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到底什麽原因？”
    任雲拉住楚超的胳膊，刨根問底。
    楚超，是他執教的馬拉鬆國青目前全體隊員中，最有潛力的一個，怎麽可能那麽輕易放走？
    他心中也大概有個數。
    無非，年輕人有個性，想談條件唄。
    “我……不想簽那麽久，而且，想保留主動解約的權力，可以出解約金。”
    楚超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
    自己，並沒有忘記初心。
    是想在跑步這條路上有所成績的。
    而要想有成績，就得有“官方身份”，否則沒有平台，很多比賽都沒資格參加。
    但，合同又規定的太死。
    “就這？”
    “那你直說不就完了！”
    “你說吧，想簽幾年？”
    任雲幹脆利索道。
    還以為什麽呢！
    原來隻是個這。
    這種情況也不在少數，你要是想走，隻要條件談妥，隨時可以走。
    編製是有限的。
    全國十幾億人，從來不缺會跑步的，每年都能冒出不錯的好苗子。
    他隻是覺得楚超不跑，可惜了。
    “簽……一年，行不？”
    “而且，如果有短跑類的比賽，你得放我去參加。”
    楚超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答應下來，於是便也得寸進尺的試探問道。
    任雲：……
    “你這還沒來呢，就憋著心思跳槽，敢情把我當跳板了唄？”
    他笑罵。
    多少有點難受。
    但站在楚超的角度上，也可以理解。
    年輕人嘛，這山望著那山高，心思不定，很正常。
    畢竟，他才十六歲。
    還是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短跑真是我的夢想！”
    “我這已經算是曲線救國了……”
    楚超忍不住辯駁。
    自己之前就說過。
    馬拉鬆，隻是備胎和跳板。
    任雲瞪了他一眼：“行行行，老子答應你，有比賽機會，隻要你能通過選拔，就一定就會讓你去。”
    “不過，簽一年，你咋想的？”
    “一年之後想去幹嘛？”
    楚超想了想：“倒不是非要去幹嘛，我可能想去讀書，想去做生意，或者去做別的，我隻是不想被綁死在這裏，想保留退路。”
    很坦誠。
    任雲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還真是雞賊啊！”
    “啥都想要。”
    “行，這我也答應你了。不過，解約費……三十萬，能接受嗎？”
    任雲猶豫著說道，仔細觀察楚超的臉色。
    如果這個數額有點大，還可以再少點……二十萬也行。
    畢竟，國家不缺你這點錢。
    隻是得有這麽一回事。
    否則的話，隊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成什麽了？
    咦？
    聽到任雲的話，楚超都愣住。
    這……
    這也太少了吧？
    自己還以為，怎麽著都得七位數，百萬級別。
    沒想到，三十萬就行！
    這才多少錢？
    現在都不夠自己加一點的！
    “是不是有點多？”
    “要是你覺得壓力大，二十萬也成。”
    “我真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啊，要再跟我玩幺蛾子……我真要……！”
    任雲咬牙切齒，作勢伸手要打。
    楚超卻當即眉開眼笑，這就又省了十萬，嘿嘿笑道：“可以，可以，我要真主動走，砸鍋賣鐵，也把這筆賣身錢湊出來！不行我就去賣屁股！”
    楚超故意寒磣著說，顯得自己很窮。
    不能露富。
    任雲：……
    “那也得有人買你！”
    “過來吧，準備簽合同！”
    “我再給領導打個電話。”
    ……
    任雲打過電話後，很快擬好新的合同。
    他是主教練，這點權限還是有的，給領導打電話，也隻是表示尊重。
    這樣的合同，在隊伍中僅此一份。
    客觀上來說，他對楚超，真的是很“寵愛”了。
    主要楚超成績擺在那裏。
    自己也足夠努力。
    還有一些“人情”方麵的因素。
    再一次詳細檢查過合同後，楚超認認真真簽下自己的大名。
    還是感覺簽了一份賣身契。
    不過，還好隻有一年。
    而且隨時可以解約。
    無非出點錢。
    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哎……
    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斤斤計較了？
    還記得曾經的自己嗎？
    要拿奧運冠軍。
    如果跑殘了，就去拿殘奧冠軍。
    那會兒，有種近乎虔誠的信仰，還是個不顧一切，純純粹粹的理想主義者。
    而現在，倒是有了點錢，但不可避免的摻雜了很多其它東西。
    生怕自己吃了虧。
    簽下字，楚超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想著這些，心中生出幾分奇妙的悵然。
    或許，成長就是這樣吧？
    在理想和現實之間不斷搖擺，直至……找到那個足以自洽的平衡點。
    或許，那便意味著成熟。
    ……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安排？”
    簽完合同，楚超輕聲問道。
    “還要在這兒訓練兩個禮拜，然後就去11月份的瓊島國際馬拉鬆。這是今年馬拉鬆亞洲錦標賽的一部分，要算積分的。會有不少國外高手過來，獎金也提高了，很多，冠軍一萬美元。”
    任雲收好合同，心中也舒了口氣，沉聲說道。
    頓了頓，他又道：“給你放一天假，回去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一下。”
    “從11月開始，之後每個月，都會有一場正式的馬拉鬆賽事，以後回江海的日子，估計不會很多。”
    “12個月，12場正式比賽，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出個什麽樣子。”
    嗯？
    每月一場？
    楚超眼神頓時亮起。
    馬拉鬆，可以說是自己最大的“財源”。
    主要參賽人數足夠多，積少成多。
    即便存在不同場次重合的“跑友”，但一場跑下來，至少也有千萬級別的收入。
    一年十二場，要是能全部跑完，收入，起碼一個小目標！
    楚超心中忽然就亢奮起來了。
    “沒問題！”
    “看我表現！”
    ……
    放了一天假，坐著餘威的車，楚超回公寓。
    這個房子，自己暫時不準備退。
    畢竟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
    過年期間，隊裏肯定是要放假的，自己還得回來，到時候也得有個“窩”。
    一個月一千五的租金，不算什麽。
    “我被教練踢出來了，灰溜溜的滾回來了，怎麽辦？”
    躺在公寓的床上，楚超給白小鹿發條微信。
    逗一逗她。
    約莫半小時後，中午十一點多，白小鹿回消息了。
    “嗯？？？”
    “怎麽會？”
    “你現在在哪裏？”
    “我剛訓練完。”
    她表現的，有點著急。
    楚超不由壞笑出聲，打字回道：“在公寓啊，都被趕回來了，還能怎麽辦？”
    十幾秒後。
    白小鹿回道：“等著！我過來找你！房號發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