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心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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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一一檢查之後道:“元大人,葉大人,施大人皆是官身,可以住上等客房。”
    “侯先生隻能屈居下等客房了,至於這位……”
    官員將目光投向蘇黎,卻對我說道:“這位小姐,是元大人的隨身侍女麽?”
    蘇黎臉色剛變,我便說道:“她是我們押解的囚犯。”
    我話音剛落,蘇黎眼底的戾氣驟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早已料到我會如此說辭。
    那官員聞言,臉上露出了然之色,朝身後揮了揮手:“來人,將這位女囚帶去西側囚牢看管,嚴加戒備,不得有誤!”
    兩名身著灰布驛卒服的漢子立刻上前,手中鐵鏈嘩啦啦作響,不由分說便套向蘇黎的手腕。
    蘇黎沒有反抗,隻是抬眼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後便被驛卒押著轉身離去,腳步聲在青石鋪就的驛道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西側走廊的陰影裏。
    我望著她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緊——這囚牢或許困不住她,但至少能暫時限製她的行動,也好讓我能摸清驛站的底細。
    官員這才收回目光,臉上堆起客套的笑意:“元大人,幾位隨我來吧。上等客房在東側閣樓,清淨雅致,也方便大人歇息。”說著便引著我們往裏走。
    侯東雖被安排在下等客房,卻也沒多抱怨,隻是低聲對我道:“元組長,我在下等房那邊看看,或許能打探到些消息。”
    我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官員走進了內門。
    連城驛內部遠比外麵看起來宏大,飛簷翹角層層疊疊,廊柱皆是陰沉木所製,上麵刻著繁複的雲紋,隻是紋路深處隱約透著暗紅,像是浸染了幹涸的血跡。
    走廊兩側懸掛著盞盞青燈,燈火搖曳不定,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混合著若有似無的檀香,說不出的詭異。
    官員領著我們穿過兩道月亮門,最終在東側閣樓前停下:“元大人,葉大人,施大人,這三間便是上等客房,鑰匙給你們。驛站醜時熄燈,晚膳會送到房內,若有其他需求,可隨時傳喚驛卒。”說罷遞上三枚銅製鑰匙,便躬身退了下去。
    晚飯是簡單的兩葷兩素,米飯顆粒分明,卻透著一股涼意,吃在嘴裏沒什麽滋味。
    我坐在桌前,反複思索著連城驛的種種反常,耳邊不時傳來遠處囚牢方向隱約的鐵鏈碰撞聲,心中始終難以平靜。
    夜色漸深,驛內的青燈愈發昏暗,四下裏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忽然,對麵施棋的房門輕輕“吱呀”一聲推開一條縫,一道纖細的身影一閃而出,正是施棋。她身形輕盈如貓,腳步落地無聲,借著廊柱的陰影快速穿梭,顯然是早就盤算好了要去探查情況。
    我沒有聲張,隻是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中稍定——施棋心思縝密,觀察力極強,由她去探查布局,再合適不過。
    過了一段時間,施棋才悄悄返回,身上沾了些灰塵,額角帶著薄汗。她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徑直推門走進我的屋子,反手將門栓扣緊:“元爭,這連城驛的布局不對勁,遠比我們看到的複雜。”
    我示意她坐下細說,施棋喝了口茶水,緩了緩氣息,才沉聲道:“這驛站看似是普通的官員驛站格局,分東、西、中三院,中院是驛丞辦公和接待的地方,東院是上等客房,西院是下等客房、廚房和庫房,西側最偏僻的角落就是囚牢。但我順著西院往後走,發現庫房後麵還有一道暗門,門後是條狹窄的地道,通到一處隱蔽的儲備庫。”
    施棋說到這裏,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許多:“那儲備庫極大,裏麵堆滿了東西,起初我以為是糧草或雜物,走近了才看清——全是人!不,應該說,全是死人!他們被像貨物一樣層層疊疊堆著,有的穿著官服,有的是普通百姓打扮,甚至還有孩童和老婦,麵色青灰,雙目圓睜。”
    “更詭異的是,他們的身上都沒有明顯傷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身體僵硬卻沒有腐爛,就那麽硬生生堆在那裏,足有數百人之多!”
    我心頭一震,指尖猛地攥緊了桌沿:“數百人?都是什麽時候的人?有沒有看出什麽線索?”
    “看不出來具體年代,”施棋搖了搖頭:“他們的衣著樣式混雜,有建國前的,也有清代的,甚至還有些像是更久遠朝代的服飾。”
    “而且我注意到,儲備庫的牆角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和我們之前在仙人橋看到的符文有些相似,但更為繁複。另外,那暗門和地道都有人暗中看守,隻是守衛的氣息很詭異,不像是活人,倒像是……被操控的行屍。我繞了好幾個圈子才避開他們,沒敢久留,匆匆看了一眼就回來了。”
    施棋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西側囚牢那邊守衛極嚴,除了看守蘇黎的兩名驛卒,暗處至少還有三名高手潛伏,看來林硯是真的把蘇黎當成了重要人物。但我總覺得,他們看守的或許不隻是蘇黎,更像是在防備儲備庫裏的那些東西。”
    “對了,我還發現東院閣樓的頂層是鎖死的,上麵隱約有靈力波動,不知道藏著什麽。”
    我聽完,腦海中飛速整合著這些信息。連城驛內有獨立的體係,儲備庫中堆積如山的無名屍體,詭異的符文,鎖死的閣樓,還有林硯與蘇黎之間的微妙製衡……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這座驛站根本不是普通的鬼神驛站,而是一處被精心布置的牢籠,或者說,是一個巨大的祭壇?
    我聽到這裏心頭不由得暗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