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暗夜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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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易夫婦在天機殿外麵徘徊,心如刀絞。

    如果他們但凡有一個辦法,能夠從東陵妄升手下救出女兒,他們都願意嚐試。

    遙想多年前,他們何嚐不是因為想救下女兒,才以來這天機殿做奴隸為代價呢。

    ———十八年前———

    天機殿內。四周都是黑衣的護衛,鎏金的牆上刻著各種各樣奇怪的紋路,一個白衣男子拿著紙筆在角落,似乎是在記錄這裏發生的一切。

    東陵妄升正懸在空中的繩椅上,抱著一隻黑兔,高高的俯瞰這一切。雖然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可顯露出的威儀卻讓人不敢直視。

    “殿主大人,”顏易低頭向殿主問好,“本人顏易,今日攜賤內來此,是有一事相求。”

    “哦?”東陵妄升玩味地看著地上弓腰的二人。“有事相求倒是可以,隻是這天機殿是可不是做慈善的,你們二人可帶了什麽特殊的禮物嗎?”

    “這……”顏易哽咽了,沉重地歎著氣,卻說不出一句話。

    “看來不了解我這天機殿的規矩。依我看,二位還是請回吧,求人不如求己,求人可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東陵撫摸著手上的黑兔。

    “我,我願意付出代價,就算讓我死,我也願意。”顏易的聲音顫抖而堅定。

    “讓你死?你的命可不值錢,”東陵笑了笑,“罷了,你倒是先說說,是什麽事。”

    顏易看殿主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心中怒,卻不敢言。

    “小兒慕雨今年方出生三月有餘,卻體質虛弱,多災多病,每日以藥物勉強維持生命。請了多個大夫,卻不見起色,這樣下去,隻恐小兒活不過五歲。聽聞天機殿,一探得天機,特來拜訪,尋求救小兒的方法。”

    顏易眼眶有些濕潤,看著妻子懷中的孩童。

    東陵妄升這才注意到,那女子還抱著一個孩童。東陵從繩椅上一躍而下,走到這孩童身邊,而孩童正看著他笑。

    “慕雨,顏慕雨。”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這孩子這麽小,死了真可惜,阿城你說是不是啊。”

    他身後一個書桌前正在寫字的人,他沒有回應,他也知道東陵妄升並不需要任何回應。

    “顏莊主,我們,來談談你的籌碼吧。”

    “殿主大人,您的意思是……”

    “不錯,這筆交易,我接了。”

    “多謝殿主大人,多謝殿主大人。”

    “先別急著謝,你們,能做點什麽啊?”

    “我們……我們這兩條命,從此就是殿主的!”

    “別,我可說了,你們的命不值錢。這樣吧,你女兒這條命,本座保下了。看在她這麽可愛。”

    東陵妄升伸出手,捏了捏小慕雨的臉蛋,小慕雨隻是癡癡得笑。

    “好,多謝殿主,顏某必定竭盡所能。”

    “別說那麽多廢話了,你女兒身上陰氣太重,那太虛宮是陽氣鼎盛的地方,把她送到那裏,或許還能活命。至於你們,就留在這天機殿,當奴隸吧。”

    ———回憶結束———

    唐果果餓了三天,卻毫無知覺,她滿腦子裏都是那個人的樣子。

    直到影衛把她從那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裏放出來,她才意識到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

    她晃晃悠悠,終於找到了東陵妄升的寢殿。

    裏麵一陣漆黑,而她卻似乎能聽到東陵妄升的呼吸聲。

    那種呼吸聲,就好像一匹受傷的戰狼,被獨自遺棄在黑暗裏無處依托。又好像在等待著有一個能點亮一盞明燈的人帶他回家。

    妄升哥哥,如果可以,我多想陪在你身邊。

    她輕輕走到寢殿門口,靠著門框滑在地上,輕輕背靠著那沉重的大門,卻不敢踏進一步。

    不是怕再被關起來餓上三天三夜,也不是怕被再一次狠狠的拒絕,隻是他不需要的東西,連一個送上去的理由都沒有。

    而在寢殿中的東陵妄升卻發現了門口多了一個人,他隱了自己對黑暗的恐懼,毅然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顏慕雨對他癡癡的凝視,想起了許多年前,當她還是一個三個月大女娃的時候。

    ——————————

    ps:今天有點事,先寫一半。剩餘的部分明天補上,在此表示抱歉。

    放一段番外:孟千風關於七維驛站的內心獨白

    當何莫虛拿著你的短劍到七維驛站換取何莫漓的消息的時候,我就認出了這把劍。看著你還是最初的模樣,沒有發紅狂躁的眼睛,沒有霸氣外露的黑披風,也沒有染血的雙手,我就知道,你又經曆了一次輪回,忘卻前塵的輪回。想必你也一定不記得,上一次是因為被卡莫推到赤荒火場裏而陣亡的吧。我不太懂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這家驛站長生,做著千篇一律的事,看著那麽多人來來往往為了生存和熱血和戰鬥,看著他們這些勇士們死去又重生忘掉一切重新開始,看著那些妖孽被殺死又原地複活卷土重來,這好像永遠沒有盡頭。我和你、和你們都不一樣,你們有朋友,也有敵人。而我,與所有人都不是敵人,更不是朋友。

    我可以和妖魔交好,拿著報酬為他提供等價的幫助;我也與勇士交好,同他們商討對付妖魔的辦法。而這些我卻不能控製。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踏入漩渦卻不能伸手;眼睜睜看著你們去送死,卻無能為力;我站在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相熟的人麵前,連一句問候都不能說出口。我隻能遙遠的,說一聲,“姑娘,初次見麵,怎麽稱呼?”

    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隻是一個符號。一個沒有決策、沒有情感、沒有開始和終結的符號,在這個世界裏,我一直存在,卻從沒有存在過。

    我一直在想,“七維驛站”的“七維”到底為何意,我終於明白了——七維,一維為線,二維為麵,三維為體,四維為空間,五維為時間,六維是時間空間的交替和穿梭,而七維,是不存在啊。從來都不存在,更準確的說,是從來都是沒有意義的存在。

    這就是我。而這樣的我,注定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