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那邊有個很好看的小哥哥，剛才他還看我呢！”
    熱鬧的小吃街上，一個身穿粉紅色衣裙的小姑娘，粉雕玉琢般精致可愛，蹦蹦跳跳地跑到媽媽的身邊，抱著媽媽的腿奶聲奶氣地說到。
    女孩的媽媽溫柔地抱起女孩，道：“是嗎？那麽，漂亮的小哥哥在哪兒？指給媽媽看好嗎？”
    小姑娘高興地答應道：“好”，隨後，向身後的某個方向指到，“小哥哥在那！嗯？小哥哥人呐？媽媽，小哥哥不見了”。
    小姑娘有些傷心，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女孩的媽媽溫柔地笑了笑，安慰道：“小哥哥可能走遠了吧，不要傷心，明天媽媽還帶你來找小哥哥，好不好？”
    “好，媽媽，最好了！”
    若陳言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認出這個小女孩，當陳言饒有興趣地觀察這充滿煙火氣息的小吃街時，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像看寶藏一般盯著他看個不停，陳言發現她時，一抹口水順著小巧的嘴唇順流而下，當她與陳言黑白分明的眼眸對視了一眼後，像個受驚的小兔子般害羞地逃跑了。
    而陳言在看到那令他恨入骨髓的人後，轉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眼前，而眾人毫無察覺。
    光怪陸離、色彩斑斕的雲朵構成了這片奇異的空間，而這片空間裏兩道人影彼此對立。
    陳言垂著頭，詭異的笑容咧到了耳垂旁，兩手垂在身前，不發一言。
    一切看似平靜，卻不過是風雨來臨前的前奏，惡魔蘇醒前的低語。
    而陳言的對麵，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此時就像長時間沒見過離家多年的遊子的老父般，顫抖著雙手，仿佛激動的不知所措，隻能一遍一遍撫平自己身穿的白大褂上不存在的褶皺，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服。
    一雙滄桑的眼眸飽含萬千情感，有老父再見多年不見得離子時的驚訝，有再相見的慶幸、喜悅；更有對孩子長大了的欣慰、感歎。
    此時的老者，就像那種了一輩子地的莊稼漢，見到了離別多年的孩子，不知道如何表達胸中噴薄欲出的厚重情感，隻知道傻傻地站在那裏，想要好好地看看他。
    老者率先打破了平靜，和藹和親地說到：“孩子，好久不見！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老者的話就像一把導火索，點燃了陳言心中的暴戾、極端、不祥，喚醒了沉睡在靈魂深處的惡魔。
    “嘿嘿嘿……”陳言刺耳沙啞、包含無盡暴戾極端的笑聲在這片空間裏回蕩。
    “嘩啦嘩啦……”無盡鎖鏈聲音伴隨著刺耳的笑聲響起，一圈圈血墨色圓環遍布陳言的軀體，像被什麽東西暴力撐起了一般，不斷地膨脹、收縮。
    未知的血墨色的濃霧一圈圈地將陳言包裹，從四肢到軀幹，在脖子處停留下來，無盡的血墨色濃霧在陳言的身後陳言匯聚。
    “嘩啦…嘩啦…砰”鎖鏈斷裂的聲音響起，惡魔，蘇醒了。
    一雙血色眼瞳在陳言身後緩緩出現，形如獸瞳，對視者，稍有不慎，便會魂入九幽深淵，曆經世間悲苦而亡。
    曆盡世間無盡苦難，其神有寂滅之意，其瞳有攝魂之能。
    血霧為軀，攝魂為眸。
    當血眸有了神意，看到眼前締造了他所有苦難的身影，血墨色濃霧劇烈翻滾，無盡的負麵意識爆發，暴戾、極端、殺戮、寂滅…。
    “嘿嘿嘿…你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我已經想好了你的一萬種死法…剝皮抽筋斷骨之痛……萬魂噬體之苦…我所受的一切痛苦…都要千百倍的施加在你的身上…”聲音嘶啞尖細，如惡鬼的咆哮，如惡魔的詛咒。
    “嘩啦…嘩啦…”鎖鏈被拉扯的聲音在這片空間裏回蕩。
    “放開枷鎖呀！廢物，你的恨呢？你的怨呢？……啊啊啊啊…你就是一個窩囊廢…你在恐懼什麽…你竟然連你自己的力量都不相信…廢物…廢物…”
    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這片空間掀起了陣陣波瀾，血霧翻滾，無盡的負麵意識不斷地向四周衝擊，卻始終無法離開離開陳言周身五丈。
    麵對陳言身上恐怖的異象，就像在人間蟄伏的惡鬼。
    老者的滄桑的眼眸裏，沒有絲毫驚訝恐懼，隻有欣慰、喜悅、開心，畢竟，他是締造者，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最成功的產物。
    他看著被血霧包裹住身體的陳言，頭顱依舊低垂，不再微笑，一如往昔的平靜。
    他仿佛猜測到了什麽，他的眼睛裏閃過狂喜與狂熱，看著陳言低垂著的頭顱，緩緩地說道：“孩子，心有深淵者，不可放縱其心。你做的很好，你，長大了。”
    “嘩啦嘩啦…”鎖鏈被巨力拉扯的刺耳的聲音在這片空間回蕩。
    “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副嘴臉…廢物…你在猶豫什麽…廢物…放開枷鎖呀！”
    那雙血瞳劇烈地收縮、擴張，極度的暴躁、憤怒。
    老者死死地盯著陳言垂下的頭顱，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惡魔的咆哮聲在這片空間裏久久回蕩。
    良久，在老者狂熱的目光中，陳言的頭顱動了，他緩緩揚起頭顱，一如既往的俊逸平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時深邃無比，似曆經萬載歲月，滄桑蒼茫。
    嘴角帶著一抹邪魅的微笑，這是王溶溶、張大壯他們從未見過的笑容。
    此時陳言麵容未變，但他眉心之上若隱若現一道印記，模糊不清，並且他眉宇之間多了幾分邪異的氣質，似尊貴霸道，似邪魅狂狷，神秘、危險。
    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尊古老的神祇。
    “想不到你到了如今這副模樣，唯一的執念竟然是看我是否成功，不得不說，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恨之入骨。”
    陳言的聲音比之之前多了幾分優雅隨性，似高坐雲端的神祇，有掌控天地的心胸。
    老者便是陳言所有悲苦的源頭，他的名字，他自己都已忘記，所以，陳言一直叫他“老瘋子”。
    當陳言開口的那一刻，老瘋子便呆呆地像一個稻草人，隻有嘴裏不停地念叨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陳言對老瘋子此時的樣子並不感到意外，眼前的老瘋子不過是由一團巨大的精神力組成，因其執念堅韌，故不達心願，難以消散。
    此時，“老瘋子”見到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期望，終得以實現，他的執念，散了。
    甚至……沒有再說一句多餘的話。
    而也許隻有見證過一切發生的人才能明白老瘋子口中至死都要看一眼結果的心血是什麽。
    “死了…這樣死了太便宜他了…放開枷鎖…我要將他的靈魂執念囚禁於魂淵，受盡無盡痛苦”
    憤怒的咆哮聲在這片空間裏回蕩。
    老瘋子的身體也開始消散，化作如泡沫般的碎影。
    陳言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無喜無悲，隻是嘴角的邪魅笑容似乎更大了一點。
    “哢嚓…哢嚓…這片光怪陸離的空間也開始逐漸崩潰。
    陳言看著遠方，眸光深邃，淡淡地道：“還不回去嗎？”
    這片空間隻剩下陳言與他身後的惡魔身影。
    “你還沒有資格命令我！”暴戾刺耳的聲音在這片空間裏回蕩。
    “現在，該去見她了”陳言緩緩地說道。
    ………一時無言
    隻有空間破碎的哢嚓聲愈加強烈。
    “深淵已至，聖宮將出，本尊不會永遠於黑暗之中沉睡，陳言，你終究要釋放出真正的你！”
    陳言聞言，轉過身子，麵帶邪魅的笑容，緩緩道：“我不想，你，便出不去。”
    “哼！”
    空間破碎，血墨色濃霧也消失了蹤影。
    夜晚夜市的歡鬧聲像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湧進耳朵。
    陳言恢複了昔日的模樣。
    陳言看著身邊繁華熱鬧的場景，又有所感應的看向了遠方，帶著思索，繼續行走。
    行人也沒有感到身邊突兀地多了人，仿佛他本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