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都是他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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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良點頭,算是徹底的服軟了。
但他還是有些不滿,“爹爹,動手的是宗室中人,秦為怕是不敢下狠手吧?”
趙元儼撫須皺眉思索了一陣,“那小子邪性,難說啊!老夫還是親王呢,你看那小子可怕了?還有,他最近立了多少功勞?”
“從今年年中開始……”趙允良扳著手指頭數了一下,駭然道:“爹爹,好多啊!”
趙元儼歎道:“有人的腿要斷嘍!”
……
孫山跪地,抬頭道:“某是被他指使的。”
“你說什麽?”
秦為掏掏耳朵,回身問道:“誰聽到他說什麽了?”
曹玘一本正經的道:“他說要殺你。”
“不,小人萬萬不敢,小人隻是想嚇唬一下秦夫人而已,那一腳隻是恐嚇,絕沒有殺手的意思……”
“一腳?”
秦為冷冷的道:“你可以瞑目了。”
孫山猛地蹦起來,猙獰的道:“莫要逼某……”
“放箭!”
孫山剛躍起,就被一排弩箭射翻。
“撒比!以為某會和你單挑嗎?”
秦為回身走過去,地上的中年男子停住了慘叫,色厲內荏的道:“某已經斷腿了,你還想怎樣?你……”
秦為看看他的腿骨折的模樣,問道:“狄青,這樣的骨折好了之後可能行走?”
狄青搖頭道:“不能,要拐杖。”
“竟然還能用拐杖?”
秦為起身,高高抬起腿。
“不……”
……
秦為回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可甜水巷裏依舊很熱鬧,那些孩子在年根得了寬容,於是在巷子裏追打玩鬧,甚至還有放爆竹的。
就在這劈啪聲中,秦為進了家。
進了後院兒,見劉姝正在做針線活兒,秦為多看了一眼,說道:“馬上要過年了,想吃什麽隻管給春杏說。今年咱們家是兩口人,明年過年就是三口人了,會多一張嘴。”
“要是兒子!”
劉姝是堅定的生男派。
有了兒子未來就有了依靠,這是千百年來的觀念,難以撼動。
稍後劉姝累了,說是去小憩一會兒。
秦為看她有心事的模樣,便故作隨口道:“那個害人的凶手被抓住了,開封府判他發配去了瓊州,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好。”
劉姝的身體猛的一鬆,這才笑道:“夫君,那人是什麽來頭?”
這兩日她看似平靜,可心中卻無時不在恐慌,她不怕自己的危險,卻擔心再有這麽一個人,傷害了她的兒子。
不為人母,不知親情為何物。
昨日那男人動手的那一刻,劉姝什麽都沒想,就想著如何才能保全肚子裏的孩子,哪怕自己死去也沒關係。
“削減宗室待遇就是為夫出的頭,有人不滿,就想通過恐嚇你們娘倆兒來教訓某一下。那人剛才不小心落馬摔斷了腿,很可憐,以後大概是不能走了。”
秦為一臉的悲天憫人,劉姝問道:“落馬……摔斷了兩條腿嗎?妾身記得最多一條吧。”
“他比較牛,所以摔斷了兩條。”
劉姝的腦海裏浮現了一個畫麵……
一個男子坐在馬背上,邊上是持刀的秦為。
秦為獰笑著說道:“是你自己摔下來,還是某幫你?”。
男子哭喪著臉,自己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然後摔斷了腿……
秦為不滿的道:“就摔斷了一條腿?”
男子慘叫著上馬,重新摔下來……應該是這樣吧?她覺得應該是,所以就心滿意足的躺了下去,一會兒就睡著了。
……
第二天消息就傳的到處都是。
“打斷了兩條腿?”
呂夷簡覺得太狠了些,就問道:“是秦為出手弄斷的?”。
龐籍點頭,“秦為昨日帶著北伐軍圍住了那家,直接闖了進去,那人被打斷雙腿,據說……此生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動手的那人呢?”
範仲淹是覺得那人也太齷齪了些,你有本事就衝著秦為去,衝著一個懷孕的婦人算是什麽事啊!
龐籍有些不自然的道:“動手的那人……據說當時想殺秦為,然後秦為隻能被迫反擊,弄死了他。”
瑪蛋!
什麽狗屁的被迫反擊……你秦為出手,還會給別人反擊的機會麽?怕是誰要惹了你,想好死都難啊!
呂夷簡覺得脊背一寒,苦笑道:“好狠的秦為。”
……
“那是秦為的托詞。”
葉雙愁很冷靜的道:“孫山當時都跪了,而且說明了自己是受人指使,外加隻是恐嚇……秦為還是尋了個借口殺了他。”
趙禎笑道:“那等人,死不足惜。”
“昨夜之事爆出來之後,宗室裏的牢騷少了許多。”
葉雙愁昨晚很忙,一邊要盯著秦為那邊,一邊要盯著宗室的反應。
“他們怕了。”
趙禎說道:“此次我隻是旁觀,看著秦為和允讓幾個人折騰。他們經常說什麽革新,可革新何其艱難,一旦革新失誤,就會是發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以前範仲淹和晏殊也不止一次提過要革新,說什麽大宋之患在於三冗……這些朕知道,許多人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幾個?”
趙禎有些唏噓到:“範仲淹現在是次相,原本革新他應當首當其衝,可他謀略卻差了些,被呂夷簡掣肘難以分神……”
人的想法會隨著地位不斷變化。
曆史上,這個時候的範仲淹正該在外就任,等到蹉跎夠了才回來,慢慢從樞密使爬到宰輔。
那個時候呂夷簡早就老邁了,也沒了黨爭的心思。
範仲淹上來後帶著新一代的文臣武將力主革新,盡管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但至少他為此奮鬥過了。
可如今,他早早的踏入了權利的中樞,為了鞏固自身勢力自顧不暇,自然就沒了心思管旁的。
或許老範現在也是想革新的。
但他現在更重要的任務卻是製衡呂夷簡。
“可秦為卻不一樣……”
趙禎認真道:“他也想革新,可卻不同於範仲淹他們那樣打喊口號招攬誌士,而是潤物細無聲,一點兒一點兒的往前挪,等到他走了老遠,人們才後知後覺……於是他成功了!”
“等以後再要去動其它地方時,宗室就成了例子。”
葉雙愁欽佩的道:“是啊!宗室都改得,你們為何改不得?有了這句話,有人怕是要頭痛了。”
“頭痛了好啊!”
趙禎笑道:“一個秦為就讓他們焦頭爛額,可見革新不在於威望,而在於手腕。從小到大,這才是最好的法子。秦為……那廝又打斷人的腿了?”
“是啊!”
葉雙愁也麻木了,“昨夜他踩斷了那人的腿,不過另一條腿卻是汝南郡王踩斷的。”
“他啊!”
趙禎淡淡的道:“總覺得朕會忌憚當初那些事情,可朕偏偏就要用他、信他!好讓這天下人都看看,朕,心胸似海……我記得秦為的功勞極多,都是他踩斷的吧。”
葉雙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應道:“是,都是秦為踩斷的,臣對外就那麽說。”
陛下這是耍賴啊!
這都成潛規則了,葉雙愁不忍再聽,就告退。
……
入夜,夏風清涼。
秦為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見到了秦豐,金明池邊,秦豐牽著他在邊上看風景。
“這便是金明池,原先是為了操練水軍而開挖的,隻是後來就成了嬉戲的地方。”
秦豐的聲音有些沉重,“兒啊,你看看那些遊人,他們此刻喜笑顏開,可等敵軍馬踏汴梁時,這一切都會化為灰煙,無數白骨會壓垮汴梁城,一層又一層。”
……
畫麵一轉,父子二人站在了皇城前。
“這便是皇城。”
秦豐近乎於貪婪的在看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城,“再過數十年,這裏將會成為大宋的恥辱。”
秦為沒說話,被他牽著一路飄走,父子倆一路飄著好遠好遠……秦為看到了草原,也看到了妻子,還有一個半大點兒小男孩兒。
“這是草原。”
秦豐的眼中多了凝重,“就在對麵,遼軍無數鐵騎正在虎視眈眈,在更遠的草原上,那些更蠻橫的敵人正在孕育著。他們需要無數血肉來強大,而大宋就是他們的目標。”
秦為在默默看著……
他看到了無數異族在廝殺,最後的勝利者渾身都是鮮血,無比龐大。
“朝中的君臣在視而不見,可某卻不能。”
秦豐的聲音漸漸尖銳,“某喜歡大宋,喜歡汴梁,喜歡那裏的繁華。可這一切終將被鮮血染紅。要殺過去!奪回幽燕,用大宋的鐵騎去鎮壓異族的野蠻,要鎮壓住他們!”
他猛地回頭,盯著秦為問道:“你行不行?”
秦為下意識的點頭,秦豐大笑起來,“你還是個孩子啊!哈哈!”
遠方突然飄來了一朵黑雲,秦豐冷笑道:“那些賊子隻想醉生夢死,他們害怕遼人不敢反抗,他們喪權辱國還沾沾自喜,所以某處處碰壁,”
那黑雲漸漸幻化為無數人影。
有文官,有武將,有君王,他們在相互廝殺著,慘烈無比……忽然!一柄銀光色的長劍直衝他胸口而來。
秦為霎時驚醒,猛地坐了起來。
他在喘息著,身邊的劉姝睡的很好。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秦為自語道,他想起了往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