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兵神斬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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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滔天,突起驚雷。
兩堵齊山高的滔天巨浪滾滾而來,巫峽兩岸高聳入雲的山峰仿佛都搖搖欲傾。
陸青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兩堵遮天蔽日的水牆失聲道:“先生,怎麽回事?”
陸青哪見過這種天地異相?狹窄的巫峽,怎會平白起這等巨浪?
聞聲而動的溫離站立船頭,滿頭白發隨風飄動,一身白袍獵獵作響,看著那滔天大浪和巫峽上空密布的烏雲麵露凝重。
“你好好呆在小舟之上,不要妄動!”溫離叮囑陸青,然後憑空消失在了船頭。
陸青瞠目結舌,轉頭看那撐船的蛟翁,不知是見識過大風大浪還是被眼前這動靜徹底嚇傻,毫無動靜,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巫峽上空的雲海。
…
與之不同的是,前方上遊幾裏之外秦姥姥和薑桃的那艘鬼筏,雖同處巫峽,卻是一副風平浪靜,天高雲淡截然不同的景象。
薑桃一臉擔心看著下遊幾裏之外的巨浪和高空的烏雲,再聽到那陣陣驚雷,一臉擔心道:“姥姥,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在截殺溫先生?溫先生能逃出生天嗎?”
秦姥姥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說道:“我看難了,看這情形,他們應該是進了那‘山水畫卷‘之中,那是龍虎山天師府的至寶,也可以說是一種法器,和洞天福地有異曲同工之妙,裏麵自成世界,不過,洞天福地是助人修行的寶地,但這山水畫卷卻是殺人利器,一旦進入其中,身死均受那施陣者擺控,看如今的情況,恐怕不止天師府的人,假若有幾人出手聯合施展這山水畫卷,哪怕那溫離有通天的修為,也難逃一死。”
…
此時的陸青看著巨浪心急如焚,心裏不免哀歎,難道隻能等死?
“蛟翁老先生?”陸青看著依舊還在發呆的船翁喊道,估摸著這老頭是徹底嚇傻了。
“公子,您叫什麽名?”蛟翁回過神沒由頭問了一句。
陸青看了一眼神情複雜的蛟翁道:“我叫陸青。”看著近在咫尺的大浪,陸青哪還有和蛟翁拉家常的興致。
“對不住陸青公子,我就隻剩一個孫女了,若有下輩子,我巫峽白帝城後裔一脈給您做牛做馬。”蛟翁突然潸然淚下,跪下直磕頭。
陸青愕然間,冷光一閃,一把短劍憑空出現在蛟翁手中,那蛟翁對著陸青的胸口就刺了上去。
短劍穿胸而過,陸青瞬間感覺全身力氣被抽空,踉蹌後仰,摔入了江中。
蛟翁神情淒然痛苦,仰頭對著巫峽上空大喊:“張天師,我已經聽你的把溫離帶入了這山水畫卷,溫離隨行之人也已經被我殺掉,我那孫女,你還給我!”
而那巫峽上空卻傳出一聲冷笑:“還給你?頭生鹿角的白蟒,世間罕見,這未來有希望化龍的小白蛟,拿去做我愛徒的爐鼎可是再適合不過了!”
殺了陸青的蛟翁聽此,悲痛欲絕,看了一眼已經沉入江水之下的陸青,一聲悲喊,跳入江中,顯出了本體,竟是一條身軀羸弱的黑色老蛟。
老蛟怒不可遏,衝天而起,欲衝上那巫峽上空與那聲音主人搏命。卻不想那高空之上,一道拂塵帶著雷光劈了下來,那老蛟的身軀頓時皮開肉綻哀嚎一聲墜入江中。
…
瞬間消失在船頭的溫離,下一秒憑空出現在了巫峽上空的雲海之上。
而端坐雲海的紫金道袍的年輕道士,見到溫離之時,起身一臉輕蔑道:“溫離!交出山水大印,如此,本座或許可以讓你離開這巫峽,遠離東洲。”
“天師府本是修道聖地,如今為何也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溫離站立雲端,縹緲如仙,看著巫峽的巨浪,歎息一聲。
“不給,那就死!”年輕道士脾氣暴躁,手甩拂塵就打,華光高照,那拂塵頓時暴漲百尺,化作兩條巨蟒交錯向著溫離撲麵撕咬而來!
溫離卻是不緊不慢,右手橫抬於胸口,手掌向上,食指與中指並攏,隨著動作,溫離身後頓顯一尊巨大潔白的法相,那法相也如此,同是兩指作劍狀,以指代劍,然後徐徐斬出。但方向卻是截然不同。
溫離指劍斬向那拂塵,身後法相那一劍直指巫峽巨浪。
一擊之下,兩劍之威,那拂塵化作的兩條巨蟒蕩然無存,而那年輕的道士也被那一劍的餘威震得倒飛滾入雲海深處,手中的鐵鏈隨即鬆開,鐵鏈另一頭奄奄一息的白色巨蟒直直地從雲端朝著下方的巫峽墜落而去。
下方巫峽的巨浪,也在那巨大法相的一劍之下蕩然無存!
驚世駭俗。
轟隆一聲,那白色巨蟒從巫峽雲端直直墜落掉入江中,化作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漂浮於江麵。那老蛟見此,忍著皮開肉綻的身軀遊上去卷起少女遊向岸邊,上岸的老蛟重新化作船翁模樣,卻發現那少女滿身血汙,已經沒了氣息。
老蛟抱著少女的屍身哭得淒涼無比。
…
交手一招,那年輕道士從雲海中起身,狼狽不已,重新整了整歪斜的束發金冠怒道:“哼,那又如何,在這山水畫卷中,你修為再高又如何?更何況,今日可不止本座一人!”
話音剛落。那更遠處的雲海之中一隻豎著的金色手掌帶起莊嚴的佛氣鎮壓而來。
“溫施主,歌舒三十萬將士因你枉死,這等禍事,這天大的因果,我佛慈悲,一切皆由你起,如今應當由你了結。”一道佛音寥寥傳出。
“東洲之事,何時輪到你這禿驢來管?怎麽?李春秋西行一趟,讓你們臉上無光了?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一腳踏了你等在東洲的那幾座破廟。”
溫離神色平靜,看著那鎮壓而來的巨大金色佛掌,化掌為拳,身後法相同樣一拳揮出,巨大佛掌頓時煙消雲散,而溫離同樣倒退百丈,周身雲海翻湧,看向那右手,密密麻麻的蛛絲一般的裂紋似乎有蔓延之勢。
“昔日連始皇帝取名的東勝神洲四字,都能拿掉那勝神二字,你溫離為何還要手持山水大印不放?”又是一道陰沉聲音傳來。
隻見另一個方向,一尊隨意盤坐的白色巨人起身,手持擎天巨劍,站立雲海,宛如天神。
“哦?就憑著偷出去的一部劍經就敢妄稱劍氣王朝?如今又想占東洲山水大印,北俱蘆洲劍修遍地倒真是諷刺至極。”溫離絲毫不懼,雲淡風輕道。
“如此,那便沒得說了!”說完,白色巨人一劍劈下,溫離那巨大法相頓時被削掉半邊身軀。
一劍之後,溫離那巍峨的法相頓時變得暗淡無光,搖搖欲墜。溫離本人也是一身血汙,那如蛛絲一般的黑線已經逐漸蔓延到了臉龐,就如一尊通體雪白卻布滿了裂縫的瓷器。
“放棄吧,溫先生,這畫卷之中,就算那九境之上的修為,也是徒勞無功。”雲海深處,又一道身影走出。
“常言你鬼穀一脈,從來不布無後路之局,歌舒一戰,滿盤皆輸,如今,又入我這畫卷之中,你的退路呢?”年輕道士譏諷道。
溫離麵不改色,平靜道:“巫峽當初斬龍台一役,世間所有真龍皆被鎖在巫山斬龍台斬殺殆盡,世間從此再無真龍,隻留其中巫山斬龍台幾絲龍氣。而三百裏巫峽的飛禽鳥獸,依靠那殘留在斬龍台上的幾絲龍氣,便可通靈修行甚至渡劫飛升。世人皆知,真龍出現,必有天劫,就是不知道這山水畫卷,能扛得住那幾下飛升天雷?”
雲海之上的高天之上,突然間一道道粗壯如山峰的閃電交織交相落下,將那厚重的雲海撕裂出一道道缺口。
天雷炸響,不絕於耳!
年輕道士似乎想起什麽可怕的事,大喊一聲:“快走”!
嘩啦一聲,巫峽上空,傳來似那大珠落玉盤的一聲脆響,那山水畫卷在天雷之下,不複存在。
而那一道道的紫色閃電並沒有停下,反而越來越密集,猶如從九天之上而來,全都集中在巫峽江麵上某一處轟擊而去。
…
毫無防備的陸青被蛟翁一劍洞穿胸口,後仰跌入了江中。
陸青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口鼻瞬間灌滿江水。
“自己死了嗎?那蛟翁為什麽要殺自己?若是死了,為何胸口還是會感覺到噬心一般的疼痛,若沒死,那自己為什麽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卻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此時的陸青就處於這麽一種奇怪的狀態,仿佛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依舊站在江麵,看著自己那被一劍洞穿的身體慢慢沉入江底。不光如此,陸青似乎還看到了巫峽上空的溫離,還有那鋪天蓋地直撲自己身體而去的密集紫色天雷!
一道青色宛如泥鰍一般的活物突然從陸青胸口破體而出,直接迎了上去沒入了那紫色雷電之中,那泥鰍大小的活物瞬間膨脹。
三尺小蛇、十丈巨蟒、三十丈真龍!
被人植入陸青體內蟄伏的青龍,終於是露出了真麵目,青色龍軀龍威凜然,輝煌無比,快速出沒紫色雷電之中,追逐那一道道閃電吸食了個幹淨。
而那岸上的老蛟見到這一幕,早已癱軟在地。
吸光了那巫峽上空的所有天雷,那青色真龍身軀再次膨脹,已有近六十丈之軀,隻見那青龍一個猛紮,直入江麵,張開大嘴,就要吞掉陸青的軀體。
一道金色光影從陸青天靈飛出,環繞陸青身體盤旋,陸青猛地睜眼,金色的眸子流光緩緩,而那身體,也從江底瞬間激射而起,淩空踏立,看著直衝而下的青色真龍霸氣道:“依靠啃食別人一聲根骨苟活,如今連人都想要吃掉,養不熟的白眼狼,既然找不出當初植入之人,那就先斬了你!”
“兵神斬青龍,李春秋啊李春秋,還真有你的!”高空雲海之上的溫離看著巫峽裏的情景笑道。
那淩空踏立的“陸青”似有所感抬頭道:“好友,借這小子身體一用,斬了這小蛇再說!”
陸青心一驚,那熟悉的聲音分明是李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