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四妹 二十五 蔣滿華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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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滿華也傻眼了。
    “哐啷”一聲,  他手中的鋤頭落了地。
    柳氏總算反應過來,忙上前去捂住地上人的傷,  又嗬斥女兒:“快去請大夫!”
    蔣文草一陣風般刮走。
    蔣滿華回過神:“我不是故意的。”
    柳氏一個字都不信:“要出人命了,  你趕緊跑吧。”
    昏昏沉沉半晌的蔣滿倉醒過來就聽到這一句,心中一惱,怒氣上湧,  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血。等到吐完,才發現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他已經開始七竅流血,  蔣滿倉隻覺得眼前越來越黑,  自己漸漸下沉。
    恍惚間,  聽到柳氏催促:“快走啊!”
    蔣滿倉:“……”
    他一生氣,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一片黑暗之中,  又聽見蔣滿華道:“我不走,就說他是摔的。反正也沒人知道,難道你要告我?”
    柳氏滿心焦灼:“我不告,可小草他們不會放過你!”
    蔣滿華囑咐:“你別告訴老大!”
    養不熟的白眼狼。蔣滿倉自認對妻兒盡心盡力,  最後卻得這個結果,  忍不住又吐一口血。就在他即將陷入黑暗前,忽然聽到了兒子的腳步聲,然後就是焦急的詢問:“我爹怎麽回來了,頭上怎麽了?”
    蔣滿倉想要睜眼,  卻怎麽都睜不開,隻聽柳氏道:“摔了一跤,  剛好撞到鋤頭上,怕是要不好。”
    蔣滿倉:“……”
    他又是一怒,手指動了動,  然後徹底沒了聲息。
    蔣文樹不想回來忙家裏的瑣事,刻意走在了後頭,本以為到家時飯菜已經差不多得了,結果一進院子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親。
    聽到母親的話,蔣文樹不大相信。父親又不是三歲孩子,怎會往鋤頭上撞?
    他多瞧了一眼鋤頭,突然發現是蔣滿華平時用的那一把,剛才還扛上山了的。
    也就是說,父親受傷是在蔣滿華回來之後……會不會是他下的手?
    蔣文樹滿臉狐疑,可母親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自己。他上前去查看,才發現父親已經沒氣了。
    “娘!”蔣文樹開口時,聲音都是顫抖的:“爹走了。”
    柳氏正抱著蔣滿倉的頭呢,聽到這話,嚇得收回了手,那頭就直直落到了地上,又流出了不少血。她顫聲道:“人死了應該不會再流血,你爹肯定還有救。小草已經去請大夫了。”
    村裏沒有大夫,小草跑了一趟鎮上,饒是找了馬車,也耽擱了半個時辰。回來時,蔣滿倉身子都涼了。
    蔣文樹懷疑父親是被人打死的,問:“大夫,我爹身上哪裏傷得最重?”
    “頭。”大夫歎口氣:“節哀。”
    大夫走了,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趕過來幫忙,蔣文樹周身冰涼,剛才等大夫的間歇,他已經偷偷查看過,確定父親頭上的傷和那鋤頭上的血剛好吻合。
    要麽是父親撞上去的,要麽就是有人拿鋤頭砸自己的爹,蔣文樹傻愣愣站在原地。而趕回來的蔣文草才得知父親的死訊,根本接受不了,一瞬間的愣怔後,她猛地朝著蔣滿華撲了過去。
    這期間柳氏一直都在勸女兒  ,可惜蔣文草神思不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你還我爹命來。”蔣文草一邊嚎,一邊朝著蔣滿華的臉抓了過去。
    蔣滿華心下一驚,往後退了一步,從方才起他就開始防備這丫頭,當然不會被抓著。對上眾人疑惑的目光,他張口辯解道:“小草一直對我有偏見。之前就怪我趕走了他爹,現在人沒了,可不又要怪我麽。小草,你冷靜一點,你爹已經走了,你就算把我殺死,他也回不來了。”
    “你個殺人凶手。”有人上前拉住了蔣文草,她卻不肯甘休,跳著腳也要去踢蔣滿華。
    “話不能亂說。”蔣滿華歎口氣:“我在家裏這麽多年,你一直沒把我往眼裏放。但我到底是長輩,確確實實幹了那麽多活,養大了你們兄妹。你這張口就汙蔑,實在是……”
    蔣文草看他一臉無奈模樣,又是搖頭,又是歎氣,都要氣死了。又見眾人一臉不讚同地看著自己,不知後覺發現她們是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當即尖叫著解釋:“是他用鋤頭砸死了我爹,我親眼看見的。還有我娘也在,我們才沒有汙蔑他。”
    蔣滿華看向柳氏:“他娘,我這些年在蔣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來也沒要過一分工錢。看在你的份上,我將幾個孩子視如己出,從未苛待過他們。如今小草張口就說這番話,實在太讓我傷心,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呀。”
    柳氏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他願意委曲求全這麽多年,都隻是單純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一個男人為她付出了半輩子,她要是不念情分,那還有人性嗎?
    若真查出是蔣滿華殺了人,家裏這點事又會淪為村裏人的談資,她柳紅又變成了紅顏禍水,私底下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麽罵呢。反正蔣滿倉已經去了,是活著的人要緊。想到此,她垂下眼眸:“滿倉身上有傷,走路磕磕絆絆的,一不小心撞上了鋤頭才……嗚嗚嗚……”
    說到後來,她像是傷心至極,再說不出話來,捂著臉嚎啕大哭。
    蔣文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過來後,她狠狠瞪著母親:“娘,你還有良心麽,胡話張口就來,爹為了我們一家子在外辛苦這麽多年,好幾次死裏逃生,如今他被人害死,你不說幫忙討回公道,甚至還要幫凶手隱瞞。我看你為了個男人,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是不是哪天他要我們兄妹的命,你也要雙手奉上?”
    柳氏假裝聽不見這些,一直嗚嗚嗚哭著。
    蔣文樹皺著眉,他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問:“娘,爹撞到頭的時候,叔在麽?”
    如果在,那一定就脫不開嫌疑。柳氏明白這個道理,張口就道:“不在,當時就我和小草。”
    蔣文樹沉默,那把鋤頭是跟著蔣滿華去山上了的,如果蔣滿華不在,爹上哪去撞的鋤頭?但如果蔣滿華在,娘為何要編謊話?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如妹妹所言,她要護著蔣滿華。
    這一瞬間,蔣文樹心頭特別失望。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長子,母親最疼的是自己。分了十兩銀子給沈大河……但家財遠遠不止三十兩。因此,這麽一算,還是自己得到的最多。
    但此刻,他卻不確定了。
    “小草,你把當時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說一遍。”
    柳氏頓時就急了,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可都聽男人說過,有些大人審案,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問犯人事情發生的經過,如果是胡編亂造,那麽總有對不上的時候。方才她就是張口一說,萬一漏了破綻怎麽辦?
    “老大,你爹他這一輩子辛苦,如今人沒了,我們都很傷心。但人死為大,還是快些將他入土為安才好。村裏幫忙的人都到了,先辦後事。”柳氏也不是跟誰商量,說完後就找來了村裏經常幫人在紅白喜事上管事之人:“他爹去得突然,我們家裏什麽都沒有,麻煩您找人去鎮上一趟,將該買的都買了。”
    買東西是要銀子的,柳氏身上就十幾個錢,辦喪事肯定不夠。她回頭看見人群中的哥哥,道:“借我點銀子。”
    柳家兩個哥哥對妹妹最近的做法很不滿,但白事當前,也沒為難,回家一趟拿來了銀子。遞給妹妹時,斜刺裏伸出一隻纖細的屬於年輕女子的手。
    蔣文草一把拿過銀子:“舅舅,我爹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沒有償命之前,就不能下葬。”
    “我不管你們了。”柳家舅舅退了一步。
    蔣滿倉在外奔波多年,從來也沒聽說他和誰結仇,唯一跟他有仇怨的人就是蔣滿華。方才柳家舅舅不是沒有懷疑過妹妹,可人已經沒了,還鬧這些有什麽用?再說,一切皆因妹妹另外找了個男人而起,真鬧大了,還是妹妹名聲有損,關鍵還會影響柳家姑娘的婚事。
    柳氏看著女兒,目眥欲裂:“小草!”
    蔣文草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他付出代價!”
    柳氏氣得跺腳:“死丫頭,你要氣死我。”
    蔣滿華眼眸微動,道:“我不要家裏的地,什麽都不要,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字為據。”
    蔣文草嗤笑:“家裏的東西本來就沒你的份。我要你滾出去,日後再不出現在我們家人麵前。”
    “我答應你。”蔣滿華不確定衙門來了後會不會查出自己是凶手,多半是能夠查出的。他不想去蹲大牢!
    兩人商量好了,接下來村裏人都開始忙活起來。
    夜裏守靈時,蔣文樹低低問:“小草,爹的死……”
    “就是他殺的,隻是所有人都以為我是憎恨他才出言汙蔑,此事怕是扯不清楚,再說,扯開了有什麽好處呢?哥哥,我還要嫁人,日後嫂嫂也還要生女兒。”蔣文草苦笑:“誰讓我們攤上了這個娘呢?等喪事辦完,就去鎮上補地契。現如今爹不在了,他的東西本就屬於我們。你拿六畝,我和二哥一人二畝,行麽?”
    蔣文樹沉默下來:“沈大河呢?”
    聞言,蔣文草突然激動起來:“有他什麽事?他要是敢回來,就父債子償,讓他給爹償命!”
    就在即將入土的那天,沈大河一身孝服回來了,進門納頭就跪,砰砰砰磕頭。
    一副孝子的模樣,悲痛欲絕道:“兒子來遲了!”
    他母親是柳氏,本就該披麻戴孝。隻是這跑了的人突然回來……先前柳家人說,他是偷了銀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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