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東市與西市交接處的宅子裏。
    “叔叔，珍饈樓的火鍋特別好吃，你一定要多吃些。”趙曜在珍饈樓定了火鍋，讓同喜他們幫忙送來。“羊肉放在火鍋裏涮著吃，特別好吃。”趙曜把剛涮好的羊肉放進中年男人的碗裏。
    “叔叔，你太瘦了，應該多吃肉。”
    中年男人夾起羊肉吃了起來，肉質鮮嫩，味道鮮美。
    “叔叔，是不是很好吃？”
    中年男人輕點了下頭，道：“味道不錯。”
    “這裏麵放了花椒，吃起來會更好吃，不過吃多了，嘴會變麻。”趙曜對花椒又愛又恨。可惜，沒有那個什麽辣椒。夢裏趙耀吃火鍋的時候都會放辣椒，這會讓火鍋變得很好吃。
    怎麽把辣椒忘了？
    辣椒也是番邦的東西。
    晚上跟二舅說，讓二舅寫信給大舅，請大舅幫忙尋找辣椒。
    辣椒可是好東西，有了它，不僅火鍋變得好吃，其他的菜也會變得好吃。
    中年男人見趙曜一直在吃肉，不吃菜。在火鍋裏涮了些藿菜，旋即放進趙曜的碗裏。
    趙曜看著碗裏突然多出來的藿菜，小臉立馬皺了起來。他抬起頭，有些不高興地望著中年男人。
    “叔叔，我不喜歡吃菜。”
    “小孩子不能挑食。”中年男人眼底浮現點點笑意，“小孩子要多吃菜。”愛吃肉，不愛吃菜這點也和主人很像。
    趙曜噘了噘嘴，但是還是乖乖地把碗裏的藿菜吃了下去。
    “可惜沒有牛肉，涮牛肉很好吃的。對了，還有煎牛排也很好吃。“
    “煎牛排？”中年男人第一次聽說這種菜。
    “對啊，就是選一塊牛肉放在鍋裏煎……”趙曜一邊吃著火鍋，一邊眉飛色舞的跟中年男人說牛肉的一百種吃法。
    中年男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牛肉竟然有這麽多吃法，而且聽起來都非常好吃。
    趙曜說著說著把自己說饞了，他吸了吸口水，麵露遺憾地說道：“可惜，平日裏不能吃牛肉。”
    “喜歡吃牛肉？”
    趙曜重重地點了點頭：“非常喜歡吃，但是牛很重要，不能隨意吃。”對於平日裏不能吃牛肉這一點，趙曜很不滿，但是沒辦法，誰叫牛少呢。“叔叔，你說關外的牛多不多？”
    “多，他們那裏有草原，養了很多的牛羊和馬。”中年男人說道，“在關外，平日裏是可以吃到牛肉的。”
    趙曜聽到這話，雙眼瞬間變得晶亮，神色變得也有些激動：“真的嗎？關外真的有很多牛嗎？平日裏他們真的能隨便吃牛肉嗎？”
    “嗯，有很多。”
    趙曜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把躲在暗處的暗衛們嚇了一跳，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中年男人也被趙曜拍桌子的動作嚇了一跳。
    趙曜站起身，右手拿著筷子，神情興奮地說道：“那我要去關外！我要去關外吃牛肉！”
    中年男人先是怔了下，旋即失笑道：“你怎麽去關外？匈奴的地盤可不是隨便能去的。”
    “叔叔，你是說在匈奴，牛肉能隨便吃？”
    “對。”
    “那就把匈奴打下來！”趙曜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握著拳頭，神色豪邁地說道，“把匈奴的草原和牛馬羊搶過來，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吃牛肉了！”
    中年男人看著趙曜一副豪雲壯誌的模樣說要打匈奴，不禁想起來一件舊事。那個時候，主人聽說有一山的土匪搶奪了很多糧食，決定帶兵去剿匪。
    主人嘴上說是為了正義，其實就是看中了那一窩土匪藏的糧食。現在想起來，主人當時為了吃的，帶著他們打了不少仗。
    “沒想到匈奴那裏還是個好地方！”趙曜興致勃勃地說道，“這麽好的地方不打下來可惜了！”
    中年男人被趙曜這番話逗笑了：“你打匈奴就是為了他們的牛？”
    “還有馬和羊啊。”趙曜重新坐回到桌前，繼續吃火鍋，“我聽安人叔叔說他們那邊的羊肉比我們中原地區的羊肉好吃。”
    “安人叔叔？”
    “是西市的一個胡人老板，烏孫老板，他在西市上擺攤賣他們那裏吃的。”趙曜說道，“他跟我們說了很多他們那裏的好吃的。”
    中年男人微微皺著眉頭，表情疑惑道：“烏孫人來京城擺攤做生意？”
    “嗯，安人叔叔說朝廷和烏孫交好，然後就派了他們來京城做生意。”趙曜不小心吃到一顆花椒，小嘴立馬變麻了，皺著小臉說道，“來京城做生意的烏孫人，並不是純種的烏孫人，而是烏孫人和漢人的後代。”
    中年男人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淩厲：“匈奴有動靜了？”
    “叔叔，你怎麽知道？”趙曜驚問道。
    “如果匈奴沒有動靜，怎麽會和烏孫交好。”中年男人隻是聽趙曜說烏孫人來京城做生意這件事情，就看穿這背後真正的目的。“匈奴有什麽動靜？”
    “安人叔叔說兩三年前，孿鞮氏冒出來一個新冒頓單於，這個新單於非常厲害，一連吞並了兩三個部落。”當然不是安人老板說的，這是梁昭儀告訴趙曜的。“烏孫的首領不想再被匈奴侵占，然後主動與大周交好。”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
    “叔叔，怎麽了？”
    “這個新冒頓單於不能小覷。”
    “父……”趙曜意識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說【父皇】，“能一下子吞並兩三個部落肯定不簡單。不過，朝廷肯定會預防匈奴的，不然也不會和烏孫交好。”
    中年男人冷笑道：“烏孫有什麽用。”
    “最起碼他們能比我們先知道匈奴的動靜。”烏孫就在匈奴的邊上，收到匈奴的消息要比他們快。
    中年男人沒有再說什麽。
    趙曜岔開話題說起別的好吃的。
    中年男人聽趙曜說這麽多好吃的，不免有些好奇：“你這是從哪裏知道這麽好吃的？”
    “書上看到的，還有聽別人說的啊。”趙曜每天中午都去蘭淵閣用午膳，聽修史的大臣們說了很多關於他們家鄉的好吃的。“等我長大了，我就遊曆四方，把全天下好吃的都吃了。”
    中年男人好笑道：“你還真是有出息啊。”
    “叔叔，到時候我帶著你一起去。”
    “我可不去。”
    “叔叔，你為什麽不去啊，我跟你說……”
    藏在暗處的暗衛們聽著趙曜說的好吃的，心想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這處宅子因為有趙曜在，一下子變熱鬧了很多，也變得有生機。
    中年男人平日裏吃飯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且每次吃的不多。今天因為有趙曜的陪伴，這頓午膳吃的非常熱鬧。
    見趙曜吃的香，中年男人的胃口也不覺變好，比平日裏多吃了一些。
    用完午膳，趙曜推著中年男人去院子裏曬太陽。
    “會下棋嗎？”
    “今年剛學。”趙曜問道，“叔叔，要教我下棋嗎？”
    “嗯。”中年男人對普通男人吩咐道，“去把棋盤拿來。”
    須臾，普通男人端來了棋盤和棋子。
    中年男人一邊下棋，一邊教導趙曜。
    他說棋局如戰場，在教趙曜下棋的時候，也教了他兵法。
    趙曜聽得非常認真。聽不懂的地方，他會開口詢問。
    中年男人平日裏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教導起趙曜來卻非常有耐心。
    趙曜很聰明，一學就會，一點就通。通了後，他還會舉一反三。
    一盤棋下完，中年男人沒有急著下第二盤棋，而是讓趙曜好好地琢磨方才下完棋的。
    趙曜端坐在石桌前，雙手撐著臉，一雙眼盯著棋局看。
    方才的一局棋下了一個多時辰，棋局裏包含了很多東西，趙曜需要慢慢消化。
    過了半個時辰，趙曜伸手把方才下的棋毀了，然後拿起棋子開始複盤剛才的棋局。
    他在複盤的時候，中年男人詢問他有沒有更好的下法。
    趙曜會告訴他，他的新下法。
    一問一答，趙曜又學到了很多東西。
    複盤完後，中年男人開始和趙曜下第二盤棋。
    一下午，中年男人都在教趙曜下棋。
    見時候不早了，中年男人提醒趙曜該回去了。
    趙曜還得去見梁潤和楚環他們，沒有打算在中年男人這裏久待。
    “叔叔，我下次休沐再來找你，到時候再給你帶其他好吃的。”
    “回去後，你好好琢磨下午下的幾盤棋。”
    “知道了，叔叔。”趙曜向中年男人行了一個晚輩禮，“叔叔，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保重身子。”
    中年男人輕點了下頭：“嗯。”
    “叔叔，那我走了。”
    梁潤和楚環他們在門口等趙曜，見他出來忙迎了上去。
    趙曜和梁潤他們吃了晚飯才回宮。
    在趙曜他們用晚膳時，周武帝出現在那處宅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