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宴請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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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出了皇城,秦為本想去城外作坊看看,卻被王臻給攔截了。
    老王看著很糾結焦急。
    他是樞密使,每逢國內發生什麽戰事,就是他最忙碌的時候。
    尤其是這種一觸即發的大戰,王臻怎敢不上心,“遼使進宮幹什麽了?先前的急報是府州還是河東來的?”
    秦為見他焦急,就說道:“是府州的急報,說是西夏人在虛張聲勢,大概是李德明有什麽大動作了,所以才故意放出風聲,就是想要宋、遼兩國警惕,不敢輕易出手。”
    “大動作?”
    王臻隻是一怔,旋即又笑著道:“管他搞什麽,隻要與我大宋無礙就好,老夫今晚可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這段時間以來,王臻都在拉著樞密院的人加班,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所以憔悴了不少。
    他歡喜而去,才走出幾步又回身道:“那個……劉家那邊你有時間就去拜訪一下,畢竟要成姻親了,關係還是要歸攏好些才是,不過……罷了,你這性子萬一再惹得劉堅跳腳,傳出去就溂
    秦為的脾氣他太清楚了。
    劉堅那種隻為利益的權貴作風,秦為肯定不待見,到時難保他能忍住不亂來。
    “你去送個派貼,邀劉堅赴宴,別管去秦記還是樊樓,總之這頓飯要吃的體麵些。”
    王臻一番話說的含糊不清,秦為一臉懵逼。
    “蠢貨!”
    王臻氣呼呼的道:“別管劉堅為人如何,人家畢竟是把女兒嫁給你了,你好歹也要緩和一下關係才是。”
    “這有什麽好緩和的……”
    秦為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成親是他自己的事兒,劉姝更是對劉家沒啥好感,可以說這層關係根本就是名存實亡罷了。
    大家以後人前客氣兩句,人後最好誰也不人是誰。
    “放屁!”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王臻忍不住抽了他一巴掌,秦為捂著頭不服氣的瞪眼。
    王臻沒好氣的罵道:“你小子平時看著精明,這會兒怎的蠢了?劉堅怎麽說都是你丈人,就算你不認,外人也會認……到時萬一劉堅在背後說些什麽胡話,你可是陛下跟前的臣子……那些人少不得就會利用此事攻訐你!”
    這年頭當官兒當到最後,無非就是個臉麵。
    尤其是秦為這種前程高遠的年輕權臣,更好維護好自己的形象,否則因此斷送了晉升的仕途。
    冤不冤……
    明明可以做宰輔的人,最後因為名聲不好而被排除了,這事兒可不是沒發生過。
    老王是過來人,更是將要繼任宰輔的人,這種潛在的風險他他清楚了,沒看最近這段時間,他都很少罵人了。
    這下秦為算明白了,合著討好老丈人不是重點,王臻這是擔心劉家會影響到秦為今後的仕途。
    “馬上就去。”
    秦為覺得這事兒沒啥,但也知王臻這是一片好心。
    他馬上讓喬風去劉家拜帖,然後一溜煙兒去了樊樓。
    秦記酒樓固然是最好的飯館兒,但畢竟是自家產業,就算再大方,也總會讓人覺得他是故意在顯擺。
    負責接待的夥計一見是他,恨不得衝上來用肉身當做地毯,給秦為鋪路了。
    這可是汴梁商界的財神爺啊,但凡與他有關的事情,到哪兒都伴隨著叮當響的銀錢聲。
    “找一間最好的包房,然後招牌菜都上來,別怕沒錢。”
    掌櫃這時也來了,及盡諂媚的笑道:“秦郎君可是稀客啊,瞧您說的,您能來咱聚賢樓,那就是給咱臉,咱怎能不識趣兒……”
    聚賢樓現在算是秦記聯盟裏的一員,酒水全靠秦記供應。
    換句話說,隻要秦為一句話,就能讓聚賢樓倒閉。
    這樣的超級大佬,自然要好生招待,至於收錢……掌櫃若連這點兒眼力勁兒都沒,那也就不用幹了。
    秦為隨口笑了一聲。
    “說是這麽說,但該給錢還是要給錢,秦某身上官職不少,萬一讓人看見,還當是秦某私相授受了。”
    掌櫃一怔,說道:“秦郎君說的是,是小人少慮了。”
    “來啊!請秦郎君上蓬萊閣,好生伺候!”
    聚賢樓的招牌有兩個,一個是秦記供應的酒水、菜譜,再一個就是樊樓十六家酒樓裏最豪華的包房,蓬萊閣!
    秦為很少有應酬,所以沒來過。
    不過據說這裏富麗堂皇,屋內全是古董字畫裝飾,連一張普通的桌椅都是用金銀鑲嵌的。
    這種豪華程度,汴梁城隻此一間。
    胡聘當初也提到過這個,卻被秦為直接否定了。
    倒不是秦記沒實力效仿,而是不值當……秦記的招牌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弄這些嘩眾取寵的東西來提高知名度。
    再說跟風盜版不是他的作風。
    秦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蓬萊閣裏的陳設,前朝的古董、春秋時期的青銅擺件,牆上甚至還掛著一副字畫。
    王羲之的蘭亭序!
    “我靠……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秦為不禁為之震撼了,這東西就是趙禎也不一定能弄來啊!
    掌櫃親在在旁伺候,聞言笑道:“秦郎君贖罪,這是前朝的仿品,乃是孔家後人所臨摹,我家主人從外間高價購得,雖不如真品珍貴,但也是價值連城。”
    好東西啊!
    雖然掌櫃說了是仿品,但看這筆法和力道,絕對是大家之作。
    而且還是孔家後人……
    這年頭敢這麽介紹自己的,那就隻有河西那家人了!
    無形中的附加,這幅字畫幾乎可以媲美真跡了。
    秦為還在研究字畫,便聽得外間一聲嗬斥,“莊前,老夫與你並無仇隙,你何故竟這般辱我!”
    “無仇?你家那個混賬教唆我兒參賭,害的我莊家險些破產,你還敢說無仇?”
    “你兒子如何,幹我家何事?”
    劉堅的聲音很憤怒。
    “好,這事兒暫且不說,那你之前從我這兒借的一千貫,現在也該還了吧!”
    秦為本在想著出去看看,可一聽這話,就又收回了腳步。
    劉堅這人他是清楚的,雖然有些奸猾不過膽子不大,一千貫不是小數目,若不是要緊事兒,他不敢隨便外借。
    況且劉家現在是劉標當家,劉堅隻是二房,他在外麵借錢,萬一被劉標知道,少不得就會被訓斥。
    老丈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秦為嘴角勾笑,興致勃勃的趴在窗台上,看著樓下二人爭吵。
    “什麽一千貫,明明才五百貫……”劉堅的氣勢弱了不少,又道:“你當初可是說沒有利息的!”
    莊前冷笑一聲,“當初是沒有利息,可當初某也不知道,你劉家如此陰損,竟教唆我兒參賭!現在你還有臉說這個?反正拮據憑證上寫的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賴!”
    劉堅臉色通紅。
    他好歹也是劉家人,劉家又是太後的娘家,就算劉家沒權沒勢,但好歹也算是權貴中的一員。
    如此被人堵在大街上要錢,若是傳了出去,劉娥萬一得知了,恐怕弄死他都活該。
    “莊兄,欠你的錢劉某自會想辦法補上,但你兒子參賭一事卻與我劉家無關,況且,我那侄子劉琦也被是奸人所騙,我劉家也是損失不少!”
    劉堅雖說人不咋地,但也知道維護家族的臉麵。
    這種事兒是絕對不能認的,否則就會被人詬病。
    “你家兒子參賭,那是你這個當爹的沒管好……幹旁人何事?難不成誰都是他爹,都得幫你管兒子?”
    樓上傳來一聲囂張的嘲諷。
    叫莊前的中年人臉色頓冷,仰頭罵道:“哪個不長眼的臭蟲?有種站出來!”
    “我說的!”
    秦為靠在窗口露出一個腦袋,又獰笑的瞪著那莊前,冷笑道:“你罵誰是臭蟲?”
    莊前該是沒見過秦為,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心裏就多了幾分輕視。
    “哪家的小王八蛋,跟老夫在這兒裝什麽裝!再不滾,小心老子讓你蹲大獄!”
    劉堅也看到了秦為。
    他今日來此就是來赴宴的,原本還想著借此能緩和一下關係,畢竟秦家現在已經是讓人仰望的存在了。
    這麽一個多金又有權有勢的女婿,他怎能不好好維護。
    隻是沒想到剛到門口,就遇上了債主,劉堅尷尬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暗爽了一下。
    嗬嗬!
    敢跟老夫的女婿叫囂,莊前……你等死吧!
    此時此刻劉堅忽然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雖說當初他與秦為有些間隙,但這都過去多久了,而且等他娶了自己的女兒,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好啊!
    劉堅就像個迷途知返的羔羊,此刻無比慶幸當初沒有和秦為結下死仇。
    這就是運氣。
    畢竟當年隻是一個落魄書生的秦為,誰也不會想到他能有今日之成就。
    所以說,千好萬好不如命好!
    這邊,樓上的秦為忽然笑了。
    然後指著那人點點頭,“好!你有種,你就在那兒站著,咱們誰走誰是孫子!”
    說完秦為就下樓來了。
    樓下莊前還在冷笑,可身邊有人卻道:“剛才那少年站的屋子,好像是蓬萊閣吧?”
    “謔!能坐蓬萊閣的人,非富即貴啊!”
    “……能在這兒吃飯的,怎麽說身家也得上萬吧?”
    有好事者在邊上冷笑道:“嗬嗬,你們竟然沒認出來那人是誰嗎?別說這蓬萊閣了,就算是樊樓他也能頃刻間就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