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絕妙蓮花經

字數:3782   加入書籤

A+A-


    “誰說傷不了你?我倒要與你比試一番!”
    車轅前閃出一抹清秀的身影,陸夫人一驚,連忙飛身躍下擋在麵前:“雪兒,不可……”
    “有何不可……”
    陸雪兒柔柔的眸光似春水漣漪,不帶有半分怯色:“母親,我想試試……”
    “嗬嗬……區區一個黃口小兒,也配與老夫交手!”
    “真人,此女我認得,她就是從聖君大牢裏逃出的陸湘之女——陸雪兒!”獄吏帶著幾名侍衛匆忙趕來。
    “哦……老夫看的出來,是有幾分能耐,旁邊的這位,自然是陸夫人了?”
    “不錯,還有我——陸湘!”遠處傳來一陣風聲。
    “好,很好,今日黃道當空,一家三口都到齊了,卻也省了老夫追索之苦,正好送你們一方棺木,以後這便是你們三人的合葬之墓!”獨步真人音若寒冰,字字如刀。
    “朗朗天地,昭昭日月,豈容魑魅魍魎橫行於世,交出我的兄弟,否則,定叫爾等雞犬不寧,永無天日!”
    “嗬嗬……你的兄弟?他們都早已裝進棺木,腐化成了一灘濁水!”
    “你……”陸湘踉蹌了兩步,揚起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
    “父親……不要相信他的話!”
    “雪兒,你可要記住,我們陸家的劍不能隻斬春風,還當飲血以證鋒芒!”
    “雪兒明白!”
    唰……
    長劍出鞘,天地仿佛靜謐無息……
    青鋒劃破萬裏蒼穹,劍氣割裂九霄雲靄!
    “獨步老頭,你可聽好了,我陸雪兒今日隻用你的血來祭劍!”
    這一劍——秋水橫波,竟將風中塵埃盡數劈落!
    “黃口小兒,年少輕狂,老夫便用這虛空印送你歸西!”
    不知不覺,獨步真人已將三陰經脈聚氣成漩,指動風隨,金絲楠木泛起萬道佛光金芒,一時草木凝冰,山石覆霜……
    “一空一虛一塵埃,蓮花座下眾生開,佛光普照三千界,輪回盡處見如來……”
    一語既出,但見萬丈瑕光凝成七寸玄冰破掌飛來,徑直刺向陸雪兒的眉心……
    “雪兒,小心……”陸夫人一聲尖叫,趁隙打出數枚桐花釘,哪知花釘觸及氣旋,便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間湮滅!
    “不要傷我雪兒!”
    恍若天地初開,混沌始分,一片嫣紅的花瓣悠悠然然的飄落……
    一息之間,劍鞘開裂,陸雪兒隻輕抬睫羽瞥了一眼,那劍鞘中的經文便如灼灼流光沁入心扉:
    墨雪霏霏,無色無形,心如水月,劍影隨風……
    “雪兒,快閃開……”
    風沙中一記五指掌印淩空劈下,劍鞘化為齏粉!
    大夢歸離,天地合一!
    “劍……來……”
    劍花飛絮滿城春,一招可敵萬戶侯!
    又一片嫣紅的花瓣悠悠然然的飄落……
    不,那不是花瓣!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是血!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但沒有人能看得清楚——一把長劍怎會刺穿獨步真人的右掌,又怎會直直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雪兒……”
    陸湘和陸夫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女兒的身上。
    “殺……殺了她!”獨步真人發出一聲咆哮。
    七十二騎玄鐵騎士一個個逆光而立,竟無一人躍前一步。
    因為,他們看見了陸雪兒身後立著一個人,一個看似極不尋常的劍客!
    “在下莫蕭,行俠仗義,抱打不平!”
    “月王有令,誰若延誤了歸期,皆可格殺!”一員大將傳出軍令。
    於是,長槍破曉,血染沉沙……
    “三位,快走……”
    莫蕭騰空起劍,斬落了數支長矛……
    客影西行,雁雀南飛,懸崖萬丈,飛瀑如練,在那黝黑的石縫中,一片葳蕤的苔蘚滲出紫紅色的米漿,滴落在青石上積成小潭,順著潭水蜿蜒而下十餘裏,便見一口用青銅鐵鏈箍繞的古井,古井旁立有一碑,上麵刻著“落水窟”三個金色大字!
    井深百餘丈,井底閃爍著幽藍的磷光,一個名為阿莠的女畫師正用銀刀在剝下的人皮上勾勒咒文!
    “你偷走了我的皮相,便該還我魂魄!”青煙中浮現出一個女子半腐的臉,長長的發絲纏住了陰陽畫師的手腕。
    “難道你忘了?畫魂不息,玉骨才可重生!”陰陽畫師冷笑掐訣,將一張人皮畫卷收入檀木匣中。
    “阿莠,你騙我,美人骨血根本養不出不死之軀,快還我皮囊!”
    “我怎會騙你呢?骨筆蘸髓,方能畫魂不散……”
    畫師阿莠的聲音細小如絲,她不慌不忙的從一堆人骨裏挑選出一寸長的食指骨,鋪在燭火下慢慢磨成骨粉,筆尖蘸上混了槐花汁的鮮血,便在女子完好無缺的鎖骨處雕刻著“蓮花經”!
    “這般魅惑又低賤的美人胚子,繡上絕妙的蓮花經文,天底下又有誰見了不動心呢?”
    “你……你要幹什麽?我不要繡蓮花經!”
    “進了落水窟,可由不得你了,若是讓塚爺知曉,他定會剜了你的眼珠煉朱砂,割了你的舌根做筆杆,還要捏了你魂魄養龍骨,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不要,阿莠,求求你,我不想死……”
    “那就乖乖聽話吧,我會很溫柔……很溫柔……”
    畫師阿莠拾起身子,一雙酥手輕輕提了提寬大的衣袖,便從鏤空的藤椅骨架上取出摻了曼陀羅香的絲帕,繼而上前捂住了女子的口鼻,女子雙眸輕闔,刮骨之聲隱隱傳來,她睫毛如蝶翼微顫,喉間卻擠出嗷嗷哀鳴,似被掐斷的琴弦……
    “你看吧,痛楚才是最美的底色!”
    畫師阿莠剝開女子僵直的手指,將一根骨針插入指縫,讓血水慢慢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