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章『篡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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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拉瑪爾五世的葬禮在亞爾德米蘭宮殿的舊城館肅靜舉行。考慮到拉瑪爾五世的功績,即使舉國哀悼也不足為奇。不如說,這樣反而自然得多,但這是尊重本人希望安靜離世的遺誌。
拉瑪爾五世的遺體安置在舊城館的大廳。參禮貴族獻花完畢後,就剩下送葬、下葬。隻不過,大多數貴族將會等到拉瑪爾五世下葬之後,才會得知他駕崩了吧。因為大多數貴族都待在自己的領地。盡管派出快馬,但拉瑪爾五世的死訊傳開應該需要不少時間。因此,參加葬禮的貴族隻有宮廷貴族,或是因為某些理由停留在帝都的貴族而已。
真像他會有的死法。希望他至少能在冊封領地給兒子亞爾佛特以後再死,但因為他最後的遺言是謝罪,所以來不及說吧──法娜凝視著在特製棺木內沉睡的拉爾瑪五世安詳的遺容。
考慮到公妾的身分立場,法娜好歹該裝哭才對,但她實在不想那麽做。相對的,她在心中心想著「過去的事,我就不再與你計較,今後的苦難,我也會吞下怨言」向拉爾瑪五世告別。
法娜轉過身去,眼前有一堵牆。不對,那不是牆壁,而是胸膛。在法娜以為會撞到對方而閉上眼睛的下一瞬間,有人輕柔地攙抱住法娜。法娜睜開眼睛,隻見骨節明顯的手映入眼簾。當她再抬起頭時──
「小心。」
男人笑了。對方是有一頭白發的男人。眼神雖然銳利,但笑容不可思議地討喜。
「對不起。」
「喔,別在意。」
法娜一退開,男人就探頭看棺木內,驚訝地睜大眼睛。
「你居然暴肥了啊!」
「──!」
法娜明明跟男人沒關係,卻不禁環視周圍。舊貴族們憤懣地瞪著這邊,不對,是瞪著男人。
「暴肥成那樣,當然會早死啊!啊啊,真窩囊耶!雖然你嚇到差點脫糞向我求救時很窩囊,阻止不了弟弟遭處刑的處境時也很窩囊,但你死得這麽窩囊是做什麽!」
男人滔滔不絕地說完以後,似乎總算甘心了,轉身背對著棺木走掉。
可惡的暴發戶、多麽傲慢不遜、怎麽沒判他不敬罪讓他被關起來──舊貴族們說著這種話,但男人悠悠出了大廳。法娜也覺得不自在而離開。她隨後看到男人與亞爾科爾宰相交談。
亞爾科爾宰相是今年滿七十歲的瘦小老人。背雖然沒駝,但頭發稀疏到稱為禿頭也不為過,僅剩的頭發也仿佛在訴說長年辛苦般雪白。雖然應該不是為了彌補稀疏的頭頂,不過他的臉上蓄滿了胡須。
先不談頭發,亞爾科爾宰相再怎麽說是帝國的重要人物。男人居然能跟亞爾科爾宰相交談,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法娜稍微對他產生了興趣。
「你的頭禿了。」
「克羅德閣下都沒變呢。」
拉瑪爾五世臨終呼喚的人恐怕就是他吧。
就在法娜煩惱是否該轉達陛下的遺言時,男人──克羅德朝法娜招手示意。
「有什麽事嗎?」
「有事找我的人是妳吧?話先說在前頭,向我求愛就免了。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在為死去的妻子守貞喔。」
「哎呀,你想太多了。」
「別看我這樣,我年輕時很受歡迎喔。」
法娜笑著如此說道後,克羅德鬧便別扭似地噘起嘴。簡直就像小孩子。
「很遺憾,我之所以看著你,是在煩惱是否要轉達陛下最後的遺言。」
「依那家夥的個性,八成是道歉吧?」
「他最後的遺言是『抱歉,盡是讓你們吃苦』。」
「是嗎?真像那家夥──」
「克羅德閣下。」
亞爾科爾宰相如此喚道,克羅洛擺出了臭臉。
「讓我稍微沉浸在感傷中一下,應該也不會遭天譴吧?」
「抱歉。」
「算了,是無妨啦。」
亞爾科爾宰相道歉後,克羅德深深地歎氣。
「關於販賣小麥的時期──」
「那部分交給麥拉。就跟往年一樣,沒問題吧?」
「問題是小麥價格比前年上漲了。」
「現在賣了會下跌喔。」
「若是如此──」
兩人繼續交談。似乎是討論該怎麽做才能維持小麥的合理價格。
看樣子,克羅德似乎有本事操縱行情。難怪能與亞爾科爾宰相交談。
克羅德冷不防看向這邊。法娜感受到宛如心髒被一把揪住的衝擊。
「那邊那位小姐會聽到我們的對話,不要緊嗎?」
「無妨。」
亞爾科爾宰相摸了摸胡須,慈眉善目地笑了。但是他的眼神沒在笑。
他似乎深信法娜什麽都做不了。雖然他的推測沒錯,但給人的感覺很糟。
「接著談別件事。拉瑪爾死後,我們的領地不要緊對吧?」
「我們是指?」
「當然是南部邊境與我兒子的領地吧。你癡呆了嗎?」
「我離癡呆還早呢。」
亞爾科爾宰相苦笑著說道。
「艾拉奇斯侯爵領地冊封給克羅洛閣下一事,陛下也批準了。」
「那你又如何?」
「不必擔心,老夫不會接收。幹出那種事,會倒退到三十年前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看來似乎不必放火燒穀物庫了。」
「老夫聽到小麥價格不會暴漲也放心了。」
克羅德浮現宛如肉食猛獸的猙獰笑意,亞爾科爾也浮現了宛如蛇的笑意(如果蛇會笑,大概就是這樣的笑法)。
「任誰都想避開那種情況。」
「那當然,不管誰當皇帝,都休想接收領地。」
兩人加深笑意,繼續交涉。
※
傍晚──法娜跟兒子亞爾佛特一起被叫去艾爾佛克城的圓桌會議廳。被叫來的人不隻她們。各局首長,也就是軍務局長、財務局長、尚書局長、宮內局長也來了。不知何故,第九近衛騎士團的凱隆伯爵與第十二近衛騎士團的皮斯凱伯爵也在。
「……母親大人,我會被殺嗎?」
「你想太多了。」
「是嗎?」
亞爾佛特鬆了一口氣。法娜在心中吐嘈「才不是想太多呢」。第二皇位繼承者的存在,會妨礙到皇位繼承的速度。即使本人沒有那個意思也是。就那層意義而言,將之殺掉還比較迅速省事。
為什麽亞爾佛特連那種程度的事都考慮不到呢──法娜大口歎氣。亞爾佛特現年十五歲。在學問與武術上都有一定水準。然而卻是這副德性。一定是自己教育失敗吧。真是的,想到就討厭。
就在法娜第二次歎氣時,門打開了。身穿黑色禮服的蒂莉雅皇女進入圓桌會議廳。蒂莉雅皇女神色憔悴地坐在椅子上,厭惡地瞪著法娜等人的方向。亞爾佛特似乎看到自己未來被殺的幻覺,整個人不斷發抖。
自己的孩子真是不中用。但是,蒂莉雅皇女也沒好到哪裏去。自己可是協助她舉辦舞會了,希望她至少慰勞幾句吧。話雖如此,自己也懂她的心情。因為在她眼中,自己可是搶了她父親的狐狸精。
「辛苦了。今天請大家在此集合,是為了決定今後的方針。」
蒂莉雅皇女掃視在座的人,歎氣般地說道。
「由身為第一皇位繼承者的我繼承下任皇帝,我想大家都沒有異議。當然,父親拉瑪爾五世建立了現在的帝國,我無意輕侮。但是,由艾拉奇斯侯爵一事可知,侵占軍費的亂象不容忽視。」
蒂莉雅皇女大概是打算整肅綱紀,安排親信就任要職吧。
那是強化權力的常套手段,說是陳腐也不為過,但無疑很有效果。
老實說,自己對權力沒興趣。有興趣的是該怎麽做才能過平靜生活。
就在法娜思考整肅的方法時,亞爾科爾宰相開口說道:
「蒂莉雅皇女,方便插嘴嗎?」
「什麽事?」
蒂莉雅皇女不高興地一瞪,亞爾科爾宰相便緩緩地起身。
「其實……陛下將遺言交給老夫保管。」
「給我看。」
亞爾科爾宰相從懷裏取出紙張,遞給蒂莉雅皇女。
蒂莉雅皇女接過紙張,瀏覽著上麵的字。
「──!」
「陛下的遺言寫道,將國家讓給亞爾佛特閣下。」
蒂莉雅皇女倒抽一口氣,亞爾科爾宰相咧嘴一笑。法娜終於發覺那張紙是什麽了。之前拉瑪爾聽從法娜的話,在紙上寫下將國家讓給自己死去的弟弟。而亞爾科爾宰相拿到了那張紙。隻不過,知道事實的人隻有法娜。如果法娜與蒂莉雅交情好的話,她就會開口相助,但是──
「這的確是……父親的字。」
蒂莉雅承認後,除了法娜與亞爾科爾宰相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亞爾佛特。當然,亞爾佛特得知自己不必受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宰相有什麽打算?」
「我個人希望能遵守陛下的遺言。」
「別鬧了!」
蒂莉雅皇女大吼著,將遺書砸在桌上。
「既然如此,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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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莉雅皇女打算像已故的亞爾佛特殿下一樣起兵反叛嗎?」
「……這──」
亞爾科爾宰相的話堵得蒂莉雅皇女語塞。隻要蒂莉雅皇女提出異議,應該會出現不少貴族響應。但是,很難保證連士兵都會響應。即使領主擔任指揮官,士兵仍是帝國的正規兵。在命令的優先順序上是以軍務局長為先,除非有利可圖,否則士兵恐怕不會追隨蒂莉雅皇女。
「凱隆伯爵、皮斯凱伯爵……帶蒂莉雅皇女去主塔。」
凱隆伯爵與皮斯凱伯爵不知所措地投以視線,軍務部長點了點頭。
「希望皇女殿下不要怪罪。」
「既然是命令,那就沒辦法了。」
凱隆伯爵與皮斯凱伯爵站了起來,縮短與蒂莉雅皇女的距離。
「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呢。」
蒂莉雅皇女歎了口氣,跳向皮斯凱伯爵。她以手肘重擊皮斯凱伯爵的臉,使出華麗的側踢。她身上究竟蘊藏了多麽強大的威力呢?皮斯凱伯爵撞上牆壁,就這麽往前栽倒。
蒂莉雅皇女揮起了劍。那把劍恐怕是從皮斯凱伯爵身上奪下的吧。
「這不是皇女該做的事。」
「那句話我原封不動奉還給你。這是近衛騎士該做的事嗎?」
「皇女殿下對騎士的幻想太不切實際了。騎士誓言效忠皇族這套已經不流行了。」
凱隆伯爵歎著氣,拔出了劍。
「是嗎?」
「是啊。」
蒂莉雅皇女身上升起白光,而宛如呼應般,凱隆伯爵身上也升起了綠色的光。最先有動作的人是蒂莉雅皇女。她一口氣縮短距離,使出突刺。那是完全不考慮手下留情,洋溢著殺意的一擊。
凱隆伯爵毫不退縮,甚至麵露氣定神閑的淺笑閃躲突刺。凱隆伯爵流暢地繞到蒂莉雅皇女身側的下一瞬間,劍尖往上挑。尖銳的聲音響起。蒂莉雅皇女用自己的劍擋住了凱隆伯爵的劍。
刺耳的聲音響起,凱隆伯爵的劍滑向蒂莉雅皇女的手。他打算進入交鍔狀態嗎?不對,那也可能是要砍斷她的手指或手腕吧。如果是一般劍士,這時候應該已經勝負分曉了,但蒂莉雅皇女並不是一般劍士。
蒂莉雅皇女揮開凱隆伯爵的劍,使出身體衝撞。凱隆伯爵似乎完全沒想到蒂莉雅皇女會用身體衝撞,往後跳拉開距離。
「傷腦筋,沒想到皇女殿下這麽能打。」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軍校畢業的。」
「雖然輸給了克羅洛。」
「唔呶!」
凱隆伯爵語帶揶揄說完,蒂莉雅皇女不禁懊惱地呻吟。
「真沒辦法。小弟也稍微拿出真本事吧。皇女殿下,妳可別死喔?」
「開什麽玩笑!」
伴隨著「砰!」的一聲,蒂莉雅皇女的身影消失了。她恐怕是使用神威術獲得爆發性的加速吧。劍尖貫穿了凱隆伯爵。不對,應該說是看似貫穿了,因為劍尖徒然地穿過虛空。凱隆伯爵忽然在蒂莉雅皇女的背後現身。
「是後麵。」
「唔!」
蒂莉雅皇女轉身就是一劍。然而卻不見凱隆伯爵的身影。凱隆伯爵就跟方才在背後出現時一樣忽然消失。
「呃啊!」
蒂莉雅皇女發出慘叫,往後弓起身體。她的背部有刀傷。想必是凱隆伯爵砍的吧。這是根據狀況做出的推測。畢竟法娜的眼睛看不見凱隆伯爵的身影。
法娜眯起眼睛。接著她看見綠色的光包圍住蒂莉雅皇女。
「喀!」
蒂莉雅皇女再度放聲慘叫。這次則是從肩膀流出血來。攻擊依然持續。仿佛是被無形的手推開般,每當蒂莉雅皇女踉蹌,血就跟著流了出來,轉眼間便全身鮮血淋漓。法娜覺得那個模樣很美。
「最後一擊了。」
「是那裏嗎!」
凱隆伯爵的聲音響起,蒂莉雅皇女轉身就是一劍。盡管發出了金屬碰撞聲,但在那裏的隻有劍。
「上麵!」
「正確答案!但是,太遲了!」
蒂莉雅皇女看向天花板,發現單膝跪在天花板的凱隆伯爵。
凱隆伯爵手拿著弓。工藝精致的綠色的弓,給人神聖的感覺。
「妳可別死喔?」
「唔,那是神器嗎!」
蒂莉雅皇女高舉左手,光盾覆蓋在她頭上。凱隆伯爵晚了幾拍射出箭矢。不對,凱隆伯爵應該是在等待蒂莉雅皇女防禦的時候吧。綠色的光傾盆而下。耀眼得就連睜開眼睛都很困難。蒂莉雅皇女擋下了那股光之奔流。
劈、劈的聲音響起。聲音是從蒂莉雅皇女的腳下發出的。原來是地板承受不住壓力出現裂痕。光冷不防消失。蒂莉雅皇女盡管單膝跪地,但平安無事。至少看起來不像身負重傷。
「你竟敢!」
蒂莉雅皇女站了起來,當場癱倒。並不是她筋疲力盡了,而是皮斯凱伯爵悄然逼近觸摸了她的背部,並使出魔術。
「切莫大意。」
「你這是在挖苦嗎?」
聽到凱隆伯爵的話,皮斯凱伯爵臭著一張臉回問。
「豈敢豈敢。」
「我也一樣,要不是對手是皇女殿下……」
凱隆伯爵降落到地麵聳了聳肩,皮斯凱伯爵提防地抱怨道。
「喏,那種時候,隻要擺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的表情就好了。」
「我才沒那麽無恥。」
皮斯凱伯爵沒好氣地說。雖然法娜心想「從背後偷襲不可恥嗎」,但指正這點也無濟於事。隻會招來怨恨。
「……可惡,居然搞偷襲,真是卑鄙。」
蒂莉雅皇女仰望著皮斯凱伯爵,發出宛如從地底響起的聲音說道。
「是輸掉的人不好。」
「唔──!」
蒂莉雅皇女咬牙切齒,作勢爬起來。
「不行喔,不許動。」
「唔!」
凱隆伯爵踩住蒂莉雅皇女的頭。該怎麽說呢,凱隆伯爵顯得非常愉悅。
「說到這個,有件事要知會皇女殿下。其實……小弟成了克羅洛的情婦。」
「你、說什麽?」
蒂莉雅皇女瞪大眼睛。這告白對她來說大概相當衝擊吧。
也許蒂莉雅皇女心儀那個克羅洛。
不,一定就是那樣。此時,亞爾科爾宰相不知為何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克羅洛是指克羅德閣下……克洛佛德男爵的兒子對吧?」
「那又怎麽了嗎?」
「沒、沒有啦,你們不是都是男人嗎?」
「克羅洛說小弟看起來隻像女孩子喔?」
「啊、是、是嗎?不過,既然是情婦的話……」
「他很迷人喔。」
凱隆伯爵重新麵向蒂莉雅皇女,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
「光是接吻就讓小弟好幾次快要高潮了。」
「那、那又怎樣?」
蒂莉雅發出不自然提高的聲音問道。
「差點遭到強行侵犯時,小弟雖然心驚膽寒。但也隻有一開始而已。小弟拜托他按部就班,他就答應了。啊啊,他也很擅長愛撫,會好好觀察小弟的反應呢。」
「唔、呶!」
凱隆伯爵浮現得意的微笑。
「奇怪~?蒂莉雅皇女真是的,明顯受到傷害了耶?心愛的他、心儀的他被男人搶走了!明明胸部那麽大、明明都那麽主動示好了,他卻不肯回頭看妳一眼,之類的!哈哈哈!」
「裏約?凱隆!」
蒂莉雅皇女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地瞪著凱隆伯爵。其中沒有被篡奪國家的皇女的悲哀,隻有被橫刀奪愛的女人的恨意。更何況心上人還是被男人睡走。雖然兩者都是人間慘事,但後者感覺比較悲慘。
「克、克羅洛才不會做那種事!」
「嗬嗬嗬,蒂莉雅皇女並不了解他吧?在他心目中,無論是小弟、混血精靈、亞人、奴隸、平民、貴族、皇女,統統都一樣。所以他才願意跟小弟親熱。不對,或許他隻是比小弟更害怕寂寞呢。」
「啊啊啊!」
蒂莉雅皇女大聲呐喊,向前揮拳。啪的一聲,拳頭擊中凱隆伯爵的臉。
接著蒂莉雅皇女當場癱倒。看來她似乎把力氣用盡了。
「……小弟不會殺妳的喔。」
凱隆伯爵俯視著蒂莉雅皇女,語氣溫柔地說道。
「難道你是故意挑釁嗎?」
「因為小弟不想讓克羅洛傷心。」
法娜如此發問,凱隆伯爵唉聲歎氣地回答。
「是嗎?那麽,剛才那件事是騙人的,對吧?」
「雖然還沒發生肉體關係,但除此以外大致都是事實。」
「……是嗎?」
聽了凱隆伯爵的話,亞爾科爾宰相頹然垂下肩膀。
他對那名克羅洛有個人情感嗎?
「回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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