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大師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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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
    離閑一家和小師妹,或站或立,臉色有些若有所思。
    “出錢修塔,阿父祈福,碎玉重圓,敬獻祥瑞,宣稱病重……合情合理,環環相套。”
    離裹兒手指輕點下巴,眼眸一亮,看向歐陽戎:“善!”
    韋眉凝眉,考慮的更多,或說,更了解那位婆婆:
    “會不會被她或他們一眼洞破。”
    歐陽戎一臉奇怪的看了看韋眉:
    “這當然會被看破,這不是不言自明的嗎。”
    韋眉張嘴:“啊?”
    歐陽戎笑了笑:
    “誰說祥瑞一定要是真的?假祥瑞難道就不是真祥瑞嗎?”
    他垂目念叨,順口溜似的: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因假才真,因真才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啊。”
    離扶蘇若有所思,摸了摸腦袋,語氣有點顧慮:
    “檀郎,假事終有一疏,雖然準備的十分周密,可萬一的萬一,朝廷上有人站出來拆台怎麽辦,一旦較真,派人細察,會不會不妙?”
    “大郎擔心的沒錯。”
    歐陽戎點點頭,轉瞬間,抬起手,修長手掌遙指北方洛陽那座周廷:
    “但是誰敢較真,誰敢來察?在陛下麵前,誰敢說佛祖祥瑞、天佑大周是假的?
    “試問公卿們,有膽子嗎?”
    弱冠謀士昂起下巴,冷笑譏諷。
    “檀郎說得對,但好像還是有在陛下麵前敢言直諫的宰相的。”離扶蘇弱弱道:“比如狄夫子。”
    歐陽戎一臉奇怪:“狄夫子拆你們台幹嘛?”
    離扶蘇與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都是友軍,朝廷的保離派拆他們的台幹嘛,看破不說破。
    可不是誰都是當初備棺、頭鐵敢硬頂大公主與女帝的歐陽良翰。
    “有道理。”離裹兒頷首,又沉吟問:“魏王和衛氏的人呢,他們在陛下麵前,也能說上不少話。”
    歐陽戎笑嗬嗬點頭,一百個讚成:
    “那行,查唄,正好,改乾為周前,他們獻的那些狗屁祥瑞,狄夫子他們也能查一查了,看看誰先出問題。”
    離裹兒、韋眉、離扶蘇轉頭側目,皆恍然神色:“好一個陽謀!”
    隻有離閑還在糾結撓頭,弱弱嘀咕問:
    “檀郎,下麵人還好說,主要是母後對我的態度,萬一她厭惡我,不接受這個祥瑞呢。”
    歐陽戎搖頭說:
    “這次獻祥瑞之舉,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那位陛下了。”
    說到這,停頓了下,他歎息:
    “換而言之,正是因為她的態度,咱們今日才要主動獻祥瑞的,這是機會,她給的機會,再不把握,就錯過了。”
    離閑一愣,有點慌問:“檀郎說的是什麽機會?”
    歐陽戎指了指靴履邊的玉玦碎片:
    “伯父難道還未看出,這塊玦,就是她的態度嗎。”
    “但自古以來,玦的主要含義,不是通‘絕’嗎?”
    歐陽戎反問道:“為何不是通‘決’,果決的決。”
    離閑欲言又止。
    歐陽戎再反問:
    “若真是‘絕’,您當街接下‘玦’後卻不自盡。
    “現在已過這麽多時日,消息早被宮廷使者們傳了回去。
    “如此不體麵,依陛下的性子,會不派人幫您體麵?
    “事實是,她沒有。”
    離閑徹底無聲,少頃,他呢喃自語:
    “玦,決嗎……原來如此啊。”
    歐陽戎風輕雲淡道:
    “伯父,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祥瑞真假重要嗎?不重要,因為在這大周朝,陛下永遠控製著最終解釋權,真假皆由她一人評斷。
    “而這塊玦,其實就是陛下給您出的一道題。”
    “什……什麽題?”
    “一道考你的題,一道如何圓潤的繞圈子的題。
    “陛下是要看看,你貶謫龍城這麽多年,到底學沒學會繞圈子,這是今後,重新啟用你的基礎,也是某種……帝王的基礎課。”
    離閑怔怔了會兒,忍不住崇敬問:
    “檀郎,你是從當初第一眼看見玉玦,就知道這些了嗎?”
    歐陽戎不置可否,走去謝令薑座位旁,拿起食盒裏一塊西瓜,輕咬了口。
    離閑低頭,反複咀嚼:
    “繞圈子……檀郎你提出獻祥瑞、裝病,就是在繞圈子嗎?”
    “沒錯。”歐陽戎頷首,嘴裏嚼瓜,隨口嘟囔:
    “這個圈子繞的越漂亮越好。”
    離閑一家人,還有手拿銀勺的謝令薑,皆偏頭注視著歐陽戎,眼神各異。
    歐陽戎沒看他們,垂目吃瓜,吃幹抹淨,放下瓜瓢。
    指間有淡紅的西瓜汁漬。
    有兩方手帕幾乎同時遞了過來,在他眼下。
    一方是月白色的繡荷花手帕,一方是桃紅色的繡鳳凰手帕。
    前者攥在紅裳女郎手裏,後者攥在梅花妝小女郎手裏。
    謝令薑麵色如常的轉頭,離裹兒蒙紗臉龐上有妙眸側目。
    遞手帕的二女對視了眼。
    在歐陽戎剛抬手前,離裹兒忽然收回了繡鳳手帕,塞回袖裏,眼神狀若無常。
    歐陽戎抬起的手,直接接下了小師妹的白荷花手帕。
    垂目擦了擦嘴,又細致的擦了擦手指,他把手帕翻麵對折,遞還給謝令薑,手指了下她沾了點乳白的粉嘟嘟唇角,吃酥山留下的。
    謝令薑接回手帕,用大師兄似是特留的幹淨一麵手帕擦了擦唇角,眸子躲開離裹兒等離家人視線,有點羞臉。
    大師兄怎麽這麽直呀,一點也不把我當外人。
    謝氏閨女一顆芳心跳的快了點。
    有些嗔意。
    唇間不知道是不是嚐到點他揩下的西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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