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巫峽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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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魂分離,這就是陸青如今的狀態。
“是李春秋將他生前的那尊兵神留在了你體內,那是李春秋力戰玄武真山十傑、西行佛國全身而退的本錢,法力無邊,和體內那條蟄伏的青龍達成了某種製約平衡,但那青龍被植入你體內,除非自己出來,輕易拿出,輕則你根骨皆廢,勉強撿一條小命,重則當場斃命。蛟翁那一劍,你肉體瀕死,平衡被打破,蟄伏在體內的青龍不得不提前出來,李春秋的那尊兵神暫時占據了你的身體,我想,這便是李春秋在你身上留的後手。”溫離不知何時站在了陸青身邊,解釋道。
巫峽上空,那尊兵神借用陸青的身軀,淩空踏立,披頭散發,一層朦朧的金色氣息包裹全身,宛如披甲仙神。
六十丈的青龍不愧是能吸食天雷的凶悍生物,對陸青這十幾年的宿主無絲毫情感,約莫是想把陸青連軀體都不剩給一口吃個幹淨再揚長而去,絲毫無遲疑,猙獰撲下張嘴就咬。披頭散發的兵神更是不懼,舉拳迎頭衝殺。
巫峽上空陰風陣陣,江水如沸水翻騰。
身魂分離的陸青此時不在局中,但卻好似能感受到那近距離的猙獰青龍,更能感受到那軀體裏的兵神。
天空上,那條青龍和那尊兵神此時戰鬥正酣,青龍甩尾,一擊之下,那兵神被擊飛重重砸進巫峽高峰之下,下一秒,那兵神卻拔地而起,雙手拖住那青龍尾部,拔蔥一般拖起那青龍軀體,狠狠摔在那巫峽山壁之上。
一下、兩下、三下…
一連十來下,巫峽裏,山壁被砸得落石滾滾,地動山搖!
眼看那青龍似乎力竭,兵神戰意再漲,身軀也拔高數十丈,一腳踏在龍首之上,雙手掰住青龍大嘴,一左一右,兩手發力,大喝一聲,青龍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哀嚎,便被那金色兵神硬生生如撕布條一般,拉成兩半。
金色兵神沐浴龍血,發絲倒飛,迎風站在巫峽上空,威猛如天庭仙帝!
那青龍分成兩半的屍首,也化為灰燼,最後變成一顆碧綠盎然的魏珠飄落到陸青身前。
兵神從高空落下,站在陸青麵一臉欣慰道:“娃兒,我沒騙你吧,我說過,熬個幾年就好了,如今斬了體內這條小蛇,從今以後,你麵前就是一條康莊大道。”
聽到是李春秋的聲音,陸青滿心激動,卻因為此時魂魄狀態口不能言。
“差點忘了這回事!”那兵神伸出右手,五指勾動,那碧綠盎然的魏珠被那玄妙手法引入了陸青軀體胸口被蛟翁一劍洞穿的傷口之中。
“苦盡甘來,十幾年如一日的折磨,倒也配得上這機緣。隻是以後,懷璧其罪了!”溫離笑道。
那碧綠魏珠入體瞬間,陸青隻感覺就像睡夢中遨遊天際的時候被人拉扯了一把,突然掉下來然後驚醒。
回過神,發現自己重新身魂合一。而李春秋,此時成了一道金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麵前。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麵容。
“李先生,您沒死?”陸青滿心激動。
“傻娃兒,這隻是我留在這兵神之中的一縷意識。若不是這條小蛇,我們哪還有見麵的機會。”李春秋的那道金色身影灑脫淡然,陽光之下,宛若神靈。
陸青一聽,鼻頭發酸,低頭看著腳下沉默不已。
“當初在百兵坊,原想借此找到在你體內植入這蟄伏青龍之人,死前我把這兵神留你體內,替你續命,想不到那青龍如此厲害,那老蛟一劍,陰差陽錯讓他自己出來,才能借機斬了他,如今,青龍被斬,化作魏珠反哺自身,破而後立的先天種子,一飛便可衝天!從此一片坦途,可不要浪費!”李春秋諄諄道。
“知道了,李先生。”陸青眼眶紅潤。
“就憑你在我死後每年冒死偷溜出去在我墳前倒的那好幾壺花雕,你繼承我衣缽得這尊兵神,我也沒什麽可遺憾了!隻是你記住,修為不夠切不可強行召出,不然隻會反噬自身。”李春秋叮囑道。
“好友,那開天拳和那引氣術,就有勞你代為傳授。”李春秋轉頭看向溫離。
“分內之事。”溫離點頭。
“娃兒,一定要上那藏劍山,去爭取溫先生說的那個機會,即使不成,也要踏上那藏劍山去看看上麵的風景,那邊的山上,這個月份的桃花李花可是漂亮得很呐!”
陽光之下,李春秋的金色身影逐漸變得暗淡,最後化為點點光影徹底消散在巫峽江上清風之中。
消失的瞬間,一尊金色拇指大小的小人一閃而過,沒入陸青天靈。
溫離看著神色黯然的陸青道:“先離開這,此等動靜,恐怕有心人窺探!”
…
“溫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孫女,是我糊塗,那龍虎山的天師抓了我孫女,我沒辦法,如果不聽他的,我的孫女就會被他鎖住帶回天師府,是我糊塗才會傷害陸公子…”
那老蛟老淚縱橫,跪地磕頭謝罪,而旁邊,躺著一位滿身血汙的白衣少女,少女約莫十五六歲,模樣清秀,隻是沒了生機。
“巫峽白帝城後裔一脈,如今還剩幾人?”溫離不為所動沉聲道。
“就剩我和我的這個小孫女,白帝城後裔一脈,大多被天師府或者世俗王朝的山水神抓走,如果我這小孫女沒命了,白帝城後裔一脈,徹底絕根了。”那老蛟潸然淚下,跪伏在地。
“你帶我入山水畫卷,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刺他那一劍,我做不了主。”溫離看向陸青。
那老蛟頓時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轉頭跪在陸青麵前:“陸公子,傷你並非本意,隻因那天師府的天師以姣兒性命相迫,我不求您饒我,隻求您求求溫先生,救救我孫女,求你們看在我巫峽白帝城後裔一脈四百年來在巫峽給凡人做擺渡人的份上,看在四百年來我們行雲布雨,福澤巫峽生靈的份上,救救姣兒的性命。”
陸青不語,在百兵坊長大的陸青,見慣了人情冷暖,摸爬滾打至今,陸青並不認為善良或者一時心軟,對自己有何好處。
以前在百兵坊後院的鑄兵處,挨打挨罵,那時候想的是怎麽有一天把那些欺負自己的人統統殺掉,所以才會下黑手製造那些意外。
再就是董嚴和那個劉公子,陸青殺他們之時,也毫不心軟。
隻是如今看著這個刺了自己一劍的老蛟,再看著旁邊倒地沒了生機的少女,陸青滿心複雜。
“陸青公子,我不祈求您原諒,也不會讓您為難,老朽活了這麽大歲數,但也不糊塗,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但我孫女確實無辜,隻求你們開恩救她一命,給白帝城後裔一脈留個後。”老蛟說完,抹了一把眼淚,然後起身。
隻見那老蛟起身,一臉悲痛,然後縱身一躍跳入江,頓時顯化出本體,然後從水中騰空而起,一頭撞在了那崖壁之上,當場殞命。
見此情景,又看了看那倒地的少女,陸青滿心複雜動容道:“先生,她並無錯,一切源頭,是那天師府。”
溫離聽此,沉默不語,走身向上,手指輕點陸青那血跡未幹的胸口傷口處,一縷青色氣息如青煙一般徐徐升起跟隨溫離的手指引動,沒入了那少女體內。
然後又掏出一枚小巧別致的印章,印章古樸自然,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將這枚印章蓋在她的手心,如此她便有救了!借你體內那顆青龍魏珠的氣息作引,在用巫峽三百裏生機為藥,倒是能救她一命,隻是你們以後,你若身死,她也活不成。”溫離把印章交到了陸青手裏說道。
陸青照做,印章蓋下,一縷清風徐來,少女眼皮微動。
那江中殞命的老蛟,也終是閉上了眼眸徹底沉入了江底。
東洲有傳言,鬼穀帥山水大印之下,方可成正那正統山水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