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仙人橋傳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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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那老太太就抱著小孫子從礦洞裏走了出來,她那張被拉長的臉,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像被鉤子扯出來的一般,就連她懷裏那小孫子也在嘎嘎地怪笑。
人群當場炸了窩,哭喊聲震天。機槍隨即吼叫,子彈把後退的人一排排打倒。
血噴在霧裏,把霧氣都染得猩紅。
往外是小鬼子的機槍,往裏就是吃人的橋。
鎮上的人眼看著就要沒有一點活路了,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鑼響。
鑼聲不大,卻震得霧氣一抖。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七聲鑼響,連成北鬥之勢。
霧被鑼聲劈開一條縫,縫裏緩緩踱進七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穿灰布長衫的道士。
山崎少佐一愣,隨即狂笑:“支那術士?來得正好!你們可以選擇看著這裏的人死光,還是下去鎮仙人橋?”
七人卻像沒聽見。道士先抬手,將一碗清水潑向空中,水粒竟懸而不落,凝成一麵水鏡,鏡裏映出橋的倒影。
那根本不是橋,而是一條通往陰間的路。
道士淡淡地說了一聲:“走吧!”
七個人就義無反顧地走進了礦洞,礦洞中很快傳出了驚雷霹靂。
雷聲在礦洞裏響了幾天幾夜,震耳的喊殺聲更是一刻沒停。
洞外的小鬼子,都被震驚了。
一個個跪在地上,像是朝拜神明一樣給礦洞磕頭。那個山崎少佐攔都攔不住。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外麵的人忽然聽見,有人喊道:“娃娃,你快走。帶走這張圖。”
“我等今日以命封橋,他年鬼橋若是再開,但願有後來者,能解此圖,再救蒼生。你快走!”
沒過多久,礦洞裏就跑出來了一個拿著油紙傘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滿身是傷,搖搖晃晃了。但是,外麵二三百號小鬼子,卻沒有一個敢去攔著她。
小姑娘就這麽從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後來,有人在山上看見了一把折斷了的油紙傘,原來那傘柄是空的,裏麵應該能塞得下一張圖。
那些術士最後喊的圖,應該是被小姑娘塞進了油紙傘裏帶出來的。
現在,人沒了,圖也沒了。就剩下一把斷了的油紙傘。
自此,仙人橋再未現世。那個小姑娘和那張被塞進油紙傘裏帶走的圖,不知所終。
東橋鎮的老人說,那傘柄裏藏著的,不隻是封橋圖,還有術士的血、孩子的魂、以及七位華夏術士最後的一聲歎息——“橋可封,劫難度;人可救,人心難渡。”
將來,要是仙人橋再出來,怕是隻有那張圖能讓八橋鎮再度過一劫了。
老陳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葉歡卻問了一句:“八橋鎮?你說錯了吧?這地方不是叫東橋鎮嗎?”
老陳嗬嗬笑道:“我沒說錯!”
“這裏叫東橋,不叫橋東。有東橋,就不能有南橋、北橋、西橋麽?”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眉頭一皺:我看過附近的地圖,根本就沒有老陳說的南橋、北橋之類的地名。
如果,他說的是事實。
那麽,當年的八橋鎮就要比現在大得多,以至於它後來被拆分成了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個就是東橋鎮。
如果,這個判斷沒錯,那麽,仙人橋至少有八座,東橋隻是其中之一。
我緊盯著老陳道:“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老陳抬頭看向我時,眼中的黑瞳忽然擴散開來,頃刻之間就占據了整個眼球。臉上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青灰色,脖頸處的血管凸起,卻呈現出詭異的墨綠色。
“你們……不該知道的……”老陳的聲音變得重疊,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一個沙啞蒼老,一個尖細陰冷。
葉歡猛地站起,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老陳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延伸到我們腳下,像瀝青一樣粘稠,死死粘住了我們的鞋底。門衛室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老陳的身體就扭曲一分。他的關節發出“哢哢”的脆響,腦袋緩緩歪向一側,幾乎要貼上肩膀。
老陳的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笑容僵硬得像被鐵絲強行扯出來的。
“郵差……不走夜路……”老陳機械地重複這句話,每說一次,身體就膨脹一分,皮膚下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但這裏……本就是夜……”
老陳說著話猛地一拍桌子,整個門衛室的溫度驟降,窗玻璃上瞬間結滿了白霜。借著搖曳的燈光,我看見他的後腦勺上,竟緩緩浮現出另一張孩童的麵孔。
對方雙目緊閉,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
“老陳已經死了。”那孩童的臉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卻透著死氣:“你們害死了他。”
“他們本來是我們臨時征召的驛卒,隻要送完了貨,他就可以領到一筆錢,回去安享晚年了。”
“你揭穿了連城驛,他就隻能死。”
小男孩的話音一落,門房的窗縫、門縫、牆縫……所有的縫隙中都湧出肉眼可見的陰氣。
小男孩道:“現在老驛卒沒了,我需要一個新的驛卒給我送貨。”
“你們幾個誰合適呢?”
葉歡抬手就要拔刀,我輕輕揮手道:“施棋,你看好侯所長。”
“葉歡,你也先別動手。”
“就這麽一隻小鬼,還不夠你兩巴掌拍的。要我看……”
小男孩不等我把話說完,身影陡然從老陳後腦勺飄出,化作一道青黑色的陰風直撲侯所長。
他是看出了侯所長陽氣最弱,想先拘了這具肉身。
我眼底餘光瞥見它動作,腳下沒動,隻屈起手指輕輕一彈,一道無形氣勁正中那小鬼後背。
小鬼發出一聲刺耳尖叫,原本凝實的身形瞬間潰散大半,像被狂風卷中一樣,直直撞在牆角的鐵皮櫃上,又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時已縮成拳頭大小的一團,渾身陰氣都黯淡了不少。
我往前走了兩步,抬腳剛要踩下,它竟又化作一縷黑煙想鑽進門縫,我隨手又是一記耳光扇出,氣流呼嘯間,那縷黑煙直接被抽得倒飛出去,“啪”地貼在窗玻璃上,像幅被拍扁的墨畫,半晌動彈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