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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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王元朗又因為幹活被管事的責罰。
    “這點事都幹不好,我看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沒有......我沒有!”縮著身子也不敢爭辯什麽,隻是低聲重複著這話。
    旁邊有人幫著講道:“這孩子生病身體不適,你就不要責怪他了,活兒我們大夥兒多分攤點就是。”
    “不幹活兒留著幹嘛!白吃白喝呀?你們願意幹是吧,那從明兒起再多加些活,還怕沒活幹嗎!”
    另一人趕忙跑過來:“管事您別計較,他不是那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下人一般見識,這小子幹活我們監督,保證讓他好好幹。”
    “滾一邊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是在幫他說話呀!......告訴你們,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樂意了。”話音剛落,一腳將王元朗踹倒在地。其他人看著這一幕敢怒不敢言,怕說多了更使得他變本加厲。
    “小子,上次替你出頭的人是誰,怎麽不管你了?你以為有人幫你一次我就怕了,要整你我有的是機會,就看你命夠不夠長。”管事雙手背於身後,一腳踩在王元朗胸口。
    王元朗雙手想掰開,可是因為難以呼吸使不上勁兒,麵部充血顯得非常難受,隻能靠雙腿蹬著掙紮。
    忽然“啊!”的一聲,管事翻倒在地,坐起來一摸痛處發現流血了,憤怒地想去揍王元朗。
    幾人圍上來表示關心,“哎呀!頭上流血了,快,趕緊處理傷口。”“這血越流越多!”“你這孩子,看一會兒怎麽教訓你。”此時王元朗已嚇得呆在原地。
    管事走後,好心的大叔過來對他安慰道:“孩子,別怕!”
    “叔,我不是故意的。”見有人過來安慰,害怕夾著委屈,一下子哭了出來。
    “我知道!你聽我說,管事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趕緊離開這裏,另尋一處謀生。”
    “我......嗚嗚......那你們......。”
    “我們不會有事,最多讓他出出氣,說你害怕逃跑了,讓他自己找去......你等會兒啊!”大叔回屋拿了包東西出來,“這裏麵是你的衣服和兩塊餅,拿好,快走吧,越遠越好。”
    “叔,我害怕!”王元朗被剛才的事給驚著了,更有對自己不知該去往哪裏的擔憂,還有管事,他一定不放過自己,能不能逃得掉......
    “不要怕,惡人自有惡報,你沒做壞事上天會保佑你的。尋一處落腳,勤快些多幹活,總有辦法活下去。”
    “我聽你的,那我走了!”王元朗深深鞠一躬後,逃離了這個傷心地。
    後來的幾天裏,王元朗一路逃跑、乞討,有一頓沒一頓的,飽了就多走些路程,餓了就討點東西墊墊肚子。飲過泉水,撿過路邊的食物。幫人扛了半天的貨物隻為得到購買兩個饅頭的錢......
    “大爺,你行行好,能否給我點吃的?”
    “去去去,有手有腳的不去找活幹,好意思討飯吃!”
    這種話聽得多了,雖有難過、失落,但擦擦眼淚繼續往前,剛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裏能尋到活幹呢!誰能給他指條路?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為了晚上不再餓肚子,也隻有厚著臉皮繼續乞討。
    天色已近傍晚,王元朗搖搖晃晃到了一處村子附近,這時碰見一拎著籮筐趕路的婦人。
    “大嬸,行行好,能否給點吃的?”
    婦人見他狼狽之態,保持警惕道:“小夥子,我看你是個健全人,怎麽會討吃的?”
    “我......我出門尋生計,到此地有些迷了方向,一天沒吃東西!”
    婦人聽這話不忍心直接走掉:“你看,我這剛從地裏幹活回來隨身也沒帶啥吃的,跟我來吧!”
    終於有人願意給他東西吃了,忙跟上大嬸生怕跟丟似的。
    “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大嬸交代王元朗在院子外麵等,自己進去拿吃食。
    “嗯,嗯!”
    不一會兒,大嬸端一碗米飯出來了,上麵還蓋著些菜。王元朗接過愣了幾秒,隨後狼吞虎咽幾口就吃光了,雙手小心翼翼將碗筷遞給大嬸。
    “謝謝!”
    “沒啥!碰上了不幫你我心裏過不去。”
    “你是大好人。”王元朗鞠躬準備離開。
    “小夥子,這天眼看就快黑了,你往何處去呀?”
    “我也不知,哪裏有活幹我就去哪兒。”
    “這裏離鎮上有些路程,你夜裏也去不了。你往前方走段路,有條往右拐的小路,沿著小路直走能看到一間土地廟,你可以去那裏落下腳。”
    王元朗愣愣的,也不知說什麽好,就朝大嬸鞠躬離開了。
    按照大嬸的指示,王元朗來到了土地廟所在處。他走近門口,小心翼翼探頭往裏看了看,除了正對門口的菩薩及供奉用的香爐並無其他。
    “有人嗎?”
    “有沒有人呀?”
    無人應答,亦無其他生物的聲息,這才敢放心進去,拜了菩薩後便尋一避風的角落靠牆而坐。
    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裏獨處,或許隻有緊緊抱住幹癟的包裹能感覺到一絲踏實,茫然地看向四周:以前雖也露宿過街頭,過的是擔驚受怕的日子,但見慣了車水馬龍和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話家常。曾穿梭在熱鬧的街道,蜷縮於無人的角落......但,日複一日已習以為常,雖然明天不一定很好過,但很清楚也隻能這麽過。
    而此時,夜裏怎麽辦?會不會有危險?明天該去哪?會不會被管事捉到......太多的擔憂與突然的孤寂,好像掉進了無底的黑暗深淵,不知該往哪掙紮。
    隨著黑夜降臨,視線範圍變得越來越近,疲憊的身體總是更容易讓人犯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此時定穩堂有一人影竄過房頂。
    透過屋頂扒開的縫隙看到,定昭與定苒還有幾位弟子在談論著什麽。
    “依帖子內容來看,流程與往屆無較大差別,我們的準備還算充分。”
    “少主,就等你定日子了,弟子們可隨時出發。”
    其中兩人道。
    “哥,既然請帖已收到,我們便定個日子出發吧!”
    定昭看著手中帖子顯得有些沉重:“傳令下去,明日卯時出發。”
    “好。”一弟子接到指示後領著其他人出去了。
    定苒走近定昭身邊,伸手輕撫他的額頭:“別繃著啦,隻要我們定穩堂師兄弟們團結一心,大家盡力而為,總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妹妹,你說爹還會回來嗎?他會不會直接去烏鬆山......”定昭內心還是期盼著。
    “我也希望能早日見到爹,可是......連爹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這次你也要參加比試,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光知道關心我,你自己才最重要,你可是直接關係著整個定穩堂。”
    “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定穩堂更不能有事。”定昭這話既是對即將要參與比賽而講的,但更多的是:若那個人是爹,他一定要把他找回來,不讓傷害擴大,維護爹一生的心血和名聲。
    屋頂上的人一時聽得入神,起身的動作有些大,隻聽後方傳來“誰?誰在那兒?”。
    聽到聲音的幾名弟子往人影逃竄的方向追去,屋裏的二人也跑出來追過去。
    一行人追至離定穩堂稍遠的一處樹林。
    “少主,已經看不見蹤跡了。”
    “走,回去!”定昭看著前方遲遲才肯轉身往回走。
    “大家回去做好防備,明日要出發了,防止有心之人壞事。”定苒邊走邊講道。
    “是,大小姐。”
    逃跑之人慌不擇路,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裏,昏暗的月光下看見路的不遠處有間小屋子便跑了進去。
    為了看清所處的環境,他運功於掌心,一團似火焰的光隨他走到哪裏照到哪裏,大致能看出是一間土地廟。
    眼光巡視四周,看到了角落緊緊縮成一團的王元朗,定了定,可能有些同病相憐的緣故,走過去蹲下認真細看,能感受到熟睡的呼吸聲。
    他起身往廟外去了,不一會兒帶著些枯樹枝回來,生起火堆。
    隨著火堆的溫度和閃閃的光亮,王元朗眨巴眨巴眼睛醒過來,突然發現麵前的火堆和一旁破衣爛衫又看不清麵相的老者,嚇得可不輕,一個勁兒叫喚著往一旁躲。
    “小子,別叫喚了,安心睡你的吧!”
    “你......你是誰,你要做什麽?”
    “我是誰不重要,你來這兒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王元朗見對方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這裏也確實不是屬於自己的地方,誰來又關自己什麽事呢。
    “我沒地方可去,路過此地天黑了就來到這兒落下腳。”
    “你沒有家人朋友嗎?”
    “家,從我記事以來就沒有過家人的陪伴,除了跟著酒樓的大人們幹活就是出去討吃的,哪裏還有朋友。”
    這話從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嘴裏講出來,不免有些讓人心生憐憫。
    “你安心睡吧,我不會傷害你的。”老者添了些柴火,作閉目養神狀。
    王元朗這才敢大膽看著眼前之人,花白的頭發,粗糙的皮膚,爬滿褶子的麵容看不清細節,身上穿的不比自己好:應是經曆過很多事才會這副模樣吧!
    靠著牆,眼神落在火光上,可能因為剛才的談話,讓他不禁想起了風慕軒。
    第二天一早。
    王元朗醒來,看老者仍是昨晚坐定的姿勢,不敢多打擾,起身準備往外走。
    “你要去哪?”
    他呆立在原地,緩緩轉身看向那人:“我,我想去清泉鎮。”
    “去做什麽?”
    “找人。”
    “你到不了。”
    王元朗低著頭,緩緩道:“反正也沒地方可去,能走多遠都行。”
    老者起身往外走,王元朗跟在身後。
    “你要去城裏?”看著來時走過的路,王元朗謹慎問道。
    “是!城裏才有辦法找馬車,你不是要去清泉鎮嗎?跟我先進城吧,再想辦法。”
    “我......我不進城。”
    “為何?”
    “先前,得罪了酒樓管事,他定不會放過我,所以才逃出來的。”
    老者停下腳步,微微轉身看著他:“跟著我,不會有事!”
    王元郎有些遲疑,但又想:有個伴一起總比獨自一人多繞彎路好些,或許也不一定會碰見那些人,亦或許他真能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