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源一哥哥整合附體天魔，江澈也沒疏理幹淨心中的垃圾堆，最後那一抹陰影依然存在。
    張三豐說：“方向錯了。”
    江澈說：“您講得晚了點。”
    張三豐反問：“老道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當心靈導師的料？”
    江澈越發迷糊：“那怎麽辦？”
    張三豐大笑：“你總在問自己的心，卻不知道你的心不想你問他，因為答案早就刻了一遍又一遍。”
    江澈沉思。
    許久，搖頭道：“我還是當婊子了。”
    “我把一切歸咎於天魔沒錯，自責殺了好人也沒錯，但找借口逃避是大錯特錯，原來我惡心的是自己...”
    江澈低語，“怎麽就這麽難呢？”
    抬起頭，江澈又問：“三豐祖師，您給點評點評？”
    張三豐扶須，“是挺垃圾的。”
    “能不能回收？”
    “能。”
    “那就沒問題了。”
    陰霾漸散，江澈笑容扭曲，“祖師，我要跟大天魔耍一耍，這回您別攔了，覆海饑渴難耐。”
    “別問老道，問源一。”
    張三豐站起身，揮手間鬥轉星移。
    兩人一瞬間便來到禁地之前，眼皮底下神眾張牙舞爪。
    “桶死他們！”
    這時覆海跳了出來，天真無比。
    “不急。”江澈捏住覆海，抖了幾個槍花以做安撫。
    如今帝陣雖不如後世那般完善，但序列緊密程度也不差，源一想接棋子，必然要瞬間開個窟窿。
    然後，神眾再把窟窿填住。
    盡管這些事雙方都心知肚明，也時刻緊盯對方動向...
    可默契還是有的。
    張三豐這邊是給機會的，而源一那邊是抓機會的。
    這個平衡在窟窿出現前不能打破。
    現在跳出去攔不說能殺幾個，源一肯定是一把收回籌碼的。
    那就虧大發了。
    江澈舔了舔嘴唇，“祖師，您說我們要不要打禁地？”
    “當然不打。”
    張三豐看了眼江澈，笑道：“出來的能全滅就很不錯了。”
    心底則歎了口氣。
    江澈好了，卻也沒好。
    雖然他確定絕對沒有外力影響，但事實上江澈現在已經半瘋了，而且不是精神分裂導致的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格。
    那麽繞來繞去，疑點還是黑煙團。
    隻是張三豐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手段能把人影響...或者說不知不覺覆蓋，連一點波動都沒出現。
    先前他觀測到的陰霾也做不得假。
    那絕對是真得不能再真的情緒。
    好在江澈還沒發狂，對天魔的態度依然和曾經一樣。
    甚至痛恨程度還更深了些。
    所以張三豐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安於現狀，而且直覺告訴他，一定一定不能試圖改變江澈的狀態。
    否則，會發生難以預計的事。
    不過現在也挺難以預計就是了。
    “準備好，覆海。”
    江澈倒提銀白長槍，臉上猙獰瞬間化為平靜。
    他並不知曉自己出了問題。
    他感覺很好，非常好。
    思維活躍程度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他覺得...
    心結再也不會有了，通透！
    “錚~”
    覆海積極回應。
    可憐他天真爛漫，此時卻不得不配合某人演出。
    但同樣，覆海不在乎江澈狀態不對。
    他本身就好不到哪去，若不是蕩魔祖師拿南天大帝壓他，他鐵定要興奮地跟江澈殺到禁地之中。
    禁地是一方黑潭，永不見天日。
    此時禁地沸騰，一道道狼煙般卻又放大無數倍的黑煙肆無忌憚的騰起，飛行過程中變幻成一把黑色螺旋鑽頭。
    盡管帝陣薄弱處時時變幻，源一仍是洞察到了。
    鑽頭移來移去，最終猛地紮向虛空。
    “鏗！”
    硬物碰撞的聲音響徹星河，隨後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縫出現。
    見狀，江澈跟張三豐依然作壁上觀。
    漸漸的裂縫擴大，繼而成圓。
    接著禁地中跳出一團團人形黑煙，瞬間堵住帝陣的缺口。
    江澈摩擦覆海槍，蓄勢待發。
    棋子轉移的時間很短，分布各地的棋子隻需一次傳送便能到達接應點。
    而從接應點跳躍到禁地領域，連一個眨眼都不用。
    江澈想要多殺，必須抓好時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幾個呼吸後，帝陣缺口處一道接一道光芒閃爍不休。
    一個。
    三個。
    十個。
    直到閃爍了二十一次時，江澈踏步平平刺出一槍。
    當這一槍落下，他已然抵達缺口。
    “錚~”
    隻一擊，七個帶著驚恐之色的附體天魔回歸母神懷抱。
    神眾們對此早有預料。
    二話不說，也不反抗，撈著其餘幸存的天魔回頭跑路。
    “桀桀桀！”
    江澈瞳仁血焰爆燃，咧嘴大笑。
    緊跟著衝出帝陣連連出槍，殲星炮一般的槍芒射線之下，一眾天魔還來不及思索江澈的笑聲就歇逼大半。
    不過終究沒能全滅。
    二十一頭附體天魔餘下三頭，四十頭神眾餘下七頭半。
    江澈止住笑，麵色平靜下來。
    暗中張三豐手捏蓮花，緊盯江澈防止他頭腦發熱衝到禁地裏頭。
    好在江澈到底隻是半瘋狀態。
    聽人言，知好歹。
    見天魔全部逃回禁地，他拎著覆海立於帝陣之外沒動。
    他在等。
    等等看有沒有大天魔忍不住出手。
    可惜半晌過去禁地毫無動靜，平日狂傲無比的大天魔做了烏龜。
    “戈戈戈...”
    江澈牙齒咬地直響，麵目猙獰。
    “錚~錚~”
    下一刻操起覆海便是兩道貫日白柱刺入禁地之中。
    “咕嚕嚕~”
    槍芒襲去，禁地咕嚕嚕冒泡。
    但別的反饋卻是沒有了。
    “源一...源一...源一...”
    江澈頭顱好似短路機器人般擺動，低語最後變成大吼：
    “源一！！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
    “出來！”
    “給我滾出來！”
    “讓我殺你一千次一萬次！！！”
    依然無人應答。
    “哈哈哈..哈哈哈...”
    江澈發出大笑，但臉上哪還有一絲猙獰瘋狂，笑容恍如撩柳春風，又好似陽光下能看見底部泥沙的淨水。
    是那麽的...
    祥和。
    “祖師，我盡力了。”
    回到帝陣內，江澈語氣遺憾。
    張三豐眸光閃爍，讚歎道：“好，現在是個有用的垃圾了。”
    江澈笑，“您看人真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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