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放衙之前，高毅果然帶著人，帶著正式的調查批文，來鎮魔司走了一遭。
    刑部不算是鎮魔司的上級單位，但有著部分監察職權，再加上，孔虛案格外敏感，所以在點了幾個人問詢後，整個鎮魔司，便是顯得有些人心惶惶。
    楚風則是帶著李戰峰，直接離開鎮魔司，出了門，又看到蕭子誠點好晚餐，於是一行三人，帶著飯，直奔辦案現場。
    這次，牛彩蓮沒有辦法拿捏自己了吧？
    楚風對這種人事問題，是非常敏感的。
    人事人事，要想做事，就先得把人理清楚。
    否則，是根本別想辦事的。
    ……
    現在李戰峰對於楚風，是恭恭敬敬，格外謙卑。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忠誠。
    而是沒有辦法。
    在他心目中，已然基本認定，楚風就是過來秘密調查孔虛餘黨的。
    把柄拿捏在楚風手中，不得不低頭。
    否則，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地位，權力，財富，女人，甚至有可能包括他的生命，都將會被葬送。
    “戰峰啊，你覺得，古妖血蠱，最可能在哪裏？”
    路上，楚風若無其事的問道。
    李戰峰心中再次一咯噔。
    這個問題，他是真的不知道。
    但凡要是知道，早就上報了。
    這可是立大功的機會。
    但，血蠱這玩意兒，是師父孔虛的最高機密，即便是自己，了解的也不多。
    咬咬牙，李戰峰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沉聲說道：“我覺得有可能在孔家，孔虛被抓前，似乎是早有預感，在孔家閉關幾日。”
    “不過，我這隻是猜測，也不敢全然打包票。”
    楚風腳步忽然一停。
    似笑非笑的審視著李戰峰：“不在你身上？”
    “殿下，我可以發誓，絕對不在我身上，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轟死我！”
    楚風擺手笑笑。
    “好啦。”
    “信你就是，那麽緊張做什麽？”
    李戰峰：……
    ……
    牛羊坊。
    很快到了。
    夜幕逐漸拉下，整個坊市都燈火通明。
    坊市已經被封閉，組織青壯年站起崗哨，燃起火把，挨家挨戶排查。
    牛彩蓮還在現場，見到楚風帶著李戰峰過來，便是朝這邊大步走來。
    “李千戶，這又是何意？”
    她直接質問李戰峰。
    自己先前已經和楚風達成默契，楚風回去，不添亂，她則負責保證，楚風不被李戰峰要到四處去。
    而現在……
    “無妨，戰峰隨我過來看看，已經放衙了，看看能不能以私人力量，幫上什麽忙。”
    楚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隨口說道。
    牛彩蓮……頓時愣住。
    這……
    這？
    怎麽好端端的，李戰峰就如此馴服了？
    她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這風向的變化，還是挺快的。
    莫非李戰峰本身就是六皇子的人？
    不可能啊。
    “下午有什麽新的情況嗎？”
    楚風沒有理會她的驚訝，問著案情。
    “沒什麽大的進展，隻是抓住了幾隻沒有跑遠的猴子，但這些猴子基本都瘋了，神智失常。倒是不知是因為被關在籠子太久，還是被那魔人用了手段。”
    牛彩蓮聲音依舊平靜。
    想了想，看向李戰峰：“李千戶是這方麵的行家，不知可有法子？”
    李戰峰師從孔虛，在和妖魔打交道這方麵，頗有獨到之處。
    這個時候，倒是正好能用上。
    “那……我去試試？”
    李戰峰詢問的語氣，眼神卻是看向楚風。
    “甚好。”
    “走。”
    楚風笑著點頭，語氣讚許。
    被抓回來的猴子，還被關在先前馬家院子的籠子裏。
    隻是此刻顯得格外暴躁不安，呲牙咧嘴，瘋狂扒拉著鐵網。
    李戰峰從身上的百寶囊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些許粉末到自己手背，塗抹均勻。
    一邊給楚風解釋：“這是一頭三百年的猴王，在發情期的糞便所製成的藥粉，對於猿猴類有奇效。”
    果然，當他把手伸到籠子邊時，籠子裏發癲的猴子，頓時安靜下來，畏懼又狐疑的看著李戰峰。
    “吱吱唧唧。”
    李戰峰口中發出活靈活現的猴子叫聲，於是籠子裏的猴子，也跟著回應起來。
    一人一猴，溝通的很是順暢。
    聊了十幾句……
    李戰峰結束和猴子的聊天，轉過身來。
    “殿下，問清楚了。”
    “對方是一頭老猿，雄性，很老，很大，很強，來自北方，隻有一頭，沒有幫手。”
    “這些猴子，也就隻知道這麽多了。”
    老猿？
    楚風沉默思索。
    得到的信息不多，但還是挺重要的。
    至少，確定了一定是魔人作案，把排查的範圍縮小很多。
    “來自北方，這種信息，是如何得出來的？具體有多北？”
    牛彩蓮這時插話道。
    她在分析每一種可能性。
    李戰峰心中一動，便再次回頭，以猴語詢問。
    片刻後，翻譯回話。
    “它說聞到冰雪的氣息，很冷。”
    牛彩蓮心中有了眉目，想了想，朝旁邊人說道：“去找五城兵馬司，把最近三年，尤其是今年驚蟄前後，來自北方城池的人員資料，都給我調出來。”
    這些東西，都是有存檔的。
    雖然工作量浩瀚，但還是有必要梳理的。
    大部分時候，真相就隱藏在繁複而雜亂的細節中。
    很多案子，不是破不了，隻是破案性價比太低，沒那個時間和人力物力。
    但像五氣湯這種大案，花再多的精力，也在所不惜。
    這種案子，絕對會被上麵重點關照的，一頭三次蛻變的魔人，如果不及時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手下領命，匆匆而去。
    楚風看一眼牛彩蓮，補充道：“也要查一查，哪些大戶人家，是有冰庫的。”
    嗯？
    牛彩蓮眼神微動，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到，楚風能提出這麽有建設性的意見。
    這，的確是個方向。
    而且是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京城之中，能有冰庫的，基本都是權貴，這件事，不如就交給殿下來辦如何？”
    “我們的身份，要想進去搜查，還是有些困難的，鎮魔司沒那麽大麵子。”
    “以殿下的身份，自然是暢行無阻。”
    牛彩蓮意識到楚風不是蠢人，相反，好像還有點辦案的思路，略一思索，便給他安排了任務。
    至於楚風的安全問題，有李戰峰跟隨，和自己貼身保護，也差不到哪裏去。
    況且……
    有冰庫的大戶人家，裏頭肯定有品級不低的武者，真要發生什麽事情，李戰峰撐一撐，不至於沒有支援。
    楚風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行，那就交給我。”
    ……
    拜訪京城之中的大戶人家。
    這件事，對於自己而言，還是很有必要的。
    其一，是查案。
    但查案都不是最關鍵的。
    其二，則是以實地走訪的形式，用天子策看看，這些人的政治傾向，以方便自己行事。
    平時，要想以六皇子的身份集中拜訪，多少有些唐突，會引來不必要的壓力，有串聯、網羅之嫌。
    但現在嘛……
    鎮魔司辦案！
    正大光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