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天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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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神都京城?大明宮
此時宮內宮外已是一片燈火通明,
宮外有披堅執銳的甲士守在各處,或明或暗,不斷地掃視著四周,絕不會放過周邊的任何一點動靜。
宮內也是人影憧憧,但卻沒有半點聲響,就仿佛是暴風雨襲來前的那片死寂,整個宮殿裏的氣氛凝結成冰,冷到了極致。
太監在梁柱跟前恭敬侍立,個別膽小的,衣袍下的雙腿早已抖若篩糠,額頭上也是冷汗不斷冒出,隻能勉強維持。
“啪~”禦案上的一個天康鬥彩雞缸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頓時碎裂了開來。
禦案之後,是一位頭戴金冠,身穿盤領窄袖淡黃袞龍袍的中年男子,
其頭發已是灰白相見,天康帝淡漠地掃了眼身下的這群人後,對身邊的戴權(掌宮內監)吩咐道。
“遞下去吧,讓諸位愛卿都好看看,看看這大青的江山到底已經淪落到什麽地步了!”
戴權連忙躬身上前,將之前傳令兵奉上的紙條,遞給了禦案之下的諸位大臣,供其傳閱。
不一會兒紙條就在眾人手中都傳閱了一遍,凡是看過紙條內容的大臣皆臉色發白。
“怎麽?看了以後,眾愛卿有何感想呢?”天康帝端坐在龍椅上,麵色上沒有任何波瀾,看不出一點兒喜怒來,眼神平靜如水,輕聲道。
“臣等死罪!”殿裏的諸位大臣聞言,皆是跪在地上,對天康帝叩首大拜道。
“死罪?確實有人得是死罪啊!”天康帝淡漠道。
台下眾大臣聞言,心中皆是一寒,皆默不作聲。
天康帝的食指不斷地敲擊的禦案,發出沉重的咚咚聲,仰著頭,念道。
“天雍二年,正月十日夜,遼東鎮被東夷所破,其中包括薊遼總督在內上下十萬軍民死傷殆盡,而薊州鎮,宣府鎮各屯兵八萬,卻龜縮不出,不肯前援。”
“東夷不過區區兩萬人,就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在邊境肆意縱橫,從中擄掠大量的糧食,鐵器,人口,財貨,直至此時!”
“依然不休!”
話音剛落,天康帝猛然低下頭來,俯視著一位離禦案最近的大臣,疑惑道。
“石愛卿身為大司馬,有協理軍機,參讚朝政之權,對此,何以教朕?”
下方的擔任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已是滿頭白發的石寬聞言,頓時顫顫巍巍地起身走到中央殿前,對著天康帝再次俯首大拜道。
“啟奏太上皇,如今遼東鎮已失,東夷威勢一日更甚一日,宣府,薊州兩鎮首當其衝,自不會重蹈遼東鎮出城野戰而被敵破的覆轍。”
“何況東夷人雖兩萬,卻皆是騎兵,而宣府楊慎和薊州李昂帳下,雖各擁兵八萬,但絕大多數都是步卒,彼等來去如風,可戰可退,固而楊慎、李昂雖有膽略,但身負守土之責,當地百姓生死存亡隻在其一念之間,也隻能拒城而守。”
天康帝聞言,仰頭歎道。
“天青建國至此,已有百載,而邊境卻一縮再縮,如今更是連九邊重鎮都丟了一個,祖宗基業啊”
一會兒後,天康帝掃了禦案下有些哆嗦的石寬一眼,淡漠道。
“來人,將石寬帶下去,去職,下獄,待三司會審後依律處置!務必從重從嚴!”
“太上皇嗚嗚嗚~”石寬反應過來後,話還沒說完,就被殿內的侍衛捂住口鼻,從殿裏直接就給拖了下去。
對這麽一位在朝堂裏能排進前十的一品大員來說,真可謂是一點體麵都沒有了
殿內諸臣見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來。
太上皇自從內禪以後,便愈發的喜怒無常起來,現在處置起頂級大員來更是連個理由都不給了,性情之涼薄讓在場諸位大臣一陣心涼。
而他們臉上的神情也愈發恭敬起來,生怕被天康帝瞧出什麽不對來。
天康帝冷漠地看著下方大臣,相處這麽多年的君臣了,他自然能猜出他們的心思,但他不在乎。
無論怎樣,遼東已失,東夷成勢,朝堂內總得有人為此負責。
況且遼東鎮起初沒有兩萬的騎兵?
嗬~緹騎回報中可不是這麽說的,連兩萬騎兵都沒有的話,那薊遼總督張弓哪兒來的膽子敢出城跟東夷野戰?
天下承平久矣,即使是邊軍將領也久疏戰陣了
“沒什麽事兒的話,就都退下吧。”天康帝坐在龍椅上,淡淡道。
下方眾位大臣聞言,如臨大赦般,紛紛起身告退,三三兩兩地就離開了這大明宮。
“戴權,你去長明宮走一趟,把這消息情報還有朕對石寬的處置皆知會二子一聲。”天康帝將天青疆域圖平鋪在禦案上,邊看邊吩咐道。
“喏~”戴權應道,隨後就出門朝著長明宮的方向走去。
而天康帝此時不斷用手指摩挲著地圖上遼東的位置,有些出神,口中不斷呢喃著“遼東,遼東”
賈瑱此時已經和雲兒她們都用過晚飯了,正坐在椅子上思索著等會兒給她們啟蒙時要講的內容。
比如說如何將拚音字母跟三字經能更好地結合起來授課?
突然瞧見茵茵剛吃完飯就又要往院裏跑,忙道。
“茵茵今天你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別練了,等會哥哥就要給你們上課了!”
茵茵聞言,連忙跑到賈瑱跟前,抱著賈瑱的一直胳膊不停地晃動著,嬌聲道。
“哥哥,你就讓我繼續練刀吧!我不想上啟蒙課,感覺好無聊啊,根本沒有練刀好玩兒。”
賈瑱正輕輕嗅著茵茵剛剛出浴後身上那道有些好聞的奶香味兒,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斥道。
“你那是練刀?就隻是揮個樹枝而已!刀哪有樹枝那麽輕,就這還把你今天累的給昏了過去。”
這還是賈瑱又貼進去點兒元能,不然哪能恢複的這麽快的?
茵茵聞言,頓時有些臉紅,但還是衝著賈瑱撒嬌道。
“哥哥,你就讓我練嘛!”還對著賈瑱發動了星星眼攻勢,企圖蒙混過關。
“茵茵,你知道受教育對這個時代裏的女孩兒意味著什麽嘛?”賈瑱從椅子上起身後,又蹲了下來,大臉對著小臉,沉聲道。
看著賈瑱那副嚴肅的樣子,茵茵也靜下來,不敢再胡鬧了,小臉很認真的去努力理解賈瑱的話了,但半響後,還是搖了搖頭。
“讀書能讓你們變成人,而不是一輩子隻是別人的附屬品!”賈瑱一字一句的說著,很認真。
但茵茵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不解的看著賈瑱。
“不懂沒事兒,你就相信哥哥吧,哥哥是不會害你的!”賈瑱起身伸手又揉了揉茵茵的小腦袋,柔聲道。
茵茵此時有些懵懂地看著賈瑱,雖然心中還是想出去玩兒樹枝練刀,但此刻她還是點了點頭,她除了賈瑱,已經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不信賈瑱,她又能信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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