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還未亮。
    卯時剛過。
    當金鑾殿上，群臣正在早朝之時。
    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從南門，離開了京城。
    正是楚望舒的車隊。
    出了城門，他下車，望著這座大楚的京城，深深彎下腰去，取了一捧黃土，用布包小心翼翼的收好。
    在這座雄城生活了十幾年，從未想過，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上了馬車，一路顛簸而去。
    ……
    金鑾殿上。
    當議完國事之後，當朝陛下拿出六子的那首送別詩，分發給朝臣觀看。
    群臣皆歎。
    六殿下詩文，果真名不虛傳，堪稱京城第一才子。
    這首送別詩，詩可傳世。
    在一片吹捧聲中，不少大臣，官員，心中浮想聯翩。
    或許，九個皇子，哦不，現在是八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風向有變。
    六皇子被陛下刻意冷落十多年，現如今，似乎，要重見青雲？
    ……
    楚風今日沒有被特召，自然沒有上朝的資格。
    依舊是練了一夜的功。
    氣血早已大成，煉骨也到巔峰，現在自己正式進入七品，開始蘊養五髒。
    昨天三哥的事情，對自己心中，其實還是有著不少感觸的。
    皇帝，就是這麽不講情義。
    說讓你上，你就青雲直上了。
    說讓你滾，你還得感恩戴德的滾。
    揣摩上意，倒是往上爬的路子，且是捷徑，但總不可能一直揣摩對。
    這種事，不怕你對無數次，就怕你錯一次。
    所以，其實最讓自己有安全感的行為，還應該是武道修行。
    正如父皇所說……
    你隻要比我強，我立馬扶你上位。
    對於朝堂群臣而言，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都是武道的強者，父皇武力冠絕群雄，所以才能把他們鎮的死死的，乾綱獨斷。
    若是一個實力遠不如大臣的皇帝，在這樣一個武道的世界，想把持朝政，想來也難，大概率會淪為傀儡。
    去鎮魔司上班的路上，想著這些……
    楚風倒是對自己的“登基之路”，方向更加的清晰了。
    個人武力第一。
    籠絡人心第二。
    處理國事第三。
    就是這麽一個重要性的先後排序。
    至於為大楚社稷，為天下黎民，草，那是自己現在該考慮的事情嗎？
    “窮”先獨善其身。
    ……
    楚風到達鎮魔司門口時，便是看到，此時鎮魔司門口圍了不少人，都是百姓打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捧著鮮花，紅字，提籃之類的東西。
    這是要幹嘛？
    又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蕭子誠，他站在人群中間，正在喊話。
    “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影響鎮魔司公幹。”
    “殿下千金之軀，時間寶貴，也不可能人人都麵見感謝他。”
    “你們若真是心存感謝，等下六殿下過來之後，磕頭便是，別的什麽都不用多說。”
    嗯？
    楚風遠遠定睛看了一會兒，見到不少人衣服上都戴著白花，略一思索，便是明白了。
    看來是五氣湯案中那些死者的家屬，過來致謝來了。
    想不到，京城百姓，倒是還挺局氣的。
    也不知道，是自己破的案子有這待遇，還是大夥兒都有。
    臉上煥發出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腳步也變得更加從容優雅，楚風輕快走了過去。
    見到正主過來，人群頓時紛紛跪拜，感恩戴德之聲不絕於耳，甚至有人哭出聲來。
    場麵煞是感人。
    楚風“與民同悲”了一會兒，這才在人群戀戀不舍的注視下，走進鎮魔司的大門。
    手中還帶上了一把百姓籌錢自製的“百民傘”。
    ……
    這件事，當各位同僚都進門時，也都遇見了。
    三處的成員進來後，都對此議論了幾句。
    名聲這個東西，還是格外重要的。
    尤其是對於當官的而言。
    楚風詢問，先前是否有這種情況存在，眾人都說沒有。
    微微一愣過後，楚風心中大概有了數。
    抽空出去，把蕭子誠薅過來。
    “這事，你辦的？”
    蕭子誠嘿嘿笑著：“爺，辦的可還行？您可還滿意？我尋思著，您既然立下大功，自然應該大為宣揚。於是找了坊市的管事，讓他們組織人群，過來感謝。我還以您的名義，為每位遇難者隨了喪金，以為撫恤。不多，也就每人五兩銀子。一共加起來，都不夠吃頓飯的錢。”
    “畢竟，這是您辦的第一個案子，還大獲成功，自然值得紀念。”
    楚風深深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認可：“做的不錯。”
    先前自己把蕭子誠當成狐朋狗友。
    當然，他的確也是，吃喝嫖嫖，三毒俱全。
    不過，蛇鼠有道，這件事，他辦的還真是漂亮。
    但凡一個正直的、耿直的、不媚上、不會人情世故的人，哪怕再忠誠，也辦不出這種事。
    “爺，現在坊間都傳，您要青雲直上了。這剛步入朝堂，就把三殿下趕到儋州去了。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蕭子誠咧嘴笑著，又湊在楚風耳邊，輕聲耳語。
    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這種話，不要再說了，讓他們傳就是。”
    ……
    回到鎮魔司。
    楚風琢磨著蘊養五髒的事情。
    這雖然也是水磨工夫，但還是很有講究的。
    最頂級的蘊藏五髒法，就是用五行之靈，分取五件，分別蘊養五髒。
    不過，這太奢侈了。
    五行之靈雖然有很多種，但每一種都是至寶，屬於天地奇珍那個級別的，很難尋覓。
    有再多的錢，都未必能買得到。
    就算皇宮之中，一時半會兒間，都未必能湊得出來。
    不過……
    若是真這麽做了，對於以後的好處，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是否……值得為了“頂級成就”而拖慢自己修行的進度？
    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殿下，龍驤將軍找您。”
    楚風正在考慮，尚未做出決斷，趙昊匆匆進門，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楚風當即也站起身來。
    “走。”
    出了門，才問：“找我什麽事？”
    趙昊：“這個，我也不知，想來，是和五氣湯案有關。應該是論功行賞吧，咱們鎮魔司，別的不說，就一點好，賞罰分明。畢竟，都是兄弟們的賣命錢。”
    楚風點點頭。
    心中卻是嘀咕。
    賞我？
    能賞我什麽？
    怕是……不太夠格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