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也許是因為天冷了，趙家比平時清淨了不少。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入冬之後就要開始準備過年了，正常也是一年最熱鬧的時候，但對於修仙之人來說，十年如一日，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中度過，根本沒有時間去慶祝新年。
    齊壽也是如此，因為知道自己在趙家的時間有限，所以他也開始抓緊時間修煉了，從原來每天的練功閣、萬春園、客房三點一線變成了練功閣萬春園兩點一線。
    天氣漸冷，但趙萱卻依舊堅持在萬春園內下棋，一直到一月份，天氣實在太冷了，才轉去室內下棋。
    這一天齊壽教完趙萱之後，正準備離開，卻被趙萱叫住。
    “齊先生，你明天有時間嗎？”趙萱有些小聲地問道。
    “你有什麽問題嗎，我今天就可以幫你解答。”齊壽還以為趙萱是有圍棋上的問題想要齊壽幫她解答。
    “不是……是臨近年關了，我想著去城裏的廟會上看看，不知齊先生可否有時間……”趙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要我陪你去廟會嗎？”齊壽笑道。
    “嗯。”趙萱小聲道，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這恐怕不行。”齊壽想了想搖頭道。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趙萱的意思。
    隻不過，他不想與趙萱有太多的糾葛，趙萱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學生。
    要追求長生之道，就不能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更何況，趙萱還是趙之敬的女兒，就算他齊壽願意，趙之敬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這樣啊……”趙萱略微有些遺憾，隨後說道：“開春之後，我便要去五華閣了。”
    “這段時間，多謝齊先生在棋法上對我的指導。”
    “這都是我該做的，去了五華閣，走上修仙之途之後，在下棋上也不要懈怠，持之以恒才是關鍵。”齊壽語重心長道。
    “萱兒明白。”趙萱點頭道。
    “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齊壽說道。
    “我……沒有了……”趙萱看向齊壽，似乎還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羅衣，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的小姐。”羅衣點頭道。
    齊壽離開之後，一路來到了練功閣。
    作為一個活了兩世的修士，齊壽見過的女子無數，其中不乏傾國傾城之人，對於女性還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
    上一世的齊壽就沒有仙侶，都到了化神境還是孤身一人，倒不是他不喜歡仙侶，隻不過修煉小黃龍經要保持童子之身才行。
    隻能說，齊壽這輩子都與女人無緣了。
    時間飛快，不知不覺便到了新年，趙家不是修仙世家，府中大多數人也都是凡人，對於新年也比較看重，各個房門前都掛上了大紅燈籠。
    周海城內肯定比這更熱鬧，但很可惜在趙家齊壽出不去。
    看著空中的飛雪，齊壽不由得有些感歎。
    踏上修仙一途，真的就與凡人的生活無緣了，為了求仙問道，真的可能會失去很多。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路，這長生途，他要走到底。
    這幾天對趙萱的教學也停了幾天，齊壽開始全心全意地在練功閣裏練功。
    對於修士來說，少食多餐這種理論並不合適，長時間的閉關修煉效率要更高。
    再次從練功閣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除夕。
    此時正值黃昏時分，昏黃的夕陽照紅了半邊天。
    一陣北風吹過，齊壽感覺頭上一鬆。
    抬眼望去，發帶被吹落到了地上，黃昏下自己的影子，長發在風中肆意飄散。
    “斷了啊。”齊壽正準備彎腰撿起斷掉的發帶，卻被一聲叫住。
    “齊先生。”
    齊壽抬頭，正是身穿紅色羊裘的趙萱。
    “萱兒姑娘。”齊壽撿起發帶，走上前打招呼道。
    “齊先生近幾日都在閉關修煉吧？”趙萱問道。
    “沒錯，最近已經隱隱感受到了瓶頸。”齊壽點頭道。
    “今天是除夕，正好出來走走看看。”
    說著，齊壽與趙萱一起走在院中聊了起來。
    “瑞雪兆豐年，今年從臘月便開始下大雪，明年定是豐收年。”趙萱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說道。
    “是啊。”齊壽點頭道，他往常並不會在意這些，趙萱一提起，齊壽突然想到了遠在花田村的幹媽黃母。
    臨近年底，也該給黃母寫封信問候一下了。
    趙萱看向齊壽，此時的齊壽正披著頭發，在風雪之中，讓她看得有些出神。
    齊壽注意到趙萱的眼神，還以為是自己披頭散發的樣子不太雅觀，剛想用斷掉的發帶整理一下，卻被趙萱攔住。
    “齊先生，這個送給你。”
    趙萱手中，遞過一條淺藍色的絲綢發帶。
    “這……謝謝。”齊壽接過發帶道謝。
    “這些日子來多謝齊先生的照顧，那日我見你的發帶有些舊了，就在廟會上又買了一條，不知齊先生是否喜歡。”趙萱認真道。
    “當然。”齊壽當著趙萱的麵，用發帶把頭發紮了起來。
    “齊先生喜歡就好。”看到齊壽戴上了發帶，趙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兩人一直待到天色暗下來，一位管家過來叫走了趙萱，齊壽也回到了客房裏，找羅衣要來了筆墨，給黃母和黃少康各寫了一封信，簡單介紹了一下近況，叫兩人不要掛念。
    洪康十四年春，這天趙家府上來了一位貴客。
    此人是一位女子，一身素衣，頭發高高盤起，麵若寒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仿佛廣寒宮上的仙子。
    這位就是趙之敬口中五華閣逆水閣的閣主，汶淵。
    汶淵到來的時候，正巧齊壽在教趙萱下棋，趙之敬帶著她一起來到萬春園。
    此時剛剛開春，萬春園內一片生機，欣欣向榮，那位褐發老者依舊坐在院中，一身春泥，仿佛是與其他春芽一同從地裏長出來的。
    汶淵閣主來到萬春園之後，像是感受到什麽一般，眉頭微微一皺，接著迅速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一片葉子飛過，剛好經過她剛才所站的位置，並嵌入了一顆石頭之中。
    “嗬。”
    “修自然造化之法還這麽強的戾氣，怪不得一把年紀了還停留在化氣七重。”汶淵閣主冷哼了一聲，趙之敬也清楚，這一下攻擊是來自園中那位褐發老者的。
    “李老，這位是汶淵閣主。”趙之敬趕緊出麵解釋。
    李老，也就是那位褐發老者，從始至終都保持那盤坐的姿勢，既沒有開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趙之敬解釋之後，便帶著汶淵閣主一起來到園中的亭子裏。
    “萱兒快來拜見汶淵閣主。”趙之敬對著趙萱招呼道。
    見到汶淵閣主到來，趙萱抬頭看了眼齊壽，齊壽點頭示意，她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棋局，朝著二人走去。
    “萱兒見過汶淵閣主。”趙萱對著汶淵閣主行禮道。
    “不必多禮。”汶淵閣主說著來到趙萱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的病已經痊愈了吧。”汶淵閣主開口問道。
    “回閣主，萱兒已經病愈了。”趙萱客氣道。
    汶淵閣主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今日來便是要帶你回五華閣，做我門下關門弟子。”
    “雖然你的骨齡已經有二十歲了，但體質尚佳，並無大礙。”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對你考驗一番。”
    汶淵閣主語氣冰冷，絲毫沒有廢話，說完便伸出一根手指，落在趙萱的頭上。
    下一刻，齊壽明顯感受到，在汶淵閣主指尖，一股巨大的能量爆發而出。
    而站在汶淵閣主對麵的趙萱，臉上逐漸露出了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