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逃離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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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更冷的風,裹著鍾樓的銅鏽味,從洞口飄下來的時候,一根灰白繩子也垂了下來。
我心裏不由得暗暗一沉。
我白天的時候還說,每個學校都有學生逃寢的辦法。
紙人給我帶的路,根本就是不是學生逃寢的通道,而是一條走上去就不知道是生是死岔路——從通風口垂下來的,不就是孔繁提過的那根“給下一個老師”的上吊繩麽?
繩子不偏不倚,懸在我頭頂的時候,我才看見繩子末端,掛著一直被血染了的竹哨。
哨口就衝著我的眉心,看上去就是像一滴將落未落的血。
紙人聲音再次貼耳傳來:“繩子和竹哨都是我們偷出來的,沒有這兩樣東西,你們走不了!”
“記住!哨子吹三聲”
“第一聲,鎖開;”
“第二聲,門現。”
“第三聲……第三聲,就是你們替我們活下來。千萬不要死,不然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我心裏很清楚,到了這會兒,我們想回去都來不及了,隻能賭王靜安是真想放我走。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竹哨。
我隻覺得掌心一涼,哨壁竟滲出細密水珠,就像是有人在手心放聲大哭。
紙人飛快的說道:“你抓著繩子吹哨。哨子響了就有人拉你們出去。快點別猶豫!”
我大概是明白了,王靜安的計劃。
她是在利用那個吊死在鍾樓上的老師。
女兒的死,就是那個老師的執念。
他隻要聽見哨聲,就會拚命去拽繩子,因為他想知道,繩子那邊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王靜安這招“以邪破邪”是術道上最為危險的手段,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你請來的邪神,從邪鬼手裏把你救出來之後,會不會對你露出獠牙。
信王靜安?
我必須得信!
不然,死亡對我來說,就是個時間問題了。
我把竹哨含進嘴裏之後,雙手抓住了繩子,葉歡讓施棋也抱住我的腰,他從後麵抱住施棋。給她留下了一個最為安全的位置,才拍了怕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開始了,
我的舌尖剛碰到哨口,一股鐵鏽味炸開——
那不是銅,是血,當年那個慘死女孩的血。
“吹——” 紙人最後一次催促我之後,急忙往後退出去三步。
我鼓氣一吹。
“咻——” 的一聲尖細的哨聲,就像一把薄刀,把黑暗劃開一道白縫。
第一響,哨聲過後,我聽見樓下傳來“哢嗒”一聲脆響——宿舍門鎖自動彈開了?
宿管老師怒吼聲也隨之而來:“誰開的門?”
我第二次吹響了哨子之後,整棟宿舍樓忽然在我腳下翻了個麵。不對,是門外的走廊開始錯位。
原本筆直的長廊,像折紙一樣對折,一端迅速朝我眼前推來;
另一端走廊的盡頭處,一座焦黑的鍾樓拔地而起,銅鍾無風自晃。
第三聲,哨響之後。
那口銅鍾,就像是被人推起來的秋千,猛然間揚上了半空。繩子上忽然傳來的巨力把我們當起向了樓外。
我眼看著自己快要撞上鍾樓的瞬間,又是一股力量從外麵傳來,將我們往相反的方向推了過去。
我眼看著地麵上景物在眼前飛快掠過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鬆手”
我下意思的一鬆手,人便往操場上落了下去。
等我的雙腳踩上的實地,眼前便出現了四十四中學校的大門。
等我回頭再看,那座鍾樓仍舊是立在遠處。
那個紙人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還等什麽?快走啊!”
就在這當口,我也聽見有人怒吼道:“新生元爭……”
“新生葉歡……”
“新生施棋……”
“嚴重違反校規,開除學籍,永不錄取。”
接近著,我就聽見了三聲慘叫。
我終於明白了,那這個紙人說讓我們替他們活的意思了。
我們三個並沒被開除學籍,扔進無盡淵,真正被扔進去的,是那三個紙人。
最後帶著我們出來的那個人,也喊道:“快跑,往校外跑,你們身上法術還沒全解開呢?”
我來不及多想什麽,拉起葉歡,施棋就往校門外麵跑去。
我們距離校門隻不過百米左右,加上我們三個都練過輕功,想要出去隻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
等我衝出校外,學校大門也在我們身後怦然合攏。
已經看不見的鍾樓上,銅鍾自鳴三聲。
“咚——”
“咚——”
“咚——”
第一聲,我脖子上一鬆,就好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繩套,在我脖子上寸寸斷裂。
第二聲,朱漆大門化作飛灰。
第三聲,我眼前一黑。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四十四中圍牆外。
夜已深,路燈昏黃,遠處小吃攤的油鍋“滋啦”作響。
原來,我們剛才停步的時候,並沒完全衝出鬼校的範圍,是鍾樓上的人又送了我們一次。
我下意思的往兜裏摸了一下,想要找根煙抽,卻從兜裏摸出來了一張皺巴巴的學生證。
學生證上已經沒了照片,原本貼照片的位置,卻出現了兩行用鋼筆寫上去小字。
“替活人活,替死人死——鍾樓·孔”
我回頭去看時,圍牆裏變得霧氣翻湧,卻再也看不見那座鍾樓了。
隻有風穿過鐵柵欄,發出“篤、篤、篤”三聲,像是誰在笑,又像是誰在哭。
我摸了摸手腕。
校規鎖留下的紅印還在,卻不再疼了。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
我不再是四十四中的學生,但是我很有可能會成為四十四中裏“下一個逃不掉老師”。
我在不覺間深吸了一口氣道:“先回太平號再說!”
我們三個趕回太平號的時候,元老賊他們已經坐在了屋裏。
元老賊聽我把事情說完,一張臉差點抽成了核桃。
蕭從夢急聲道:“老東西,你別在抽抽臉啊!快點先辦法救長歌,你想要讓他變成教案嗎?”
元老賊嘟囔著道:“我這不是正在想招兒麽?”
“再說了,元爭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回去?”
“就算是他想回去,我也不能讓他回去。”
元老賊把煙袋鍋往桌上一磕:忽然咧嘴——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鬼校真正的死穴,不在鍾樓,也不在教案,而在‘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