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雲霧繚繞，有鬆樹，有老道和小道兩人。
    “師父，沒有靈氣如何修真？”
    “等到靈氣複蘇。”
    “如果等不到呢？”
    “就收個徒弟，對他好一點，讓他也收個徒弟。”
    “哦。”
    “你下山幫我換一壺酒。”
    “用什麽換呢？”
    “拿我的靴子去。”
    “哦。”
    小道張久拿著靴子高高興興地下山。
    過了一會，斜圓柱體狀的黑暗忽然出現，像手電筒的光，籠罩了半個泰山，籠罩了這片土地的無垠天空——
    籠罩了那個一生未嚐聞過酒味的老道。
    ……
    五年後，黃昏。
    張久跪在通天徹地的黑暗前，滿臉悔恨地說道：“師父，我錯了，修真人不該喝酒。”
    慢慢踱步上山的男青年王誌烈開口道：“是不該。不過，你不喝醉，我怎麽知道你有傳承法則呢？”
    張久將刀刃壓在脖子上，轉頭吼道：“停下！不然我就自殺。”
    王誌烈笑了笑，“你知道什麽是法則嗎？”
    張久沉默不語。
    王誌烈雙手插在衣袋裏，斯條慢理地說道：
    “法則是世界是的一部分，特性是永遠不會消失。猜猜，你自殺的話，你的傳承法則會不會消失呢？”
    張久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王誌烈抽出手，拍了拍掌：“你猜對啦！在你死的一瞬間，傳承法則會根據你的意願傳承給附近的人。可惜啊，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即使你不願意，傳承法則也必須選擇我。”
    張久握刀的手抖了一下，在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痕，“別過來！讓我想想！”
    王誌烈停下腳步，雙手平行地擺在身前：
    “我作為煉金師，唯一信奉的是天道演化的等價法則。一天以前，等價天平上，你的籌碼是傳承法則，我的籌碼是你的性命和你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金錢。現在，你的籌碼依然是傳承法則，但我卻已經拿下了金錢籌碼。少年，知道為什麽嗎？”
    張久想了想，咬牙切齒道：“時間。”
    王誌烈哈哈大笑：“沒錯沒錯。時間是有價值的，尤其是我的時間。你浪費我的每一秒，都會變成我的籌碼放上等價天平。你的籌碼是固定的，而我的籌碼卻一直在增加。天平已經傾斜了，可我還在等。少年，知道為什麽嗎？”
    張久冷笑一聲，“你想殺了我。”
    王誌烈忍不住大聲誇獎：“啊哈，真聰明！”
    張久用憤怒和鄙夷的目光瞪著對方，“你大可不必說什麽等價，直接來殺。”
    王誌烈搖頭，“你不是煉金師，不懂等價的意義。”
    張久又冷笑一聲：“嗬嗬，我的時間沒有價值，談何等價？”
    王誌烈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張久：“誰說你的時間沒有價值。”
    張久哼了一聲，“你自己說的。”
    王誌烈的表情錯愕了一下，“不不不，你理解錯了。你的時間是有價值的，隻不過你的時間價值在等式上被我的時間價值抵消掉了。”
    張久大怒：“放屁！時間價值怎麽可能抵消呢？”
    王誌烈理了理劉海，“哈哈哈，你沒學過數學吧。這叫消除同類項，目的是為了簡化等式。”
    張久保持憤怒的表情：“我幹嘛要簡化！”
    “不簡化結果也是一樣的。”王誌烈看了看手表，嗬嗬笑道：“很奇怪，你好像在假裝憤怒……試圖拖延時間？”
    張久臉色迅速地恢複平靜，嘲諷道：“你也很聰明嘛。”
    王誌烈大笑不已，“我在等六點鍾殺了你，你又在等什麽呢？”
    張久也大笑，“我在等你殺我啊。”
    王誌烈笑容漸漸消失，“你好像真的不怕死。”
    張久轉過身，伸手撫摸向自己傾斜、拔向無盡高空的黑暗牆。
    煉金協會的人說，黑暗牆絕對光滑，想要真正觸碰需要完美的垂直角度。
    張久做不到，手掌一次次地觸碰，一次次地滑到一邊。
    最後，他放棄了，把手掌“固定”在黑暗牆上，假裝自己觸碰到了黑暗牆。
    “你知道嗎？我師父在裏麵。”
    “可惜了。”
    “他為了救我，將我騙下山。”
    “好師父，我得謝謝他。”
    “你這麽強大，肯定知道黑暗裏有什麽吧。”
    “黑暗與天道有關。嗬嗬，我等隻是掌握一點點力量的凡人，怎麽可能知道……你師父預知了黑暗的降臨？”
    王誌烈眼珠子瞪圓，不可思議地望向眼前的黑暗。
    張久緩緩站起身，指著王誌烈：“你知道，在東方的國度，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王誌烈心中大驚，朝張久扔出一個玻璃瓶，掉頭欲跑。
    “今天是……”
    話沒說完，山頂的黑暗忽然暴漲，範圍極大，將整個泰山包含在內。
    兩百年後。人們將黑暗稱為止境。在裏麵，時間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