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十章初見邪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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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敗家孩子說什麽胡話呢?”葉老鬼抬手就要打葉歡,嚇得葉歡當時就是一縮脖子。
    元老賊搖頭道:“你不懂!”
    “邪儒奪書院,從來不靠武力,靠的就是學問。”
    “所以,就算書院山長手無縛雞之力,也不需要害怕邪儒,隻要你能辨經勝過對方,邪儒要麽禮貌退走,繼續回去苦修經意,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再出現。要麽就是當場灰飛煙滅。”
    “作為書院山長,嘴上再怎麽謙虛,心裏對自己的學問也有幾分自負。這份驕傲不許他們退縮。”
    “同時,擊敗邪儒的榮耀,足夠名傳儒林。這不就是儒門中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麽?”
    “所以說,不管從哪個角度,他們都會應戰。”
    我聽到這裏才有了插話的機會:“老賊,你把邪儒弄來,你確定能弄回去嗎?”
    元老賊說道:“被抓住邪儒,差不多都是被關在陰間罪儒獄裏。這是當年儒門特意找陰間求情,給他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即使他們被帶出來,也會受到陰間限製,最起碼不能讓他們跑了。”
    “但是,我不知道鬼校裏有多少個邪儒啊!”
    元老賊眯著眼睛道:“這樣,一會兒等姚夜白把邪儒帶過來,我先讓你們跟他交個手,也好讓你們看看邪儒的威力,想想對策。”
    “啥玩意!”葉歡差點沒蹦起來:“賊爺,你開玩笑了吧?”
    葉老鬼馬上一瞪眼睛:“怎麽說話呢?我覺得老哥說的對!”
    “別說你們沒見過邪儒。就是我們老哥倆也隻是聽過。邪儒說話是不是就能殺人,我們也不知道,先讓你們交個手,那不是要你們命,是救你們命!懂麽!”
    我也覺得老賊說的有點道理
    別看元老賊,葉老鬼上了歲數,但是,使勁算的話,他們也就是建國前出生的人。
    那時候,哪還有大儒了?就更別說是邪儒了。
    邪儒,在他們的眼裏也是傳說而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姚夜白不會沒有一點防備,就把邪儒帶到太平號來,再加上老賊他們都在,我和葉歡就算是輸了,最多也就是吃點小虧,不會有生命危險,這個試驗,我得做。
    我們正在說話的時候,太平號銅環門扣被輕叩三聲,節奏不疾不徐,像是在傳遞某種約定好的信號。
    “姚老板回來了!”葉老鬼第一個站起來,要跑過去開門。
    葉歡也想跟上去,卻被我給拽了回來。
    葉老鬼樂嗬嗬的把姚夜白讓進院子時候,我才看見她把左手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纏在腕上的四枚指尖大小的銅鈴,鈴身刻著模糊的 “鎮” 字紋,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姚夜白就是靠著這四枚銅鈴把人帶回來了?
    四枚銅鈴,那不是代表著來了四個人?
    姚夜白做了個 “請” 的手勢之後。四個身著長衫的身影才從門外的陰影裏緩步走出。
    走在最前麵引路的人,腳步刻意放得極緩,每走三步就會頓一下,就像是在給身後的人留出調整步伐的時間。
    姚夜白停輕聲道:“四位先生,門檻略高,小心腳下。”
    玄衣邪儒頷首,抬腳邁門來。
    四人皆是一身長衫,頭戴著儒巾,巾角垂在肩側,哪怕風從門外刮來,巾角也紋絲不動,就像是被無形之氣定在了身上。
    元老賊快速整理好了衣著,迎著四人拱手作揖。
    元老賊雖然是在行禮,卻把腰彎得恰到好處,既不諂媚也不怠慢:“在下元開山,是這太平號的掌櫃。我在裏間備好了雨前龍井,雖不是什麽名貴茶品,卻也濾過三遍,合該配先生們的談吐。”
    玄衣人停下腳步,抬手還禮,動作不快,每一個弧度都精準合著儒家禮儀,聲音卻有些沉得發啞:“元掌櫃客氣。既承相邀,自當叨擾。”
    元老賊請四人落座之後,把他的想法說了一遍,四人當中,隻有為首的邪儒把目光轉向我和葉歡:“聽聞有兩位小友想見識‘經義辨真’?”
    元老賊連忙接話:“正是這兩個孩子無知,想向四位先生請教一二,也好長些見識,不算真的論道。”
    對方說道:“請教不敢當。儒門論道,本就該有來有往。既是小友願試,我等便陪襯一二。”
    “我們隻算‘觀禮論道’,不算交手,免得落人口實,說我等以大欺小。”
    我看得出來,他們答應跟我們交手,其實隻是出於禮貌。
    骨子裏是萬般不情願!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
    我和葉歡都不是修儒的人,身上半點文氣都沒有。在真正儒生的眼裏,跟莽夫的區別不大。人家能點頭同意,就算是給足了麵子了。
    為首邪儒開口道:“兩位小友要是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我站到了那人對麵:“我先來吧!”
    對方隻是稍稍放出了一點氣勢,我便不自覺繃緊了身軀。那樣子,就像是剛上學的小學生,第一次見到了老師:緊張,恭敬,還有幾分好奇。
    對麵邪儒沉聲開口道:“答題!”
    那聲音像從四麵八方同時砸下來,震得客廳玻璃“嗡”地一聲全部炸裂。
    一行猶如書法名家寫出的小楷,在我麵前憑空凸出現:“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我心髒猛地一緊——完了,上周我才騙葉歡說,開了薪水,給他買五套衣服!結果,發薪水之後,我硬是用一瓶二鍋頭把賬給抹平了。
    那算不算“無信”?
    我還沒想清楚,胸口已經一涼,一根肋骨“哢”地自己掰斷,順著皮肉往上爬,像被無形的手拿去做毛筆,一筆一畫地在我胸前寫“偽”字。
    疼倒是不疼,就是冷,冷得牙關打顫。
    更恐怖的是——我腦袋從未有過的清醒,清醒得能聽見自己骨縫摩擦的咯吱聲。
    “答題時間,十息。”
    那聲音像是說這句“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的人從墳裏爬出來,拿著戒尺在敲我天靈蓋。
    我眼角餘光看見元老賊在旁邊急得直抖,嘴唇無聲地顫動:“說!說你就信了!快!”
    信?
    我信個鬼!
    我都忘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我從小到大的上學就是四個字“考完就忘”,到了太平號之後更不用說了,不少課本到了畢業都是新的,你跟我談儒家?
    我念頭一起,斷掉的第二根肋骨忽然停住了,筆尖似的骨頭尖在我心口前懸著,沒往下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