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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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叫我也看出來了,你還想誰看出來,難道要弄得人盡皆知,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有傷風化的事!
    士方棟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平常也自詡好色之徒,可充其量不過是尾隨在小娘子車駕後麵耍樂,哪像眼前這位,竟然真得和大家小姐產生私情。
    而且,你不是道士嗎,這樣真的不違背戒律嗎?
    洛飛不理會士方棟有多震驚,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現在急需要證據,來證實秦可卿的心意。
    這人真是瘋了!
    士方棟心中感歎。
    他說道:“還用怎麽看,她都給你縫製衣裳了…”
    “那是因為我對她有救命之恩,而且我是方外之人,不用拘俗禮。”
    “你信嗎?”
    洛飛被問得愣住了。
    對啊,解釋當然能解釋通,可如果一件事需要多方解釋才讓人信服,那其中多半有些問題吧?
    之前他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那她現在又把衣裳要回去,這是為什麽?”
    洛飛急問道。
    士方棟抓抓頭發,說道:“我怎麽知道,你問她不就好了。”
    洛飛仿佛醍醐灌頂。
    對啊,我為什麽不直接問她?
    明知道自己不是愛糾結的性子,還學著別人胡猜女人心思,豈不是越猜越糊塗。
    倒不如走一條直道,且聽她自己怎麽說,如果她認可這門親事,那自己也不自作多情,就由她去吧,至於進了寧府是否還會發生書中事,也隻好由她自己去承受,如果她不認同這門親事,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撈出來。
    想到這裏,洛飛連忙跑回自己房間。
    他找到一張白紙,仔細疊成紙鶴模樣,口中念幾遍使者咒,隨後一口氣吹在紙鶴上。
    紙鶴顫顫巍巍飛出窗戶,飛向京城的方向。
    …
    秦府。
    秦可卿斜倚在自己床上,看著眼前的長袍,眼中生起一絲惱意。
    可卿,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你到底在想什麽?
    分明已經送給別人的衣裳,你卻又要回來,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她隻知道自己昨天被一股莫名的氣惱籠罩著,什麽都不能思考,尤其是小道長的那聲恭喜,更讓她的氣惱無法抑製。
    既然這麽想我嫁給別人,那你就別穿我做的衣裳!
    這樣一個念頭忽然在她腦海中生起,讓她嚇了一跳。
    難道我…
    不可能!
    秦可卿猛地搖搖頭。
    她怎麽可能對小道長動私情呢!
    有這個念頭都讓她充滿罪惡感。
    女兒家應該注重名節,怎麽能私底下想男人呢,尤其現在她已經定親了,更應該把這種想法徹底斷絕才好。
    秦可卿抓起放在身邊的長袍,起身想把它丟掉,這是個害人的東西,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做,可忽然心又軟下來。
    為什麽不行呢?
    她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悄悄地說話。
    為什麽不能喜歡小道長,這也不是罪啊。
    兩個念頭在她心中爭鬥起來,讓她一時間有些茫然,癡癡地坐了下來。
    嗒。
    一聲輕響從窗戶邊傳來。
    秦可卿回過神來,她走到窗邊,卻見窗台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了隻紙鶴。
    瑞珠這丫頭,又在調皮。
    秦可卿心中想道。
    她從窗口向外看去,卻不見瑞珠的身影。
    不是她,那還能是誰?
    秦可卿把紙鶴抓在手裏,卻感覺紙鶴忽然掙紮兩下,仿佛活過來一樣。
    啊!
    秦可卿驚叫一聲,把紙鶴丟出去。
    剛經曆過中邪的秦可卿警惕極高,見紙鶴有古怪,立即就向外跑去。
    “姑娘,是我!”
    紙鶴裏麵竟然傳出來一個男人聲音。
    秦可卿立即停下腳步,遲疑道:“小道長?”
    “是我!”
    紙鶴傳出的聲音顯得很高興。
    秦可卿鬆了口氣,心中生起一股歡喜,問道:“你怎麽來了,這是什麽?”
    說著她把紙鶴托在手上,好奇地打量起來。
    “一個小法術而已,我來是想問姑娘一個問題。”
    紙鶴一顫一顫地吐出些字眼。
    秦可卿聽到洛飛說要問個問題,又想到他專門用紙鶴這種形式來問,心中忽然有些慌亂,從方才就徘徊在她心頭的種種糾結,再次翻湧起來,那種仿佛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的感覺,也再次浮現出來。
    她臉色冷了下來,把紙鶴丟到一邊,說道:“小…小道長,這是我的閨房,你怎麽能隨意進來,道術能這麽用嗎?”
    “姑娘何必躲閃,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就走了。”
    秦可卿遲疑道:“什麽問題?”
    “你想要嫁去寧府嗎?”
    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老爺都已經給換過名貼,就差納禮了,我一個女子,難道還能違逆老爺的意思?
    秦可卿說不出話來。
    說願意,那明顯是違心的,可要說不願意,又為什麽不願意呢,難道要她接受心底裏的那個想法,那卻是她身為女子羞於出口,甚至不敢去想的。
    “我明白了。”
    洛飛說道,聲音中有些歡喜。
    秦可卿心一跳,急道:“你明白什麽了?”
    “你不想嫁去寧府!”
    秦可卿勉強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麽能知道我的想法。”
    “我當然知道。”
    洛飛笑道:“你喜歡的是我,所以你不想嫁去寧府。”
    秦可卿渾身一震,漲紅了臉道:“小道長慎言,這等輕薄浮浪之言,也是道門子弟能說的嗎?”
    洛飛鄭重道:“道門以自然為宗,以率性為法,這些話都是從我心裏自然流出,絕無輕薄之意,我隻想問姑娘一句,我說的可對,請姑娘也捫心自問,率性而答,姑娘但凡說半個不字,我以後絕不再攪擾姑娘分毫。”
    秦可卿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像是被人揭穿醜事,心中羞愧無比,可羞愧中又有幾分歡喜。
    她不甘心說不,可也不敢說是。
    這種矛盾的情緒讓她一陣戰栗,渾身發軟,仆倒在秀床上,很快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洛飛雖然看不到秦可卿的形容,可聽著哀切的哭聲,哪裏還不明白。
    他心中生起巨大的歡喜,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憐惜。
    “好啦,別哭啦。”
    洛飛的聲音傳來。
    秦可卿擦擦眼淚,但依舊不敢抬起頭來,小小的紙鶴仿佛變成一雙嚴厲的眼睛,讓她不敢直視。
    “我知道你心中有顧慮,放心,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既不讓你失了體麵,又把親事退掉。”
    “男女歡愛本是人之常情,他人以為這是醜事已經錯了,又進而厲行禁止,更是錯上加錯,你不要以此自責。”
    洛飛的聲音柔和下來。
    秦可卿心中頓時一片安定,她羞澀地抬頭看看紙鶴,仿佛看到了洛飛那張英武又有些不正經的臉龐。
    “我…不在意什麽體麵,隻是擔心讓老爺太太蒙羞。”
    洛飛心花怒放,笑道:“放心吧,我有計較,明日我就派人請秦老爺來陶公廟商議此事。”
    秦可卿心髒砰砰直跳,柔弱地點了點頭。
    紙鶴頭一歪,沒了聲息。
    秦可卿將紙鶴撿起來,瞧瞧左右無人,她仔細疊好,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