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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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對不起,對不起。”
石勇呆站著,沒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嘴裏機械的重複著。
陳澤有些越來越搞不懂了。
陳澤的腳上傳來一陣濕潤。
低頭,才發現座椅下的地麵上不知什麽時候漲起了一層沒過腳背的水。
陳澤下意識的撐著椅子躍到扶手上,可水位明顯在以可以看到進展的程度不斷大漲著。
“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視線功能幾乎丟失,但陳澤坐在的可是這座高度超7米的歌劇院建築地勢最高的最後排,如果是水管漏水的話,應該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蔓延到這裏才才對。
如果正要尋一個解釋的話,那就隻有學校周圍的一個水庫崩塌了這一個可能。
“哥哥,救我!”
耳邊傳來呼救聲。
那稱呼石勇為哥哥的女孩不知怎麽的仍舊趴在座位的下麵。
女孩看著身體四周不斷上漲的水位,開始變得慌張起來,竟一改之前的對抗,開始向石勇呼救。
“救我啊,哥哥,救.....”
女孩不斷的掙紮抓握,卻始終碰不到原先被當作掩護的桌椅一下,始終找不到借力的點,水已經淹沒了她的半個腦袋。
“阿嬌。”
石勇彎腰去拉。
不知怎麽的,碰不到物體的女孩竟然可以被石勇碰到,很快從桌椅下拉了出來,抱到懷裏。
但水勢像是跟著女孩的高度一樣的,也隨著猛漲,輕易蓋住一排排的桌椅,淹沒石勇的胸膛,陳澤的肩膀。
並不斷向上灌去,直達七八米高的歌劇院天花板。
進入了水體,才發現,水居然有顏色,是黃色的,裹滿了泥漿。
渾濁的水伴隨著巨大的水壓不斷灌入陳澤的鼻孔,嘴巴,鼻腔,喉嚨,甚至肺部。
這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這是陳澤從小到大都從未有過的溺水體驗,身體上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個接觸到水的細胞都在給予反饋。
胸部肺泡的刺痛、翻白眼、窒息的感受。
這根本算不上是幻覺了,是實感,就算是幻覺的話在現實中也至少是全身浸入水體的狀況而不自知。
“不會吧,我這要死了嗎?”
陳澤連掰動眼球到正常視物都變得向舉重三百公斤那樣吃力。
水體侵蝕著眼球,隻能撐開一個縫隙。
渾濁的水體裏,石勇仿佛已經和妹妹達成了和解,哥哥擁抱著妹妹,妹妹也報著哥哥,就像是許久未歸家的親人見麵時那樣。
“咕嚕、咕嚕。”
陳澤的肺裏的最後一絲氣體也被排除,完全缺氧讓大腦像是遭受了一次猛烈的撞擊,最後的視線也整個消失了。
“對不起,阿嬌。”
石勇擁抱的雙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覆蓋到了女孩的脖頸處,然後看了一眼身旁已經失去任何反抗抽搐著不斷上浮的陳澤,然後雙手用力的對扣在一起。
“抱歉,下一次吧,下一次哥哥再去陪你。”
女孩很快停止了掙紮,然後如化了一般,慢慢消失在了水體中。
而後,滔天的水體就像是找到了傾瀉口,很快回落,最後消失了。
能夠證明它來過的唯一信息,隻有還殘留在地麵上的淡淡一層黃土。
石勇的視線呆呆留存在妹妹消失的地方好一陣,而後移開,看清周圍的狀況後猛地一怔。
“陳澤,陳澤。”
石勇半蹲在地上,搖晃著陳澤的肩膀。
在咳出部分液體後,陳澤慢慢的坐了起來。
陳澤又能看得清了,隻是周遭的場景卻是令人詫異。
歌聲、尖叫、或是嘈雜都消失了,四周是一片靜謐。沒有吊頂的天花板上布滿了白色的絲線和巨網,桌椅上鋪上了網狀的薄絲,環境如黎明一般昏暗無光,還漂浮著淡淡的霧氣,如果不是還保留有一排排座椅的形狀的話,根本就無法辨認出這裏是劇院。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不知道。”
石勇的視線直直的看向前方的劇院,沉穩的臉上寫滿嚴肅。
陳澤想站起來,卻發發現自己的腳被什麽束縛住了。
低頭看去,竟然是厚厚的絲線,已經完全包裹到了膝蓋,上麵連著一條絲線,像是連接到天花板的某處,還在源源不斷的落下,這讓陳澤響起了笑時候養過的蠶,他們結出的繭就是這個樣子的,可一個是自己主動結的,陳澤這是被動。
視線纏繞的還不是很結實,陳澤像脫睡袋一樣將它褪去。
絲線上傳遞出來的韌性讓陳澤心驚,陳澤保持著趴臥的姿勢拉著絲線的兩段在階梯的凸起上來回的摩擦,除了不斷被剝離的混凝土外,絲線本身竟然沒有發生任何的破壞,這韌度比得上鋼鐵了。
如果被完全的纏繞上,恐怕從裏麵是永遠都無法打開的。
陳澤慢慢站起了聲。
周圍的場景比想象中的還要冷人詫異。
整個劇院內的形狀已經被白色的絲網模糊,天花板像是黑色土壤與白絲的混合,這一排排本該突出的桌椅之間的連接曲線變得平滑,隻看得出大概的輪廓。
原來在座位上的觀眾現在變成的一個個的繭,從裏麵滲透出來的紅色液體。
隻有演唱台的歌手是純純的白色。
就像是進入什麽分泌絲狀物的昆蟲的巢穴。
在將周圍的情況掃視了一圈後,陳澤的視線停留在了離二人最近的前排的座位情侶原先待著的位置,也是石勇一直凝視的方位。
在那裏豎立著的,是一個突兀的、高度幾乎要迫近七米多高歌劇院天花板血紅大繭。
從班長石勇臉上的凝重表情來看,陳澤知道這不可能是個人的幻覺了,因為石勇他顯然也能真切的看到。
“怎麽辦?”
陳澤將視線投向較高的石勇。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
“不過,小聲點,製造這一切的東西應該在這裏。”
石勇不愧有著一身壯實的身材,內心也如外表一般臨危不懼,讓人信賴。他語速緩慢且放低了音量,但在這比深夜還要顯得更寂靜的空間裏,陳澤還是能聽的仔細。
一縷縷的絲線從天花板,不,與其說是天花板,倒不如洞頂來的更貼切。
絲線不斷的降下,落在繭上,完善著它橢圓的形狀。
“我們得把他們一起救走。”
“嗯。”
石勇的話得到的陳澤的堅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