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
    雲嶺山脈銀裝素裹，大雪覆蓋的山林愈加地寂靜。
    不光普通寵獸，就連女皇蜂、焰王蜥這些君王級生物，都很少離開棲息地活動。
    洛何還專程去了趟熊老大的巢穴，發現黑燈瞎火的洞窟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本打算請熊老大來家做客，忘了這一家子都有冬眠的習性……
    洛何啞然一笑，踏著鬆軟的雪地，興盡返程。
    雪地中，火紅毛發的九節狼四肢爬行，大尾巴左搖右晃，黑色四足留下或深或淺的腳印。
    一邊走，小九還一邊左顧右盼，像是在巡視領地，神色還真有幾分威嚴。
    洛何抱起雙臂。
    嗯……九節狼也是‘狼’！
    黃白身軀，頭戴鬥笠的修勾，同樣在雪地裏撒歡。它的老家是廣府，很少見到雪。
    它時不時把頭埋進雪地，再猛地抬起來，刨起一陣積雪，再抖幹淨落在身上的雪花。
    魚魚乘著水泡，飄浮在洛何的身旁，百無聊賴地晃動著胡須，對下雪一點也不感興趣。
    下雪天會讓它想起聽奶奶講故事的日子，睹物思人，雪景也變得不美麗了。
    雪雪舉起小手，托住天空飄落下來的雪花，再輕輕朝雪花呼一口氣。
    頓時，雪花化作晶瑩發亮的冰霜之氣，落在地上凝成一座冰雕。
    下一刻，雪雪來回揮舞小手，像是畫家在畫布上塗抹顏料。
    冰雕的外型逐漸發生改變，最後變成一個人類的模樣。
    在人類的左右，還有四隻體積較小的寵獸。麵目雖然並不清楚，但還是能辨認出是小九、魚魚幾個。
    洛何駐足，打量麵目不清的冰雕，感慨道：
    “真像我……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雪雪有些難為情地低頭。
    洛何身旁，淡藍色光線交織成白發少女的虛擬形象，她打量著冰雕，默不作聲。
    “你和霸王鐵騎的造型，比較難雕刻。”洛何道。
    零默不作聲，沉默地伸出手指，指尖飛出一簇白色電光。
    她控製著電光，在冰雕上畫了個圓圈‘0’，方才滿意的頷首。
    見狀，洛何不由露出笑容。
    看來，零在融入隊伍這方麵上，進行得非常順利！
    回到四合院。
    洛何去客廳看了看花栗鼠的動靜。
    昨天，花栗鼠在自己家入住後，洛何親手給它搭了個窩。
    上午，吃過午飯之後，花栗鼠便美滋滋地在窩裏躺下。
    此刻，花栗鼠正呼呼大睡，處於悠然閑適的午睡階段。
    洛何摩挲下頷。
    感覺一個冬天，花栗鼠能在自己家養不少膘啊！
    話說回來，洛何還挺想在花栗鼠的窩旁邊，再放一個滾輪，看看花栗鼠會作何反應。
    洛何感到自己的作死之心蠢蠢欲動，想了半天，把心一橫。
    下單！滾輪明天就能送到家裏來！
    看到花栗鼠睡得那麽香，洛何都有些犯困，打著哈欠在沙發上落座。
    打開客廳的遊戲機和電視屏，洛何和零玩了兩盤賽車遊戲，無一例外均是慘敗。
    “你開掛了吧，零。”洛何搓著手柄，吐槽說，“為什麽你每次都能吃到無敵道具？”
    “是的。”零一本正經地說，“我開了。”
    洛何：“……”
    也不知道隨誰，反正肯定不隨我。
    我洛某人從不開掛！
    玩到第三盤遊戲，洛何差點就要贏的時候，零忽然道：
    “您有一條行程安排需要留意：下午兩點，有厲大師的比賽。”
    “噢！”洛何恍然道：“零，切換到比賽頻道！”
    電視屏幕上的畫麵切換。
    大師聯賽中，高馬尾美人同她的對手，一名控製植物的大師展開交鋒。
    青鳳鸞麵對的是一株造型瘦削的樹木，這種樹木會射出含有劇毒的毒箭，名為‘見血封喉木’。
    過程有驚無險，厲晚晴最終拿下了這場勝利，現場響起觀眾們的歡呼與解說員的驚歎。
    贏得這場勝利，她便正式闖入本屆大師聯賽的四強賽，創下了四強賽中年紀最輕選手的記錄。
    而在賽後，各大論壇上有關厲晚晴的話題，衝上了熱搜，評論區的盛況空前。
    “前排表白厲大師！”
    “姐姐又颯又美，簡直長在了我的審美上。”
    “這邊有個商演活動想邀請一下厲晚晴選手，流程很簡單，上台說個我願意就可以了。”
    “今年冠軍一定屬於晚晴！”
    看到厲晚晴這麽受觀眾歡迎。
    洛何莫名有些吃醋，但很快也便釋然。
    這時，手機嗡嗡振動，一條短信傳來。
    洛何一怔，回複道：“我看比賽了。”
    厲晚晴當即打來電話：“伱看了？”
    “那當然。”洛何道。
    “好~”厲晚晴道：“下場也記得看。”
    洛何：“一定捧場。”
    “不是捧場，是為我加油。”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有區別。”厲晚晴強調說，“一個是為了比賽的人氣，一個是為了我。”
    洛何覺得有理，道：“為了你。”
    “……”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
    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再說一遍。”
    “為了你。”
    即使隔著電話，洛何依稀之間也能聽見她的心跳與呼吸聲，她緩緩而又堅決地說：
    “我也會為了你，取得勝利。”
    愛情的磁場仿佛有股無形的能量，滋潤著身為愛情神鳥的青鸞。
    青鳳鸞不禁感慨：“咿……”
    廚子這幾天不做飯，盡做狗糧了！
    *
    下午時分。
    洛何收到來自雲都大學校長室的電話。
    最開始，洛何還有些緊張，畢竟自己已經好久沒去學校了。
    雖說有校長開的手續，但該慌還是得慌一下…他謹慎地接通電話：
    “喂？”
    電話裏，傳來秦校長那雲淡風輕的聲音。
    據他表示，這個學期即將結束，洛何被評為“優秀學生代表”。
    有空的話，想讓洛何回學校一趟，讓他給大三大四學生們做個演講。
    洛何茫然道：“校長，我才大一下學期，這不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
    秦校長淡定地說：“你大一就率隊奪取高校聯賽的冠軍，這正說明你的才能出眾、信念堅定。你的演講，定能激勵我校師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誇得洛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表示，自己的行程實在排不開，所以婉拒了回校演講的邀請。
    “這樣啊。”
    秦校長的聲音裏滿是遺憾：“那……獎學金和校方的期末資源配給，我讓人盡快送到你家裏，你意下如何？”
    洛何已經不像剛穿越時一貧如洗了。
    畢竟，傍上了富婆，還不止一個。
    但獎金還是多多益善，洛何答應下來，又不好意思地表示：
    “校長，我下學期，還是得向您請假。”
    “你打算請多久？”
    “再請一學期。”
    “一學期？！”秦校長的聲音不淡定了。
    洛何解釋道：“我主要想在這一個學期裏，衝擊大師級，比起留校，還是遊曆四方，更適合我一些。”
    秦校長微微一怔：“衝擊大師級……”
    “等一等！”秦校長道：“你現在的空間之力是什麽水平？”
    “上個星期剛突破到專家級。”洛何如實道。
    “專家級……”秦校長心中的震撼溢於言表。
    十八周歲的專家級訓練師，現在準備開始衝擊大師級？
    “雲大確實沒東西教你了。”
    秦校長沉聲道：“要不從下學期開始，你來雲大當老師吧。”
    洛何笑道：“您真會開玩笑。”
    秦校長幽幽道：“我是認真的。”
    洛何：“……”
    秦校長：“……”
    洛何輕咳道：“那什麽，校長，我就再請一學期的假？”
    秦校長淡定道：“你想請多久都可以。”
    洛何：“可能也用不了一學期。”
    秦校長：“什麽意思？”
    洛何認真道：“用不了一學期，我就大師級了。”
    秦校長笑道：“你真會開玩笑。”
    洛何幽幽道：“我是認真的。”
    秦校長：“……再會。”
    嘟嘟嘟——
    電話裏傳來忙音。
    洛何輕聳了下肩。
    我這還是保守估計的呢！
    *
    夜幕降臨。
    花栗鼠揉著惺忪的睡眼，起床吃了頓豐盛的晚餐，又接著回去躺著睡覺。
    洛何都有些羨慕起花栗鼠…這悠哉的生活，簡直是我的夢想！
    但轉念一想，花栗鼠辛苦收集的糧食都沒剩下多少，也可憐兮兮的……
    晚餐是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絲這些既家常又下飯的菜。
    冬天的晚上，屋外風雪飄揚，窗上結了薄薄的霧。
    洛何養生似的手捧一杯熱可可，來到陽台，餘光一瞥，發現零麵無表情地喝著冰闊落。
    “幹杯，零。”洛何伸手一遞。
    零平舉起白藕般的手臂，與洛何碰杯時並沒有觸及實體，淡藍色的光線從洛何手前穿過。
    酒飽飯足，雪雪毛遂自薦，承擔下刷碗洗碗的工作。
    零若有所思，望向洛何，開口道：
    “家電芯片，對您的幫助，似乎比武器芯片更大。”
    “理論上是這樣。”洛何道：“但我也尊重你的意願。”
    “我的意願……”零輕聲自語，“我的程序是被設定好的，除了您的命令外，我沒有任何意願。”
    “你有，而且應該有。”洛何道，“就像你喜歡喝可樂，這就是你的意願。”
    “可是……這也是設定的一部分。”
    “你擁有學習和進化的能力，零，即使是最初設定你程序的人類，也無法預測你的未來。”
    洛何道：“所以，認清你的意願，就是認清你自己。”
    “認清，我自己……”
    零喃喃自語，緩緩將手，搭在虛擬化的前胸。
    “對我來說，你不是個程序，你有著獨立的靈魂，有著獨立的思考和情感。”
    洛何說：“所以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關鍵要看，你自己想要什麽。”
    零抬起沒有波瀾的眼眸，望向洛何：“老實說……我無法理解。”
    “不理解也無所謂。”洛何笑了笑，“總之，在我們家，開心一點就可以！”
    零沉默點頭，望著白衫青年憑欄眺望雪景的背影，思忖良久，道：
    “如果說，我的意願，是完成‘您的意願’……這也是一種意願嗎？”
    洛何一愣，道：“可能是吧。”
    “可能？”零不解。
    洛何撓了撓頭：“因為我覺得，你還需要時間，來認清自己……畢竟，你還沒滿月呢，哈哈！”
    零輕輕頷首，半晌，道：“謝謝您。”
    “謝我什麽？”洛何奇怪道。
    “我雖然無法理解，但我能感覺到，您是在為我考慮。”零一本正經地說。
    洛何笑了笑，道：
    “我和小麟姐說過了，下周帶你去帝都改裝升級——然後按照你自己的意願，選擇改裝升級的路線吧！”
    零：“謹遵您的意願。”
    洛何：“是你的意願。”
    “我剛才說了，遵循您的意願，這便是我的意願。”
    洛何投去視線，隻見零眨了眨眼睛，一抹俏皮的神色一閃而逝。
    下一刻，她又恢複到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洛何無奈一笑，回到屋內。
    來到花栗鼠的窩前看了看。
    花栗鼠呼呼大睡，渾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洛何摩挲下頷。
    明天倉鼠滾筒就到了…可以讓花栗鼠增加點飯後消食運動！
    洛何準備下周再前往，回來正好趕上大家的冬至日聚餐。
    他準備完小家夥們今晚帶去旅行的餐點。
    上床關燈，早早入睡。
    意識逐漸墜入深沉的黑暗。
    朦朦朧朧升起的霧氣中，洛何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艘來回搖晃的船上。
    耳邊傳來海浪的唦唦聲，船支的顛簸越發地真實。
    洛何不禁有些納悶：
    “這夢怎麽這麽真實？”
    忽然間，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爬上脊背。
    他掙紮著想要醒來，卻發現如同鬼壓床一般，自己根本無法脫離夢境！
    額頭劃過細細冷汗。
    他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剛才的感覺並沒有出錯——
    自己真的站在一艘大船上！
    嘩！
    裹屍布風帆迎風張滿，亡者之船在無邊黑暗與絕望的大海上航行。
    一道籠罩黑霧、散發神秘與死亡氣息的黑袍人影，屹立在甲板上，眺望著無垠海麵。
    祂轉過身，露出一張黑色鬥篷下，被黑霧籠罩的、看不清五官的麵容。
    “你違背了約定。”
    祂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帶著沙啞的男女二重音混響：
    “你將那柄餐刀的事情，告訴了旁人。”
    洛何咽了口唾沫。
    不是鬼壓床。
    是死神來了！
    “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洛何舉起兩手。
    死神沉默以對，像是靜待洛何下文。
    洛何喚出一臉茫然的修，摘掉它的鬥笠，抱起修勾遞到死神麵前。
    “您之前說，不能透露和您有關的消息，沒說餐刀也不能提……”
    洛何小心翼翼地說：“可能是我理解錯了…要不然，前輩你先揉一揉修勾，消消氣？”
    死神靜靜地審視著洛何。
    逐漸地，籠罩在她麵部的黑霧散去，露出一張蒼白的絕美麵容。
    她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動作輕柔地搓著狗頭，淡淡地說：
    “天亮之前，準備一頓筵席，必須令我滿意。”
    洛何：“……”
    我看你不是來找茬的。
    你就是來擼狗加蹭飯的……
    “我聽得見。”
    死神仿佛聽見了洛何的心聲，冷淡地說：
    “不要自作聰明，人類，傲慢會招致滅亡。”
    洛何一驚。
    你們這幫大佬，怎麽都會讀心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