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邪璧雙生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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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血飼畫,以魂作咒……你可知,剝皮之痛如千刀淩遲,遠勝於血枯百倍!”
    待到手指血水流幹,骨針挑起的皮膚泛起一層青灰色,畫師阿莠便蘸著指尖上的一滴殘血,在女子冰冷的眉心勾出最後一道符咒!
    幽幽磷光從窗口斜照進來,將滿地符紙灰燼染成了銀白色,一刹那,暗香與死寂交織成永不凋零的幽靈之火,宛若冥河之畔那盞妖冶的引魂燈,以赤紅烈焰為亡魂烙下了歸途的印記!
    “剝皮、抽筋、噬魂……塚爺,這可都是上等的好料,我讓阿莠親手為您熬製了一碗大骨湯藥,不妨趁熱嚐嚐……”
    一扇銅門緩緩打開,空氣中混雜著一股濃鬱的腐肉氣息。
    “阿莠,十年期滿,我定以百魂祭你!”
    “塚爺,這白骨雕成的骨椅,皆是由九十九具女子的脊骨所鑄,這每一條鎖鏈,皆是她們生前被活活剝落的筋脈,還有這鎏金鳳袍,皆是皮肉之中最鮮最嫩……”
    “夠了,退下吧,塚爺該服藥了!”莫名,空屋內傳出了回音。
    “是!”
    銅門“吱呀”一聲,即將關閉……
    “聽說月國近日有一份厚禮要奉上,可否捎句話兒給塚爺……”
    “不過是幾車破銅爛鐵罷了,塚爺都懶得搭理,若沒別的事,便出去吧!”
    “可是,屬下聽聞,這次除了青銅棺槨,還引來了一幫江湖俠士……”
    銅門一聲輕響,隨之閉合,聲音止於門外。
    屋內陰暗至極,幾盞油燈在不見天日的角落裏漂浮不定,一道黑影從半懸的鎖鏈上落地,輕快的捧起盛有暗紅湯水的顱骨藥碗,又飛身上了屋頂。
    “塚爺,您的湯藥已備好……”
    半晌,空屋內才飄來沉甸甸的五個字:“放……八……角……籠……中……”
    “塚爺……”
    “唔……怎麽還不走?”
    “剛阿菁來報,說這次還來了一幫什麽……江湖俠士……”
    “唔……想必落水窟有客人要到了……吩咐下去,替爺好生伺候……”
    “是!”黑影點頭,隨即離去。
    日薄崦嵫,曦光斂芒!
    “月王有旨,獨步真人勞績懋焉,賜玉醴一壇,白銀萬錠,以旌其功!”
    “真人,請……”
    茫茫暮色如同浸透了千年古墨的紗幔,將落水窟鎖入時光的褶皺裏,七十二具青銅棺槨靜謐的沉寂在幽穀中,仿佛無聲地傾訴著曾被遺忘的古老故事……
    皇婉城上,一陣步履聲驚擾了沉睡的夜!
    “微臣司馬荔有事求見月王,還請國師從中斡旋!”
    清涼的月光穿過鏤空玉璧,在青磚上織成粼粼霜網,國師負手立於雕花窗欞前,抬頭望著窗外一輪似盈未盈的秋月。
    “司馬大人來的可不是時候,月王已下達了旨意,今夜閉關修煉玄月天經,任何人不得打擾!”
    “微臣此行,事關重大,萬望國師垂憐!”
    司馬荔躬身行禮,他的眉峰凝著濃濃的霜色,鎏金燭台的光影在玄色長袖上如碎銀一般流轉!
    “司馬大人深夜造訪,莫非為了青銅棺槨而來?”國師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司馬荔泛青的臉上。
    “微臣以為,青銅棺槨雖重如千鈞,但人命關天,不敢有怠,故特來啟奏月王!”
    “何為人命關天?司馬大人說來聽聽……”
    “國師可知,近日,霍步天霍將軍奉月王之諭,率領玄甲鐵騎跋山涉水,終將七十二具青銅槨盡數安厝於落水窟,然則,一百零八對金童玉女與八百餘名苦役猶困於聖君地牢之中,如今,地牢陰寒徹骨,瘟疫肆虐,死者枕藉,白骨森森,微臣鬥膽叩請月王法外開恩,若蒙月王寬宥一二,微臣定當銜草結環,以報天恩浩蕩……”
    “司馬大人心懷天下蒼生,夙夜匪懈,鞠躬盡瘁,實為社稷之柱,然朝野上下風雲激蕩,恰似危舟渡湍,縱有赤誠之心,亦是獨木難支,令人扼腕……”
    “獨木難支?難道國師也這樣認為?”司馬荔垂首立於青玉階前,廣袖掩映之下,掌心早已沁透冷汗!
    國師避而不言,回答他的,卻是另一種聲音:“司馬大人見到本君為何還不下跪?”
    冕旒垂落的疏影裏,一襲金鱗龍袍暗香浮動。
    三縷銀絲自司馬荔蒼髯間滑下,他抬眉窺見了那人陰陽相生的麵容:一半碧如春水,一半赤若朱砂,一半是月國帝王清矍之相,一半是獄天聖君鬼斧之容!
    “邪璧雙生術!”
    司馬荔心頭一跳,似有陰風自骨縫中透出,鬢角發絲盡濕,他依然記得十年前從雙幽陵墓中挖出的一塊邪玉雙生璧,傳聞在此璧中嵌入紫石寒食散,再以萬人血肉之軀為引,便可鑄成永世不化的邪璧雙生術!
    “你……你既已練成邪術,奈何化作我王的模樣?欺君之罪,惑眾之惡,按律當誅!”
    “按律當誅?哈哈哈哈……”獄天聖君一聲輕笑,玄冰地獄掌帶起九幽冰風呼嘯而來,司馬荔被一掌推出數丈。
    “既已為君,何不為王?既已為王,何不為帝?”
    “國師,本君所言,可有道理?”
    國師一聽,立即跪拜:“聖君乃帝王昳麗之姿,萬世稱頌,自是天命所歸!”
    簷下銅鈴輕晃,百餘名玄衣侍衛上前伏地稽首,城樓外,隻見一員大將策馬奔騰,轉眼到了城下!
    “啟稟聖君,七十二騎玄鐵騎士與獨步真人紛紛飲下了月王親賜的禦酒,盡數中毒隕命!”
    “哦,是嗎?”
    檀香嫋嫋,聖君指尖輕叩浮雕龍椅,眼底卻笑意森然:“獨步真人武功冠絕天下,豈會輕易中毒而亡?”
    “末將親眼所見,那獨步真人本已身受重傷,毒發之際,他以掌力震碎酒盞,仰天大笑:‘月王疑我忠義,欲要斬草除根!’於是血濺三步,聲裂九霄!”
    “也罷!”聖君玉袍廣袖一揮:“本君的天下,總要有人飲下第一杯毒酒!”
    “國師可知,這世上,最毒的從來不是酒,而是人心!”
    “國師明白!”
    “聖君,那一百零八對金童玉女,還有那些牢獄裏的苦役,明日一早,便可抵達落水窟!”
    “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