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中央天道場。
    神眾時間線重演結束，江澈蕩魔時代已經無事可做，便一心投入到洞照術中。
    轉眼已是數月過去。
    其間張三豐一直在觀察江澈的心理狀態。
    驚悚的是，江澈內心平穩無比。
    平穩到讓他不寒而栗。
    因為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種心理狀態隻有死人才有。
    數個月情緒沒有起伏，活人能做到嗎？
    至少張三豐自己是做不到的。
    哪怕進入天人交感，修煉太上忘情法也是一樣。
    張三豐完全找不動頭緒。
    研究來研究去，隻得到幾個大概率的推測——
    一：
    類似徹底斬斷情緒。
    二：
    未知存在影響之下江澈隻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才會產生強烈鮮活的情緒，或者說話題有關於天魔能讓他有情緒。
    三：
    任何情緒都不被江澈放在眼裏，喜怒哀樂對於江澈來說等於平靜，情緒成了他給外界反饋的工具，他本人不知道。
    最後，也是最恐怖的——
    江澈已經死了，活死人。
    所以他憤怒、大笑、仇恨的時候不會有任何情緒。
    張三豐打心底不希望最後一種情況是真的。
    若真人死了，卻活著。
    某天江澈認知到這個問題會如何？
    往好的想，徹底入魔。
    壞一點，一絲人性都不會留下。
    這不該是一個為了補天退魔奔波無數輪回，死去無數次的人該得到的結局，張三豐寧願取代江澈。
    眼下他也確實沒辦法往好處想了。
    那是自欺欺人。
    可治好更是難比凡人登天。
    說江澈沒有情緒吧，他會笑會怒仍有初衷和堅持。
    說有吧，沒波動。
    這不是紮幾針就能解決的問題。
    或許自救是唯一的方法。
    因為張三豐沒時間從長計議慢慢觀察江澈了。
    江澈現在這種狀態很快就能叩開帝關。
    到時候江澈是走是留由不得他，了不起平掉幾個天魔禁地，但這點兒時間根本不夠他找出症結給出對策。
    “唉…”
    張三豐看著時流中盤膝的少年，忍不住歎氣。
    “也不知是好是壞…”
    …
    …
    江澈並未發覺自己不對勁。
    非要強說感觸…那是心靈卸下枷鎖後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
    一舉一動順應本心，肉體隻為最原始的情緒服務。
    想笑，便笑。
    想怒，便怒。
    想哭…
    應該是不會哭了。
    總之，江澈很中意這種狀態。
    而且心境纖塵不染，帶來的增益是巨大的。
    一如此時。
    原本預計需要六百年才能完全解析的天地構成他隻用了八十年整。
    不客氣地說。
    即便現在撇開反哺，他一樣能隨時踏入帝境。
    這也是張三豐感慨萬千的原因。
    另外，洞照術在觀測天地構成的過程中穩步提升，第三階段觀相水到渠成，算是接過金授法師的衣缽了。
    功行圓滿，江澈收回時流。
    同一時間，張三豐從入定中醒來。
    張三豐抬眼看去，江澈恰好開口說道：“祖師，道場應該夠堅挺吧？”
    江澈隻差把顯擺寫臉上，張三豐哪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笑道：“能拆了算你本事，老道就拭目以待了。”
    “其實您不說，我也不打算留力。”
    修成洞照確實能夠四兩撥千斤，撬動道力。
    但境界擺在這兒，輸出量隻有那麽大。
    江澈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方才所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瞬間進入狀態，物質界在江澈眼中化為一串串數據流，五顏六色。
    這便是達到觀相境界之後才能擁有的真實視角。
    即本質。
    這些數據流代表物質界的一切，為天地根本。
    若是扯斷一根，則雪崩一般波及廣大。
    而擊碎死點還要更甚，無數數據流糾纏成的死點一旦崩潰，就會導致類似蝴蝶效應一樣的結果。
    牽一發動全身。
    當然，江澈現在頂多撥動數據流。
    扯斷或是打擊死點，還得等跨入帝境才能施展。
    “就你了。”
    找到一根較為細小的數據流，江澈以規則之力借天地之力輕輕撬動。
    “崩~”
    數據流震顫。
    張三豐胡須一抖，露出意外之色。
    他眼前的空間在江澈發力的那一刻好似雪遇熱水，詭異的消融掉了，盡管這範圍不是很大，隻有二十丈左右。
    “妙極。”
    張三豐眼中異彩連連。
    六境之身動搖道力，這門奇功放眼古今都可稱第一了。
    “桀...哈哈哈，我現在的境界還不足以發揮出全部威能。”
    江澈麵有疲憊之色，但更多的還是興奮與喜悅。
    曾經的承諾他兌現了。
    有朝一日再見金授法師他能大聲地自信喊出來——
    法師我成了！我做到了！
    張三豐聽到江澈心聲笑意更勝。
    性情再乖張，隻要不丟了本心便還是最初的那個人。
    眉飛色舞一陣，江澈開始緩緩跟張三豐講述洞照綱要，他能看出來張三豐對洞照極有興趣。
    再者，祖師境界高。
    不說一蹴而就，有些理解是肯定的。
    那麽這些皮毛又是一隻蝴蝶，在無數時間線演化之下會起到一定的推動作用，或許會有良好的反哺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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