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祖庭自是古香古色。
    飛簷反宇，雕梁畫棟。矗立在雲蒸霞蔚的山巔仙氣十足。
    越過石階，跨過門檻。
    三米高的祖師像映入眼簾，座下黑爐煙霧渺渺。
    大香手工製作，聞起來很清爽。
    “這像是我武當開派祖師。”
    鍾見淵作揖，持一炷燃香。
    江澈初次來訪，他這個地主肯定不能上來拉著吃飯。
    總要參觀下。
    “嗯。”
    江澈有樣學樣，隨後拿起一把拂塵上下打量。
    大殿裏的東西都是上年代的。
    很對他胃口。
    隻是沒把玩兩下，他似乎想起什麽。
    不由問道：“這個祖師，是張三豐嗎？”
    曾經他對這個極有神秘色彩的人物可是相當好奇。
    畢竟是活生生存在過的人。
    不過網絡上懂得都懂，看看樂嗬，想探個究竟是不可能的。
    現在門人當麵，正好解解惑。
    “是三豐祖師。”
    鍾見淵也不意外，想了想說道：“祖師是個神人呢。”
    “哦？”
    江澈輕輕放下拂塵。
    神？怎麽個神？
    “真神人。”
    這時明覺捏了炷香說道。
    看來是問對了。
    江澈頓時來了興致。
    兩人也算是世間少有的高手，竟對古人如此推崇？
    莫非真有說法？
    雖然張三豐確實是個傳奇。
    民間傳聞中其種種事跡匪夷所思脫離凡俗——
    走山坐雪，乘鶴訪仙。
    可一日食數鬥，可數日不食。
    不僅如此，曆史中多位皇帝給其的封號也不似凡人該有。
    什麽天尊，隱仙，玄帝。
    反正，大夥都默認張三豐是仙人。
    但…
    這些說法誰人看不是當做笑談，哪有信以為真的？
    “三豐祖師成就遠超時代。”
    鍾見淵有些自豪：“哪怕到如今仍可稱得上天下第一！”
    江澈挑眉，靜聽下文。
    “何止，三豐祖師放眼整個末法時代都無人出其右。”
    明覺補充一句。
    “禿驢！”
    這話立馬引來鍾見淵不滿：“祖師是俗家和尚，你別亂攀關係。”
    “嗯？”
    明覺老臉一沉：“三豐祖師自己說的佛道一家，怎麽叫我攀親戚？”
    “那也輪不到你金法寺！”
    “老匹夫！”
    明覺一擼袖子。
    “…”
    江澈傻眼。
    好好的怎麽像是要打起來了？
    這有什麽好爭啊？
    “哼！”
    鍾見淵退開老遠：“一把年紀動不動打架，醜！”
    “嗬嗬。”
    明覺冷笑，卻也沒再動。
    “其實網上傳言並非誇大。”
    鍾見淵心平氣和，語氣空泛：“身為門人的我們都不知道祖師是否仙逝。”
    “！”
    這隱秘如大石落水。
    一千多年前的人用不知死活形容？
    龜龜！
    真有這麽神嗎？
    “口口相傳中祖師神遊化虹了。”
    鍾見淵目露追憶。
    猶記當年師尊耳邊細語，讓他懷疑人生好一陣呢。
    神遊出竅。
    肉身化虹。
    跟說神話似的，怎麽信？
    可後來道行日積月累，漸漸深厚，他才知道這是真的。
    但難，很難，難如登天。
    別說當時，即便以如今二花宗師的修為都做不到神遊。
    虹化更是遙不可及。
    所以才說祖師是神人。
    一千多年前能做到這種地步是何等恐怖的事？
    “神遊？虹化？”
    江澈咀嚼著字眼。
    “前者可以理解為出竅。”
    明覺接過話，沉聲開口：“後者是肉身飛虹不留塵埃。”
    “火化？”
    想了想江澈問道。
    “…”
    明覺差點破功。
    “不是嗎？”
    江澈不懂。
    在他看來虹化就是被人火化與自己火化自己的區別。
    根本上沒啥不同的。
    於是他又問：“反正是肉身沒了對吧？”
    “是，但不能肯定死了。”
    明覺搖搖頭，道：“如我佛門高僧遺退確實是死了。
    他們或留舍利，或留幹屍。
    這是因為精神思維無比強大，但還未跳出肉身的結果。”
    “靈魂嗎？”
    “嗯。”
    明覺頓了頓，道：“虹化更高一籌，是精神思維跳出肉身的表現。
    心靈圓融出竅與天地共振，共鳴。
    天地也就是宇宙。
    最後達成天人合一！感受到種種玄奇不可思議。
    而這個共鳴的過程肉身會被煉化。
    因為承受不了那些能量！
    但精神到這種地步，失去肉神是不一定會死的。”
    “這樣嗎，那真的是神人了。”
    江澈麵露震撼。
    他確實想象不出來這是什麽境界。
    “以前沒有靈氣。”
    鍾見淵語氣有些失落：“那時候修行不過修心。
    練肉沒營養進補會活活餓死。
    練氣，無稽之談。
    路被封死了。
    所以當時的修行者隻能被迫去探索精神領域。”
    聞言江澈了然。
    卻又突發奇想問道：“若是前輩來到如今會怎麽樣？”
    得道登仙？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嗎？”
    明覺看向天外卷雲：“心天地包容外天地，祖師他老人家不說白日飛升，一步踏下，也可達天人之上。”
    “我…”
    江澈生生忍住驚呼。
    一步天人之上，換言之便是真妖。
    天縱奇才都不足以形容，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鍾見淵走出大殿，伸出劍指。
    頓時氣流擴散無形：“其實三花道有小半是脫胎於祖師理念的。
    他老人家以武入道，以神觀天，眼光之深遠，讓人如望高山，沒有祖師種種道理，我們還難走出這一步。”
    江澈靜待下文。
    隨後，鍾見淵垂落手臂。
    道：“祖師認為。
    精是神之源。
    氣是精之源。
    神是氣之源。
    精為肉體，氣為氣機，神則是靈魂。
    三位一體，圓融如一，直至三花齊開逆反先天！
    也就是天人！”
    “唉…”
    江澈歎了口氣。
    理念有，實踐難，何其遺憾。
    或許張三豐也不會想到，後人會借他之手達到這個目標吧。
    不愧讓兩位壽享五百的宗師一口一個神人呐！
    眼光可畏可怖！
    沒有任何借鑒便走到這種境界！
    “那天人之後呢？”
    江澈問道。
    洞府功法是有完整境界的。
    “卻是不知了。”
    明覺搖頭，道：“你知道如今人類是有缺陷的吧？
    可以理解為退化，在沒有靈氣的環境下生活太久退化了。
    三豐祖師的道理可以讓我們補完！
    但是，再上的玄妙卻不是精氣神可以闡述的了。
    那個境界隻有看我們開三花入天人之後才能試著探索。”
    話說完，三人心頭都有些陰霾。
    未知是很可怕的，有智慧的生靈都害怕，因為想得多。
    “飯點了。”
    鍾見淵揮揮手，往側殿走去。
    本來想吹吹自己祖師，結果說著說著話題就偏了。
    還搞得這麽沉重。
    “我飯量很大~”
    江澈笑了笑。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妖與人不同，至少他是不用操心天妖之上的境界要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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