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睜開眼，還未來得及‘桀’上三聲抒發突破到聖境中期的喜悅情緒，便被眼前場景嚇得一個哆嗦。
    蒲團前躺著一個血人。
    猙獰淒美的猩紅之花於她身下緩緩綻放。
    “大帝！”
    江澈一眼認出是誰，連忙掏出一把丹藥蹲到南天大帝身前。
    “嘶…”
    隻是看到大帝渾身密密麻麻的裂紋，他又猶豫了。
    這…
    會不會一碰就碎啊？
    源一那狗東西耍錘法的嗎？
    成碎玻璃花了都。
    糾結幾息，江澈伸手戳了戳南天大帝的肩膀，在確定皮肉不會散架後，他才輕輕撬開大帝的嘴唇往裏塞丹藥。
    他也不指望這些丹藥能有多大用。
    把人先弄醒再說。
    以大帝修為，一口氣吊個數萬年完全沒有問題，否則就這種嚴重到奄奄一息的傷勢，很難回雲水世界。
    慢慢喂完丹藥，江澈陰沉著臉盤膝坐下。
    盡管他知道現在這個結果對大局而言是最好的，但看著大帝這副模樣，他是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還有老祖，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頂梁柱成這樣了，用屁股猜都能猜到源一想法子突破了境界。
    “唉…”
    想到這，江澈不由歎了口氣。
    能隨時抽身固然是件好事。
    可若有選擇，他寧願跟老祖他們換換角色。
    並非得了便宜賣乖。
    幹瞪眼幫不上忙的感覺就像吃了盤死老鼠燉死蟑螂，那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惡心勁恨不得把人捅個對穿。
    “唔…”
    藥力化開，南天大帝聲音氣若遊絲。
    “大...”
    江澈止住心念，但還沒來得及欣喜，便看見南天大帝眼皮顫抖，卻怎麽也無法睜開的樣子。
    旋即心下陡沉，忘了說話。
    看來大帝的狀態比想象中還差...這表現幾乎垂死了。
    “大帝，就閉著眼吧。”
    南天大帝柔弱的模樣讓江澈心裏不是個滋味，忍不住出言勸道：“您歇歇，想做什麽慢慢告訴我。”
    “咳咳...無..”
    南天大帝咳出口血，想要拒絕。
    江澈搖搖頭，直接伸手把大帝沉重的眼皮給摁住了。
    要強也不是這麽要強的啊。
    跟自己較啥勁。
    “老老實實躺著。”江澈小聲道：“都虛成這樣了，還逞強個什麽？雲水世界又沒有外人在，性子怎麽這麽強呢...”
    他也是豁出去了。
    勸不住隻能來硬的，希望大帝能理解他為什麽以下犯上吧。
    南天大帝眼皮抖了抖，不再掙紮。
    於是江澈又問道：“說話費勁嗎？丹藥您可以取出來讓我喂。”
    南天大帝喘出一個字，“好。”
    隨後她的儲物戒指裏掉出六顆一看就很高級的丹藥。
    “張嘴。”
    江澈指揮一聲，也沒管順序，兩顆兩顆一起往南天大帝嘴裏塞。
    這六顆丹藥比較小巧，不怕噎著。
    “呼…”
    吞下丹藥，南天大帝胸膛一陣起伏，順過氣。
    江澈心下稍安，看了看大帝滿身血汙的可憐模樣，權衡少許，不忍還是把冒犯給壓了下去。
    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了。
    大帝的道袍崩成一塊塊的，十不存一，全靠血液黏在皮膚表麵，與其這樣倒不如洗幹淨再換一身。
    他輕聲問道：“血...要洗掉嗎？”
    “洗吧。”
    南天大帝沒有拒絕。
    隻是江澈剛準備動用規則之力，南天大帝忽然說道：“不過...”
    江澈果斷停下動作，“怎麽了？”
    幾息過去，就在江澈以為大帝不好意思的時候，南天大帝吐出口氣，咳嗽道：“這些血...咳咳..都是幹淨得，你..咳...可以留著當能量源。”
    啊？
    沒聽錯吧？這就是您想說的嗎？
    還不如不好意思呢...
    江澈滿頭黑線，很佩服大帝在任何情況下都精打細算的本能，更震驚於大帝非比尋常的腦回路。
    不過這事實在不當人，做不到。
    江澈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大帝，您別把我當吸血鬼好嗎...”
    “呼...何必拘泥小節。”
    南天大帝喘著氣，終於睜開眼。
    由於江澈坐在她側麵，所以她看過去需要轉動眼球，到對於此時的她來說，這個動作還是比較費力的。
    用了好幾息，南天大帝因傷勢太重而有些渾濁的眸子才和江澈對上。
    南天大帝平靜道：“丟了也浪費。”
    江澈笑了笑，伸手將南天大帝黏著血珠的發絲撥到耳後，疑惑道：“您已經不記得黑原帝女了嗎？”
    南天大帝沒懂，說道：“記得。”
    江澈認真道：“可您現在太理智了。”
    說完，也不給南天大帝回答的機會，聚出一團水球將其包裹住，迅速分離血液，接著套上嶄新的道袍。
    水球散去，這時候南天大帝看起來多了些生氣。
    盡管臉色還是蒼白如紙。
    江澈看著南天大帝思考的樣子，知道一時半會是得不到答案了。
    數十萬年...
    數萬次輪回...
    可以肯定，她的某些情緒已經消失了，本能都隻為執念服務，這其實比修煉太上忘情法還要來得可怕。
    執念不除，她便找不回丟失的情緒。
    所以江澈幹脆轉移話題，免得最後這點時間還讓大帝陷入煩惱，“大帝，現在情況怎麽樣？”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趙印那邊呢？”
    “快了，短則月餘，長則數月。”
    “我明白了。”
    “這是蛤蟆的道兵。”
    南天大帝儲物戒中掉出兩顆七彩之色的虛幻眼球。
    江澈一驚：“老祖的眼睛？”
    旋即又反應過來，應該是用了什麽手段嵌進眼珠裏的，就跟戴眼鏡差不多。
    畢竟道兵晉升的前提是其主人成帝，蛤蟆老祖雖是妖族，但成帝前它的眼睛達不到道兵主材的要求。
    “隻是形狀差不多。”南天大帝重傷不能聽心，先了解釋一句才繼續道：“萬物吞無需認主，融入體內就行。”
    “好。”
    江澈照做。
    他確實很好奇蛤蟆老祖的道兵，趙印本性難移，能得他認可的東西絕對不多，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萬物吞入體，江澈瞬間有所明悟。
    確實是好寶貝！
    不談轉換能量的強大實用性，萬物吞的吞噬能力可以完美配合時空神通。
    吞噬，時空消磨。
    兩者互補，別人避之不及的攻擊他完全可以跳上去拿頭接。
    “先好好熟悉功能吧。”
    見江澈麵露好奇，南天大帝說上一句便閉眼開始蘊養最後一縷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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