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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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現在這天快要亮了,那孩子也怕是很快就要醒來了,看來我得快一點的去準備了,你在這裏就繼續吧。”文汝誠對著周群林說道。
    “我可是把韓郴的未來都交給你了,你到最後我相信一定會給我這老頭子一個驚喜的,我也知道,其實你小子現在的實力愈發的恐怖。在兩年半之後的下一次殿試我相信著你的能力。”周群林對著文汝誠說道。
    文汝誠站起身來走出房門,轉過那條長長的走廊,直奔那間偏房而去。
    今天早上這文汝誠打開房門的一霎那,竟然沒有看見韓郴。誒!這小子會去哪裏了?往日來的不是比我還早嘛。今天怎麽就是不見這人的身影?莫非他今天還在睡著懶覺不成?要是這樣的話,看來現在我這個做老師得去喊一下這人。
    文汝誠走到韓郴的屋前,隻見房門還在緊緊地關閉著。文汝誠打開房門,走入房中,並沒有發現這韓郴的蹤跡啊。
    誒!這麽小的孩子會去哪裏呢?
    韓郴這娃娃,天生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雖說出生在這大戶人家,父母管教得比較嚴,不會像市井的那些頑童一樣,整天偷雞摸狗,攪得周圍鄰裏常常雞犬不寧。但是這韓郴也不會像父母那樣,叫著怎麽做就去怎麽做,這孩子在六歲時便會自己思考一些問題該不該去做,就是這一點,周群林還是十分的喜歡這個孩子的。
    韓郴一個人在這陸家莊的街麵上走著,走到一家名為“楊記包子鋪”的麵前停了下來。從自己掛在腰間的小錦囊中拿出了幾個銅錢,向著老板買了兩個素包子。
    隨後一路小跑,生怕這包子變涼了。跑到這一條街上的一家豬肉鋪子旁邊,隻見一大早的這裏就坐著一個老人在這裏擺弄一些畫著神秘符號的書籍了。反正這個老人是一個盲人又看不見這書上的內容,但是他還就這樣的擺弄。
    韓郴將這個素肉包子放在了這個盲人老者的書案上麵,盲人隻是笑了笑。他應該是感受到了這韓郴將這素包子放在了自己的桌麵上。
    世間最諷刺的事情莫過於是這瞎子還去看書,但是有的時候這瞎子是真的在看著寫的書嗎?不,有的時候他看書遠比書裏的世界更加的精彩。
    韓郴將包子放好以後就離開了,在自己抑鬱的這大半年時間裏麵基本上都沒有怎麽來給這盲人送過食物,隻是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心血來潮的給這老人送一點點食物。現在既然是這樣,要不如就每天早上都來給這老者送一點食物吧,反正這父親每天給自己的零花錢也是足夠的。
    看著盲人老者拿起桌上的那包子吃了起來,韓郴這才慢慢的離開。
    陸家莊這地方雖然麵積不大,但這數萬人的人口規模可比一些鎮子大的多。之所以這裏還是一個莊,是因為在這裏生活的百姓們不想著把這的名字給改了。
    韓郴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跑回了周府。
    剛剛進入大門,隻見先生在滿院子的尋找著自己。
    “文先生,我在這。”韓郴朝著文汝誠跑過去。
    “你這小鬼,不是往日都挺早的就在偏房裏麵等著我了嗎?今天這是怎麽了?”文汝誠朝著韓郴問道。
    “先生,不都說了嗎,要等到一天的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讀書嗎?現在剛剛才太陽升起,你就讓我去讀書啊?”韓郴無奈道。
    “你父親與我說了,你每天的課程加重,我看著你能學多少,每天就教多少。”文汝誠說道,“現在準備一下,馬上就去上課了。”
    兩人來到這偏房之中,今天文汝誠帶來的就不僅僅隻是一本書了,而是一堆書籍,韓郴看著這些書籍,腦袋就大,自己現在知道的字不會超過一百個。
    在二人剛剛坐下的的時候,文汝誠就將昨天差人去買的那一些文具給拿了出來。
    他讓韓郴把自己認識的文字統統寫在這些紙上。
    “先生,這紙怎麽是黃色的啊?”韓郴不解的問道。
    “這紙叫做毛邊紙,現在你寫字還不是很好看,用那宣紙給你練習,你也根本就不能寫出好字。用這種紙你比較容易控製這紙的筆墨,這紙用來書寫墨水在上麵幹的會快一些,也不至於會弄髒你的衣服。”文汝誠說道。
    “啊,原來爹爹教過我謝過幾個字,也沒有見到把我的衣服給弄髒啊。”韓郴說道。
    “你剛剛說了,那是教你寫過幾個字,從現在開始啊,我每天會教你寫十個你不知道的生字,並且啊還會給你講解這些文字的意思。這樣下來,你每天要寫的字不會低於一千個。這紙我已經讓人給你買了兩石的,足夠你寫了。別擔心,不會讓你存在紙不夠,墨不夠的情況。”文汝誠最後壞笑道。
    聽到這裏,這韓郴差點就被嚇暈了過去,每天書寫的字竟然不會低於一千個,現在自己會寫的恐怕連十個都沒。
    文汝誠將這樣的一支毛筆遞到了韓郴的手中,讓他寫下現在已經會寫的所有文字。
    韓郴拿起了手中的筆,首先寫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隨後是父親的名字,再來就是自己家布坊的名字,除了這三個名字之外,他倒是不會寫其他的文字了,因為這周群林就教他寫了這幾個字。
    韓郴拿起毛筆,在這紙上寫下了這些字。歪歪扭扭的,有的寫的分開了,比如說周群林的林就被寫成了兩個木。
    “哦,不錯嘛,小夥子,又會寫一個字了呀。”文汝誠對著韓郴說道。
    這也算啊!這個林本來就是兩個木疊加起來的呀。
    今天早上就寫了這些字,沒想到竟然在一時之間,就不知不覺的過了一個早上。
    看著韓郴寫的字文汝誠並沒有感到意外,才學的小孩子能夠寫成這樣的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引導這孩子能夠掌握更多漢字的寫法以及用法。至於這孩子對於詩詞曲賦的理解便要交給書院裏麵的老師去負責這一件事情了。
    韓郴寫的字現在還是歪歪扭扭的,自然是談不上上什麽字體了。不過韓郴好在自己能夠找到自己不會的一些,薄弱一些的地方。
    在不懈的努力下,這一天的時間眼看馬上就要過去,距離先生規定的目標還差著五十個字,韓郴慢慢的寫完這些字。
    文汝誠看著忙碌了一天的韓郴,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畢竟自己當年的時候,在學著寫字的時候,這天賦可是沒有韓郴的高。
    韓郴現在的成就,基於家庭的教導有方,在小小的年紀,沒有將韓郴引上一條紈絝子弟的道路就是這周府對於韓郴最大的饋贈。
    今天晚上的飯桌上,周群林看著一身墨水汁韓郴,想著這孩子也太能夠作了。寫字就寫字,現在弄得一身的墨水汁,這不是麻煩府裏的哪一些下人嗎?
    隨著韓郴隨著文汝誠靜靜的坐在了周群林的身旁,周群林朝著韓郴問道:“孩子,你今天跟隨著先生學習了那些文字?現在覺著怎麽樣了?”
    “爹爹,孩兒今天並沒有學習新的文字,先生是給我講授了原來爹爹教給孩兒的那些文字的用法。現在我會的字還少,不過也有著將近二十個個了。”韓郴一臉稚氣的說道。
    “那也就沒有多少了呀,現在的文字也就九千多個常用的,我來看看孩兒能用多長的時間可以將這些文字給學會。”周群林向著韓郴考問道。
    一共也就才九千多個字?這不是在向韓郴發出一定的疑難嗎?九千多個?先生現在的速度是每天二十個左右,那麽等到自己把這九千多個文字給完完全全的掌握,不是要得數年的時間嗎?
    的確,這就是要等到數年的時間這人才可以學會這一些文字的,現在韓郴的這一速度,想要快速學習這麽多的文字還是頗有難度。
    “先生,可否每天教我三十個字,那樣我覺著我就可以在一到兩年以內將這麽多的文字給學會了。”韓郴對著文汝誠說道。
    “孩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學文字是打基礎,現在你隻有打好了基礎,才可以慢慢的去接觸文章,去接觸詩詞曲賦。到最後你才能成功。”文汝誠拉了一下這韓郴的小臉。
    到了第二天,這上課還是和昨天的一樣。這文汝誠走進偏房,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檢查一下昨天這孩子寫的作業。
    隨後,文汝誠遞給了韓郴一張紙,讓他把昨天的那些字給默寫下來。
    這不是最好檢查韓郴在昨天晚上有沒有記住文汝誠昨天一整天教下來有沒有結果的最好辦法嗎?
    這韓郴也是愣住了一下,這原來自己是第一次這樣感受到老師的手段啊。
    等著自己以後看來還是得張一張心眼,不是在自己一個不注意的瞬間,很可能就在老師的這些陷阱裏麵中套了。
    韓郴拿起筆,在這張紙上寫下了昨天學到的文字。心裏想到:先生,算你狠。
    不過這幾個字都比較簡單,在韓郴寫完之後,立即遞到了這文汝誠的手裏。
    看了看這紙上的這一些字,雖然這些字寫的很醜,也極其的不規範,但是一個這樣的孩子能夠寫出一些字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現在或許還不是糾正這韓郴的筆畫的時候,等到日後他有能力了之後,在這樣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吧。
    “你現在寫字要注意的就是如何讓你的這個字有一種蒼勁有力的感覺。你不能把這字寫的睡著啊。”文汝誠朝著韓郴說道。
    但又一心想,孩子現在這麽小,能聽得懂自己再說什麽嗎?
    大概率韓郴並不知道這睡著和站著的區別,除非拿出兩個不同的人寫的字放在韓郴的眼前,除了那樣,韓郴還是會覺著自己寫的這還是十分不錯的。
    畢竟這世上,有九成的人不會看字寫字。自己已經會寫幾個簡單的字,就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了,更何況自己現在才六歲。
    看著韓郴還用著筆在這紙上亂畫,這下文汝誠是當真生氣了。
    抓起了書案背後的戒尺朝著韓郴的手背上麵狠狠的打去,直接這一戒尺就將孩子的手背打得發紫。
    “你現在還用不用心?要學你就給我好好的學,在這樣玩下去,我可是要打爛你的手。”文汝誠發火之後誰也不敢上去攔住,隻見得文汝誠教育韓郴的聲音引來了府中的幾個下人。不過這些下人根本不敢上前去拉一下文汝誠。
    在手被抽了一下之後,先是手上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經過神經應答機製的開啟之後,一瞬間韓郴立馬覺著自己被打到的左手是一陣的火辣,這種火辣的感覺就像是皮膚被泡在了辣椒水了一樣。
    隨後這手就開始疼痛了起來。一個六歲的孩子受到這樣的重擊,心裏自然是不痛快的,可是真正不痛快的卻是自己的左手,就是在剛才被剛剛的那樣一擊,直接把韓郴最後的淚水給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隻見得這是,韓郴緊緊的捂住自己被打疼了的手,倒在了地下,就在這偏房的地板上麵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哭聲,這叫聲,就像每年農民們宰豬時候豬的那種叫聲,就別提有著多麽的淒涼了。
    文汝誠則是看著這倒地而哭的孩子也沒有說說什麽,隻是喊著外麵的下人去把這周群林給請到這小小的偏房中來。
    沒過了多久,這周群林便跟隨幾個下人走到了這偏房門口。隔著老遠的就已經是可以聽得見韓郴的哭泣聲,那已經是在嚎啕大哭。這哭的簡直就是那個驚天動地呀。整個府裏被這哭聲攪得是雞犬不寧的。
    韓郴在這地上爬著,滾著的捂著自己的手,就是在哪裏哭著,什麽話也像是說不出來一樣。
    周群林走進偏房,看著還在地上打滾的韓郴,怒從心中起。直接一腳朝著韓郴的腿上踢去。
    “再哭,再哭的話今天晚上就把你給丟出我們府中,你自己在外麵會怎樣,你要知道這後麵的結果,今天晚上你就被凍死在外麵吧。”這周群林在這裏冷冷的說到。
    聽到自己會被凍死在外麵,韓郴此時慌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最為依賴的父親在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幫助自己,而是和先生站在了同一戰線上麵。這令的韓郴在此時十分的孤獨無助。
    這原本以為這父親是站在自己的這一方,還會去罵先生一頓,讓先生給自己道歉。但是就是這樣一件小事父親還站在了文汝誠的立場上麵。這下好了,被動的就是自己,本來這打在手上的戒尺的確很痛,但是自己咬咬牙齒還是能夠堅持住的。但是自己怎麽也學會了撒嬌,在父親和先生麵前胡鬧,這樣,二人不針對自己,還能針對誰?
    韓郴別看著人小,其實在這些利益損失麵前還是分的清楚那些東西該怎麽做的。
    韓郴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褲腳的一些灰塵,跪在了文汝誠的麵前。
    周群林見到這樣,和文汝誠二人意味深長的一次對視,看著二人的那種眼光就知道今天韓郴挨的這一頓毒打,這周群林在之前是一定知道的。
    這孩子在小的時候如果不打的話,這長大以後怎麽可能會有所作為?黃荊棍下出人才,這是一句古話。人之初,性本善。但是一個孩子在下意識的學習一些壞的事物的時候往往隻需要幾次見過那壞東西就可以了,想要從一個壞的東西變成一個好的東西則是需要自己去努力更改自己的原本所學壞的東西。
    韓郴現在這種懶散與傲慢並不是從他出生就會了的,而是在後天慢慢養成的。韓郴看著自己被這文汝誠打出來一條紫色的於塊。手還是疼著的,眼淚也在自己的眼角也還在沒有幹,自己紅潤的眼睛。
    看著這一番情況,這周群林對著韓郴說道:“你今天把這些學的字全部寫一遍,記住,要是些不好的話,寫得還是像原來那樣歪歪扭扭的,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吃飯了。”
    見到這話,韓郴頓時心灰意冷。
    文汝誠見狀,把地上麵的筆撿起來,放在了韓郴的手中。看著韓郴這時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文汝誠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小鬼,現在就這樣寫字吧,你今天要是寫字能有進步,我在下一次就帶你去東京汴梁。到時候可以吃一些你沒有吃到過的東西。”文汝誠對著韓郴說道。
    聽得見自己馬上就要去東京汴梁了,剛剛的那一摸傷心的時候現在的心情微微平複了下來。
    這文汝誠走出房門,剛剛追上周群林。
    “你這家夥,我讓你下手重一點,最好可以讓他記住這一次的教訓,這樣以後對於這孩子還是比較好管的。”周群林對著文汝誠說道。
    “這孩子現在還小,要是經常打的話,才可以形成從小的一個良好的習慣。現在這孩子,就是要打,而且打的次數不可以少,能夠有幾次的機會,就打幾次吧。”文汝誠說道。
    “能打幾次,就打幾次?那麽什麽才是能夠打的時候呢?”周群林問道。
    “看著這孩子有一種街上市井流氓的那一種脾氣秉性的時候;看著這孩子有著一種懶惰隨性的時候;看著這孩子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去壓迫貧苦的人的時候;看著這孩子做出有違聖人之道的事情的時候……。到了這些時候,我不打他就是這先生的過錯。你不希望等著長大以後,這孩子被背上一個養不教,教不嚴的過錯吧。”文汝誠對著周群林說道。
    周群林看著文汝誠,“這不還要你我二人一起努力嘛。”
    二人在談笑中朝著遠處走去。
    今天這韓郴為什麽會被打?這不是文汝誠的一時心血來潮,而是這兩人數日來的一場謀劃。再怎麽說這孩子也是自己家的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再怎麽也不至於來算計一個兒子吧,況且這孩子現在隻有六歲半。但是這韓郴就恰恰遇見了這樣的老師以及父親。
    周群林最希望的是這韓郴在以後能夠好好的發展,而不是像其他的貴族子弟一樣,最後落得個家破財散盡的局麵。一個孩子有著自己的主見是很重要的,一個孩子更應該培養的是自己從小的習慣,因為這樣的習慣才可以影響著這孩子的一生。
    今天就隻是這韓郴在課堂比較懶散了而已,不用心學罷了。這是一個問題嗎?其實這個問題可大可小。要是這個問題往大了說,這就不是一個問題。要是往小了說,這也不是一個問題。不就是在這文汝誠叮囑了幾遍之後,這韓郴還在紙上亂畫著自己得字嗎?
    這算什麽問題啊!這還真的和韓郴以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文汝誠知道,要是現在不能讓孩子畏懼於自己,自己樹立不起來這權威啊,這不,這才今天打的韓郴。這在周群林原本的計劃裏,這韓郴原本應該被重錘的。還好這文汝誠收住了力道。
    孩子嘛,不可以慣著,長時間慣著孩子會把孩子給慣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