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原以為您是一個正氣、正直、正義的父親，才會培養出我這樣瀟灑、仁義、勇敢的兒子，可是您竟然欺騙我。您看看您這一幅樣子，哪裏像一個威風凜凜的鏢頭？”

    一個身體硬朗強壯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笑眯眯看著風塵仆仆的武天雷。

    這男人就是他的父親——京都江湖鏢局總鏢頭武揚威。

    “你這小兔崽子，我要是不說我病危，你會快馬加鞭回來嗎！以前就總想著自己出門闖蕩，說什麽在江湖鏢局當少鏢頭發揮不了你的才華，非要出去，結果呢，你在木陽城混出了什麽名堂啊！”

    武天雷把手中的雷神錘往地上一放，辯解道：“在木陽城，幾個月來，我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鏢師，成功保鏢十餘次，親力親為，這已經是我的成長。而如果在我們江湖鏢局，我隻能做一個旁觀者，這不是我想要的。”

    武揚威輕哼一聲，道：“就你會說！不過話說回來，你一路奔波，進門之後發現我沒什麽事，你是開心啊，還是不開心啊！”

    武天雷一怔，答道：“自然是開心的。我看見您老活蹦亂跳的，恨不得給祖上多燒幾次高香。”

    武揚威滿意地笑了笑。

    武天雷這才想到父親既然這樣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於是問道：“父親，這次叫我回來可是要事相商？是不是您已經發現，上次我跟您說的那批運進木陽城的武器有問題？”

    武揚威擺擺手：“和武器沒什麽關係，你呀，不要總是聽風就是雨，把無關緊要的事看得太重。我這次，之所以叫你回來，是有真正的大事啊！”

    “什麽大事？難不成，京都新開了什麽鏢局和咱搶生意？”

    “你這榆木腦袋！天天除了走鏢就是生意，能不能多想想我們家香火的延續啊！我這次啊，是為了你的婚姻大事！”

    “啊？”

    武天雷一聽懵了，丈二摸不著頭腦，剛才還萬分火急，怎麽現在就扯到兒女情長、家長裏短了。

    “愣著幹嘛啊！坐下，聽爹給你說！”

    武天雷皺著眉，別看他剛才一本正經和父親講道理，但是他們父子倆在一起，還是他父親說了算。

    武揚威看武天雷已經端端正正做好，甚是滿意，於是神神秘秘說道：“其實，你本有一樁親事。隻是當時你還小，而且人家親家也沒提，我就沒告訴你。”

    “啊？”武天雷嗖得一下往起一站，就直接被武揚威按住了。

    武揚威教訓道：“你看你，猴急！我還沒說完呢，就著急討老婆啦！”

    “鬼才著急了……”

    武揚威拍了他腦袋一下，然後繼續說道：“當時，你說要去木陽城曆練，我之所以沒阻止，是因為親家沒提這一茬，我還以為當初那婚約隻是一個玩笑，就沒太當回事。誰知道，前兩天，人家找上門來了！”

    武天雷嘟囔道：“怎麽聽上去跟逼債的似的……”

    武揚威啐了他一口，“逼什麽債，好好聽著！人家說，他們家大小姐已經長大成人，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現在就等著出嫁了！我這麽一聽，這是要兌現婚約啊！好事！我就把你召回來了！”

    武天雷又坐不住了，他蹭一下站起來：“父親，這事你沒跟我商量過。”

    “混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用得著和你商量嗎！再說人家小姐生的標致，又有教養，輪得到你挑挑揀揀嗎！多大的人了，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上心，你希望你爹進棺材之前還為你操心嗎！”

    又拿道德綁架我……

    武天雷雖然心裏極度不快，但是誰讓他就吃這一口呢。任誰都可以不孝，唯獨他不行。母親死的早，武揚威對他傾盡了心血，他自己怎會不知。

    然而，就這麽塞給他一個媳婦，他心裏也是堵得慌。

    不知道怎麽的，他眼前就浮現出蔣雙雙那副蠻橫不講理，好賴不知的樣子。

    “怎麽不說話！是在暗中琢磨，怎麽忤逆父親的意思嗎？嗯？咳咳！”

    武揚威演技拙劣，這故意咳的兩下也逃不出武天雷的眼睛。他真是想哭又想笑。

    沒辦法，先拖著吧。武天雷輕聲問道：“不知父親看上的是哪家小姐？”

    “哎呀！你總算開竅了。”武揚威喜道，“你要迎娶的，就是京都大鹽商蔣萬年之女。”

    “哦。”

    武天雷半死不活答應了一句，而後卻提起了精神，天下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吧，“姓蔣？那他女兒叫什麽？”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也沒問過啊。”

    “那，他女兒前一段時間在哪裏？是在京都，還是在外麵啊？”

    武揚威看他來了興致，心裏十分歡喜，他答道：“女兒家當然是在家待著了，哪有到處亂跑的道理！萬年說她在家待了很久，就是等著你去提親呢，你也不去，唉，這是我考慮不周了！”

    “這樣啊。”武天雷心裏一陣失落。

    武揚威又說：“萬年說，怕你們兩個孩子直接訂婚事彼此不熟悉，於是想在做一場生意的時候，給你們安排個見麵的機會。所以，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武天雷看著眼睛放光的父親，內心抗拒，卻又找不到理由拒絕。

    他沉沉點了點頭。

    ※※※

    夜深，武天雷在自己闊別已久的房間搖椅上坐著，心中混亂，思緒雜亂。

    “武天雷？武天雷！武天雷我在和你說話呢！你別不理我啊！”

    “誰愚蠢？我愚蠢？你才愚蠢！你的鍋蓋和長樂坊的小幫工混在一起，你就隻知道玩錘子，玩錘子，玩個錘子！”

    “你你你！你個武大錘，你不是不管我嗎！怎麽不讓我被他們欺負死！”

    “你不放開我我怎麽穿衣服！”

    “啊啊啊，你打女人！”

    “公報私仇你！”

    “你放開我！”

    “你懦夫！你懦夫！你就是懦夫！”

    “你……你能……離我遠點嗎……”

    奇怪，怎麽腦子裏都是那個吵吵鬧鬧的女人。今日聽父親說那個什麽婚約的時候，我竟然會有一絲期待，那個人是她……

    我真是病的不輕。

    武天雷眼睛一閉，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一個帶著仇恨的人，已經潛伏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