前。

    趙傳薪問他“你認不認得我?”

    警察仔細打量,半晌麵色大變“你,你,你是伊森·趙!”

    當年趙傳薪在紐約,和數萬警察周旋,許多人見過他的麵目。

    趙傳薪一口煙吹到他臉上“我來辦事,你們紐約警局有沒有意見?”

    “沒,沒……”

    有意見的被換血換盡了。

    “那就滾回去,告訴伱們的人,別妨礙我。”

    這警察恨不得多生兩條腿,拔腿就跑。

    沈登甲看的腦瓜子嗡嗡地。

    華人赴美,多半夾著尾巴做人,挨欺負通常也是忍氣吞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唯獨這人,黑的聽他的,白的都怕他。

    陳宜庚在旁嘿嘿一笑“全美國,也隻有趙先生有這份牌麵。”

    司徒美堂也不行。

    現在司徒美堂學會了用法律,而趙傳薪依舊用拳頭說話。

    唐人街的華人更是震驚,怎麽連平日不可一世的紐約警察都灰溜溜走了?

    不多時,保皇會的人被抓了出來。

    他們罵罵咧咧,極盡威脅之能事“知道這是哪裏麽?知道我們是誰麽?老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趙傳薪聽他聒噪的鬧心,擺擺手“打,打到他說不出話為止。”

    大史密斯心狠手辣,戴上指虎,三拳下去,這人舌頭都快硬了。

    在陳宜庚配合下,不但揪出保皇會的人,連帶著協勝堂也有人被抓。

    正在這時,有一輛馬車匆匆而來。

    一個白人下車,連自報家門的時間都不敢耽擱,跑步擠進人群喊“趙先生,等等,我是國-務卿費蘭德·諾克斯派來的代表,要跟您談談。”

    趙傳薪瞥了一眼這人,眉頭大皺。

    看來費蘭德·諾克斯已經上位。

    怪不得美國資本在關外籌建的鐵路進展飛快。

    接下來幾年,美國仍舊沿用大羅的大棒政策,隻是又多了個金元主義。

    手持大棒口如蜜,對趙傳薪而言不好使,那便實行以金錢和物質利益為主要驅動力,以奪取海外市場和殖民特權的金元主義。

    費蘭德·諾克斯就是一個有力的執行人,甚至比美國現在的總-統更稱職。

    “說。”

    “不管趙先生想對付誰,那這些人一定罪有應得。諾克斯先生的意思是,將他們抓捕歸案判刑。”

    費蘭德·諾克斯無疑是聰明的。

    他反應這麽快,一定是早就在紐約安排了人手,一旦趙傳薪出現搞事情,第一時間通知他。

    至於大羅曾下的禁令,那玩意兒聽聽就得了,趙傳薪會乖乖聽話遵守?

    況且已經人走茶涼。

    所有人望向趙傳薪。

    趙傳薪來到那些被按住的保皇會人麵前,告訴他們“我是趙傳薪。”

    這些人麵色微變。

    有人梗著脖子“即便你是趙傳薪,也不能無故殺人。”

    趙傳薪齜牙一笑“我可以。”

    說完,朝他腦門一點。

    此人眉心多出個血點,身子癱軟。

    按住他的黑人試探了一下鼻息,甕聲甕氣道“死了。”

    人群嘩然。

    那個費蘭德·諾克斯派來的代表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趙傳薪繼續道“康有為不幹人事,你們為虎作倀,都該死。”

    這次沒人敢叫囂了,各個低頭耷腦。

    趙傳薪繼續道“整治你們保皇會,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單號死,雙號存。”

    亂世當用重典。

    趙傳薪說著橫移,隔一人點下腦門。

    被點到的人立死。

    後麵的人見了,開始劇烈的掙紮。

    其中一人,瀕死前爆發巨大潛能,掙脫了兩個鉗製他的人想要逃走。

    趙傳薪掏出鹿崗1907。

    咻。

    這人後腦勺多了個血窟窿,向前撲去。

    沈登甲算是出一口惡氣,但這種處決,又讓他惴惴不安。

    他已經確定,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的遠東屠夫——趙傳薪。

    怪不得西洋人都叫他屠夫。

    殺雞宰牛或許也沒這般痛快。

    周圍華人嚇得不輕,這人居然動用私刑,華人街各大幫派,或許也會動用私刑,但他們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趙傳薪動作飛快,片刻點完剩下幾個腦門。

    誰也不知道,他指頭上有什麽,為何一點人就會死。

    場麵並不驚悚,但給人壓力十足,尤其心懷叵測者和虧心者。

    趙傳薪對唐人街圍觀的華人,用發聲器官以漢語揚聲道“華人在海外,生存不易,趙某見不得華人被欺淩,但更恨的是專坑同胞的人,就如這保皇會。你們不團結,我幫你們團結。”

    想想就來氣,棒子後來在美國也遭遇過動亂,黑人糾集起來想要搶掠棒子一條街。

    棒子奮起反抗,將黑人暴民殺的哭爹喊娘。

    換成是國人,講究個多生多養能苟就苟的生存策略,被殺一人,還有兩人,被殺兩人,還有三人。

    呂宋、印尼、美國、墨西哥……

    例子不勝枚舉,每每都不了了之。

    趙傳薪深呼吸一口氣,意興闌珊“咱們走。”

    出了唐人街,趙傳薪下令叫人散去。

    他帶著大史密斯、亞伯拉罕·科恩。托馬斯··勞森等寥寥幾人步行。

    趙傳薪看到了星輝餐飲公司旗下的快餐車,腦海中忽然浮現當時麗貝卡·萊維在餐車內忙碌的身影。

    疲憊感湧上心頭,趙傳薪擺擺手“你們也都走吧,我自己溜達溜達。”

    “可是……”傑西·利弗莫爾想要說話。

    托馬斯··勞森拉住他“那我們先走了。”

    走出幾步,傑西·利弗莫爾不滿道“你拉我做什麽?我想告訴趙先生一些事情。”

    “容後再說。再者,你想說的,無非就是美、法兩國經濟複蘇高漲,又到了做空的時機?”托馬斯··勞森撇撇嘴。

    “啊這……”傑西·利弗莫爾還是喜歡做空市場,被說中了心事。

    曆史上,這幾年世界經濟發展迅猛,他卻一味做空,數次賠個底兒掉,但總能東山再起。

    “中國有個詞,叫——一片樹葉遮住了眼。”托馬斯··勞森說“你隻看到經濟趨勢,卻沒注意到各**事層麵。你難道沒有察覺不對勁?我認為,快要打仗了。一旦開啟戰爭,別說做空,經濟反而會迅猛發展。現在是美國和法國,如果真打起來那天,德國工商業又會崛起。這時候你做空,不是找死麽?趙先生精於戰爭之道,你以為他會認可你?”

    傑西·利弗莫爾和托馬斯··勞森之間有矛盾。

    而亞伯拉罕·科恩和史密斯兄弟的兩個陣營,同樣麵和心不和。

    一旦離開趙傳薪視線,兩人悶哼一聲,分道揚鑣。

    趙傳薪給了馬庫斯·恩克魯瑪錢,讓他去餐車買吃的。

    黑大個聽到吃,兩眼放光。

    趙傳薪發現街角有個蓬頭垢麵的老乞丐。

    他走了過去,在乞丐旁邊坐下。

    乞丐一偏頭看他,趙傳薪才發現這位竟然是個華人。

    “咋了,夥計,怎麽淪落至此?”趙傳薪朝乞丐齜牙。

    乞丐也一齜牙“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我並非淪落,我終於看破。”

    “看破可以去做工,可以賣力氣,看破就非得要飯麽?”趙傳薪給他遞了一根煙,乞丐來者不拒。

    “你不懂,乞丐中,有蛇丐、詩丐、響丐等等。蛇丐耍蛇,猴丐耍猴,詩丐最文,響丐最雅。我就是響丐,這就是我討飯的家夥。”

    說罷,乞丐掏出一支嗩呐“聽了我的曲子,大方的舍些銀錢,小氣的給口麵包,也算是按勞所獲,你可小覷我不得。”

    趙傳薪見了驚訝,但深以為然“嗩呐好,西洋音樂家貝多芬彈一晚上鋼琴,趙某也聽不懂他的憂傷。但嗩呐一響,趙某就知道要隨禮了。”

    “哈哈,說不定,那貝多芬就是叫嗩呐給送走的。”老乞丐哈哈一笑,話鋒一轉“年輕人,我觀你眉宇間多戾氣,滿身的煞氣,再不收斂,這一身煞氣,將害的你比老乞丐更癲、更瘋。”

    “那你說要怎麽破解?”趙傳薪滿臉玩味。

    老乞丐笑了笑“凡事有其周期,戾氣皆因能力不足,煞氣皆因假於外物過甚,過於依仗能力與外物,一旦有所不足,或離你而去,將有抽筋拔骨之痛。

    君子順理而樂,小人常戚戚將盡之悲。

    你竭盡所能,亦接受事與願違,所謂反者道之動。

    年輕人,莫要讓天人大運中,那些讓你咬牙切齒的人消失殆盡啊。”

    趙傳薪臉上,罕見的出現了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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