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花的家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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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天之涯的網友,大家好!
    今天是馬年的第一天,我就在這裏先祝願各位網友馬年大吉,馬上有喜,馬上發財!
    唔,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外麵還有斷斷續續的放煙火的聲音傳過來。
    其實,每到快過年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會非常的不好。
    這個城市裏的外鄉人大多數都返鄉回家了,即使不能回家的人,也會把家鄉的孩子和老婆接過來,一家人在一起過一個團圓的節日。
    唯獨我,既沒有家可回,也沒有親人來探望,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留在一個冷漠陌生的城市裏。
    我特別希望我們老板能說一句,咱們公司過年不放假,大家不要著急,我給你們發十倍的加班費啊!可惜,這慳吝的老板寧可給員工放七天假,也不願意多付一毛錢的加班費!
    我在除夕這天,從路南遊蕩到路北,又從公園飄到超市。往日裏擁擠不堪的街道變得冷冷清清,想找個一、夜、情的對象,都沒人搭理。我實在是不知道要做點什麽了,隻好拎著一大包泡麵返回出租屋,等著看春晚。
    當午夜的鍾聲響起來的時候,我咽下了最後一口麵,又把麵湯喝了個一幹二淨。
    沒辦法,窮慣了,舍不得浪費。
    春晚的《難忘今宵》已經唱完了,該散的也都要散了,可是我不知道是吃撐著了還是沒吃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所以,我就精神抖擻地抱著電腦跑來天之涯發帖了。
    本來我是想弄一個搶眼時髦的標題,比如《我和睡過我的那些男人們》,或者《我在東莞當小姐的那些年》,又或者《一個失足女人的自白》……但是我又想了想,如果真起了這種口味極重的標題,帖子是很容易被紮口封掉的。為了延長這個帖子的壽命,我中規中矩地取了一個很有天之涯風格的標題:
    《八一八我的前半生》
    樓主我一不去取數據線,二不去洗澡拉粑粑,三不會騎電動車掉溝裏去,絕對不坑。
    廢話不多說,馬上開八。
    這是我在天之涯發表的第一個帖子。
    既然說要八一八我的前半生,那必然都是樓主我自己真實的經曆。但是我也知道,我即將要寫的這些事情,可能離你們的生活很遠,大概是你們這輩子都觸摸不到的另一個世界,有人也許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你們就當故事看看就好了。隻不過樓主的文化程度不高,小學沒畢業就輟學出去打工了,文筆不好是一定的。大過年的,大家不滿意的話,還請輕拍。
    我叫吳阿花,這是我的真名,也是我的天之涯id“村裏一枝花”的由來。
    可能會有網友會說,吳阿花你太瞧不起廣大網友的智商了吧?這年頭誰還會傻得在網上把自己的真實信息暴露出來啊?你說你編個假名你會死啊?
    可是,吳阿花確確實實是我的真名,反而我現在用的吳xx的名字,卻是離開家鄉之後才改的。
    我之所以敢在華國第一論壇裏爆自己的真名,自然是毫無忌憚的。
    因為,知道我叫吳阿花的人,就算是到了下輩子,他們也不會有機會知道什麽叫做“論壇”,什麽叫做“樓主”,甚至連電腦他們都不曾見過。而稱呼我吳xx的人,則不知道我曾經頂著吳阿花的名字過了十幾年。
    我今年二十四歲,二十四年前,我出生在華國北方的一個極為偏僻貧窮的山溝裏。
    這可真不是誇張的說法,我們村就坐落在一條小山溝裏,溝溝岔岔的,交通絕對隻能靠雙腿。任誰第一眼看到這個破舊的村子,都會忍不住驚歎一聲,不會吧,如今華國居然會有這麽窮的地方?
    會的,這個地方,就是這麽窮。起碼在我十年前離開之前,我們村裏還沒有通電。十年前,那都已經是2004年了啊!神州飛船都已經飛到太空裏去了啊!
    有時候午夜夢回,恍惚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茅草屋裏,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快跑,一定要逃出去!可是那些噩夢之所以被稱之為噩夢,就是因為你心裏所希望的,總歸是無法實現的,而你所畏懼的,卻是避不開躲不掉的。
    跑不了,被抓到,被毒打,衣服一件件被撕碎……即使在夢裏,我都能感覺到打從心裏散發出的那種絕望和恐懼。
    我們村沒有什麽正式的名字,隻因為這村裏大部分的人都姓吳,所以就叫做吳家村。
    據我估計,我們村裏最多也就有五十來戶人家,三四百人,這要是放在廣x市,還沒有人家一間寫字樓裏的員工人多。
    可是在童年的我眼裏,卻覺得村裏的人是那麽的多,那麽的無處不在。
    這麽貧窮破舊的山溝,但凡是長個腦袋的女人,都不會想要嫁過來。可是也不知道是村裏的風水的緣故還是怎樣,吳家村裏的男人比女人要多得多,即使是這些女人全部留在村裏,也供應不了市場的需求。
    於是,從外麵買媳婦這件事,就變得極為正常了。
    我娘就是我奶奶賣了三隻豬買來的媳婦。
    其實,這些事也都是我聽來的,畢竟我娘來到吳家村的時候,我還沒投胎呢。
    我奶奶生了五個兒子,爺爺早就死了。我爹是老大,所以我爹比較幸運,第一個娶上了老婆。可是我的那些叔叔們就悲了個劇了,從我二叔到五叔,清一色都是光棍。
    畢竟家裏的財產就隻有那麽多,買個媳婦也不便宜,我奶奶連自己的棺材本都拿了出來,就隻夠買一個媳婦的。
    不過當時還好一點的就是,我那幾個叔叔都還小,最小的五叔才八歲,還沒有什麽娶媳婦的概念。
    唯獨我二叔當時已經二十歲了,他迫切地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女人。於是,在我奶奶明確地告訴他,家裏已經沒有錢再買一個女人之後,我二叔就從家裏跑掉了。截止到我發帖的這一刻,都沒有人再見過我二叔,大家都認為他早就死在外麵了。
    我娘被拐賣到吳家村的時候,才隻有十六歲,而我爹已經二十六歲了。
    吳家村裏的外地媳婦,百分之八十都是被人販子拐帶來的,另外百分之二十要麽是本地女人,要麽就是被父母兄長賣過來的。
    我娘到底是哪裏人,我也說不好,估計也是從另一個窮山溝裏出來的,被人騙說是帶她出去打工賺大錢,結果就被綁著賣到了這裏。
    聽說在我出生之前,我娘都是被綁在房間裏的,連房門都不允許踏出一步。
    吳家村裏的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是誰家的媳婦,隻要被人發現獨自出門,那他就有權利揍她一頓,並把她送回家。
    村裏寥寥幾個能自由出入的外地媳婦,那都是被打服了的,或者是早已經生了七個、八個孩子,跑了也沒啥損失的女人。
    我娘不是沒試過逃跑,可是,自從家裏麵的豬都被賣掉之後,她就算是這個家裏最值錢的財產了。家裏麵四個男人和一個老太太,把她看得緊緊的,她還沒來得及跑出院子,就已經被毒打一頓關回來了。久而久之,她也就沒了逃跑的心思。
    當然,這些也都是我聽來的。
    我娘被買回來的當天,就跟我爹圓房了。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光棍,和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我娘肯定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我娘十七歲的時候就生下了我。我奶奶一聽她生了個沒帶把的,堵著我娘的門口罵了她三天三夜,罵她沒良心,誠心讓他們家絕後,又罵她白吃飯不幹人事兒之類之類的。當然這些也是我美化之後的語言了。
    但凡是你能想到的這個世界裏最最惡毒肮髒詞匯,就沒有我奶奶罵不出來的。
    不過,女孩就女孩吧,隨便給口米湯就能養大了,等養大還能跟別人家換親給下麵的兄弟娶媳婦,算算也不吃虧。
    所以,我就幸運的活了下來。
    但是,很多次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特別遺憾我奶奶沒有在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把我扔到山上去喂狼。
    那會兒才多大點的孩子,也沒有個知覺,要是死了也就死了。可如今即使我從頭到腳都活得沒個人樣,我也沒有勇氣跑去死一下。
    反正我現在已經是爛泥地裏的垃圾人了,以後的日子過得再差,也就是這樣了,將就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