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又將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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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黎被關在囚牢,暫時無法興風作浪;林硯躲在暗處,不知謀劃著什麽;而我們,就像是闖入了一個巨大迷宮的獵物,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致命的陷阱。
    但眼下,儲備庫中的屍體、閣樓裏的秘密,或許就是解開連城驛真相的關鍵。
    我思忖許久,指尖在腰間劫命刀的刀柄上摩挲片刻,才對施棋沉聲道:“你休息片刻,明日我們分頭行動——你再探儲備庫,查清那些符文的用途;我去闖閣樓頂層,試試能否破門;侯東在你那邊下等房,讓他盯緊其他驛卒和住客的動靜,半點紕漏都不能有。”
    施棋眸色凝重地點頭應下,剛要起身回房,窗外忽然傳來“沙沙”一聲輕響,像是枯葉落在青瓦上,卻又帶著幾分刻意的滯澀。我和施棋瞬間對視,同時屏住呼吸,目光如炬般釘在緊閉的窗紙上——那是舊式的糊紙窗,沒有玻璃遮擋,隻能隱約瞧見夜色的濃稠。
    連城驛的夜,似乎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凶險。屋頂的動靜,是林硯派來的殺手?是儲備庫中那些詭異符文催生的異動?還是……被囚的蘇黎竟掙脫了枷鎖?
    我正凝神細辨,一道黑影已順著窗欞垂落,窗紙上陡然印出一道挺拔的人形輪廓。那雙藏在暗影裏的眸子驟然閃過冷光的刹那,我後頸的汗毛猛地倒豎——身後殺機暴起,帶著刺骨的陰風!
    “小心!”施棋的驚呼出口的同時,我卻感覺一股暴烈的殺意從我背後襲來。
    我知道自己身後站的是施棋,但是,那種殺機卻做不了假。
    我本能地出刀向身後橫掃而去,刀鋒帶著破風的銳響。“噗嗤”一聲,刀刃精準命中目標,可一股徹骨的寒意卻瞬間襲上了我的心頭——我的刀鋒竟深深砍進了施棋的脖頸!
    鮮血順著刀刃成股地滴落,染紅了腳下的青磚,施棋的腦袋歪向一側,脖頸處的傷口猙獰可怖,可她嘴角卻掠過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
    我腦中一片轟鳴——我把施棋殺了?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哐當”一聲巨響,房門被人踹開,另一個施棋手持弩箭闖了進來,箭頭直指我的身後,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三道寒光擦著我的耳輪飛掠而過,釘在身後的木柱上,箭尾兀自顫抖。而被我砍中的“施棋”則軟軟癱倒在地上。
    可怕,那具屍體竟然會是真實的存在,絲毫沒有化煙化氣的意思。
    “你是什麽人?”我橫刀護在身前,目光死死鎖住闖進來的施棋。
    這時,一把泛著幽藍魂力的短刀從“施棋”身後探出,刀子把下巴壓在施棋的肩膀上:“她才是真施棋!”
    我這才鬆了口氣——活人能被模仿,鬼魂的魂力波動卻做不了假,刀子身上的陰煞之氣,確是他本人無疑。
    我轉頭望向窗外,夜色深沉,隻有幾簇磷火在地麵跳躍,像是鬼魅的眼睛。
    “施棋,你立刻去找葉歡,務必確認他的身份!”我沉聲道,“刀子,跟她一起去,用你的魂力探探,別再中了調包計。”
    兩人應聲離去,我轉身運起內力,朝著門外大喝:“驛丞!給我滾出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片刻後,那個先前將我們迎進驛站的青袍官員出現在門口,拱手行禮:“元大人,深夜傳喚,有何吩咐?”
    我冷眸掃過他,刀尖指向地上的屍體,語氣冰寒地道:“本官在連城驛遭人刺殺,你們驛丞何在?不出來給我一個交代,卻派個不入流的小官來敷衍,是覺得本官好欺不成?”
    那人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微微躬身:“在下王峰,並非驛丞,乃是連城驛主簿。元大人有所不知,連城驛早已沒有驛丞一職,在下便是這裏主事之人。”
    主簿?不過是從九品的小官,連流內都算不上,說白了就是管賬的小吏。官員在驛站遇刺,便是州府官員都得來賠罪,一個主簿竟敢出麵主事,這分明是藐視!換做旁人,早已命人將他拖下去打個半死,可我瞧著王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
    “沒有驛丞?”我故作震怒,手掌按在刀柄上,指節微微泛白:“王主簿,你當我是三歲孩童?朝廷設立的驛站,豈能沒有驛丞?你這是公然戲耍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王峰非但不懼,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如鷹隼般鎖住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元大人既然明知驛站規矩,卻偏偏問起驛丞,莫非是故意裝傻?還是說……大人根本不知連城驛的內情,隻是貿然闖入?”
    他的腳步極輕,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我能感覺到他身上隱約散發出的魂力波動,雖不強烈,卻異常精純——這絕不是一個普通主簿該有的實力。
    我心頭一凜,反手將劫命刀橫在胸前,刀鋒微斜,帶著幾分警告:“王主簿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懷疑我的身份?”
    “不敢。”王峰笑了笑,手指卻不經意間拂過腰間的玉佩,那玉佩上刻著一道隱晦的符文,我一眼便認出是十三鬼門的暗記,“隻是連城驛乃兩界要衝,非尋常人能進。大人既敢深夜入住,又能識破傀儡刺殺,想必來曆不凡。隻是不知,大人是為哪一方而來?”
    就在這時,施棋和葉歡並肩走進來,刀子從葉歡身後探出頭,衝我隱晦地點了點頭——葉歡身份無誤。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卻依舊沒有收起佩刀,隻是對王峰道:“王大人請坐。既然你我都是明白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隻是在那之前,我倒想問問王大人,你腰間的玉佩,是十三鬼門哪一支的信物?”
    王峰的眼神驟然一凝,手指停在玉佩上,沉默片刻後才緩緩落座:“元大人好眼力。不過,在我回答之前,大人是否也該表明身份?畢竟,連城驛裏魚龍混雜,大人不肯說實話,我又如何敢與你坦誠相對?”
    他的話像一把軟刀,既點出了連城驛的凶險,又將了我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