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晴朗的好日子，曹信帶著一隊護衛，騎馬來到宛城，先看望養傷的曹昂，帶來丁夫人的囑托，要他準備準備，過幾天一起回許都。

    隨後他又召見南陽郡及諸縣官員。

    聽取建安二年南陽工作報告，安排建安三年工作中心，要他們繼續開荒種地，建造農莊，收編人口。

    開完工作會議，曹信拍馬來到穰城。

    在三日前，朝廷使者已達到穰城，張繡被任命為護羌校尉，駐守涼州，監管涼州羌族等外族部落事務。

    拿到任命後，張繡率西涼軍退出穰城，於毒率四千步兵進駐穰城，南陽郡全部落入曹軍手中。

    “哈哈，子玉賢弟，知道我要走了，你還親自來送，這可不敢當。”

    穰城中，張繡哈哈大笑。

    “維佑兄，不多待一段時間，過了新年再走？”

    曹信抱拳問候。

    “不了不了，離開西涼十多年，很多老夥計恨不得早些回到涼州。”

    張繡哈哈笑道，心情相當不錯。

    這回他不止從朝廷那裏討來一個實職，還收獲十多萬貫財貨和糧草，有了這些人馬和財貨，回到西涼後他有信心再幹一番大事。

    “爹，不好了！”

    這時張泉匆匆跑過來。

    曹信和張繡臉色一變。

    曹信暗想，我一來你們就不好了，本將軍災星轉世？

    張繡黑著臉，瞪了眼張泉，

    “特娘的，你咋咋呼呼吼叫什麽，什麽不好了？”

    “爹！”

    張泉走到張繡身邊，悄悄說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張繡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曹信喝著熱茶，暗道有趣，這老張越來越有老戲骨的風範了。

    “子玉，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張繡怒氣騰騰地往外走。

    “別介，一起！”

    曹信跟著來到穰城軍營看熱鬧。

    聽張泉介紹說，一開始商議撤出穰城時，大家說得好好的，帶著錢糧回西涼，養老父老母，娶西涼婆姨，過好日子。

    可臨到要走了，有一些年輕的西涼兵不想回涼州，想留在南陽生活。

    這些人中大都是十多歲跟著董太師出來打仗，出來十多年，看過中原的繁華，對家鄉的念想也不再強烈，等到要離開時，更割舍不下這邊。

    也有一部分是近幾年加入的關中兵、南陽兵、荊州兵，他們從沒想過去西涼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過日子，可他們大都是新兵，在西涼軍中沒有話語權，擔心退出後拿不到軍餉，因此在上麵詢問的時候，他們沒有表達反對意見。

    到要開拔時，有西涼軍站出來說不想走，這部分人立即站出來響應，也表示想留下。

    張繡望著鬧哄哄的軍營，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大喝一聲‘肅靜’。

    “想回西涼的站右邊，不想回西涼的站左邊，隨便站，有平南將軍在此，老子也不能拿你們怎麽樣。”

    張繡揮著馬鞭吼道。

    軍營裏五千西涼軍開始站隊，有人站左邊，有人在右邊，起初站右邊的人多，可到了後麵，很多人又重新站到左邊，想要留下。

    最終的結果是，有四千多人選擇留下，僅有八百餘人站在右邊，這八百多人裏，大都是三四十歲的老西涼。

    看到這個結果，張繡身體晃了晃。

    “爹！”

    張泉上前扶了一把張繡，勸道，“爹，要不我們別回西涼了，南陽挺好的。”

    張繡驚訝地看著他，“你也不想回西涼？”

    張泉後退一步，低頭說道，“爹，我幾歲跟你出來，早都忘了涼州是什麽樣子，聽說那邊到處是荒漠，全都住山洞裏，吃不飽穿不暖，野人也一樣，兒子更喜歡南陽。”

    “逆子！”

    張繡一腳踹翻張泉。

    “哈哈，維佑兄息怒，”

    曹信上前一步，攔住張繡笑道，“老話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對人來說，熱鬧繁華的地方就是高處，年輕人喜歡熱鬧，人之常情，維佑兄沒必要苛責。”

    張繡歎了口氣，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子玉，這些不想回西涼的人，我想請你幫忙安排一下，子玉意下如何？”

    “沒問題！”

    不管張繡是不是在演戲都沒關係，帶兵打仗的沒誰會嫌手上兵多。

    曹信叫來張白騎、於毒、白鳳、李大眼、魏延四個統領過來挑人。

    騎兵歸張白騎的騎兵營，跑得快的歸山字營，力氣大的歸琅琊步兵營，射術好的歸弓箭營，南陽荊州的歸血衣營。

    事後張白騎帶走四百多西涼騎兵，魏延帶走一千多南陽荊州軍卒，於毒帶走一千多健卒，白鳳帶走三百多力士，李大眼帶走五百多弓箭手。

    剩下近一千人，交給不想走的張泉統領，曹信安排他給劉大石當副手。

    “子玉啊子玉，老子辛苦十幾年攢來的精兵，到頭來，好處全歸你了。”

    張繡酸溜溜地道。

    “哈哈，少幾千人問你討飯吃，你也沒虧著。”

    曹信笑道。

    張繡搖搖頭，神色落寞地走下高台。

    “將軍！”

    廖化快速跑過來，輕輕說道，“賈文和穿著老婦人衣服準備偷跑，被探馬營哨兵抓個正著，老裴那邊正等著將軍過去處理。”

    “女裝？不愧是賈文和，底線比周瑜靈活多了。”

    曹信哈哈大笑，帶著廖化快步回城。

    ——

    來到府衙客廳，幾個哨兵在門口站崗，裴元紹在客廳裏陪著賈詡喝茶，賈詡果然穿著一身老婦人衣袍，胡須被剃個幹淨，圓胖臉上還塗抹著胭脂，露著酒窩，像個老妖怪。

    見他進來，賈詡背過身不理會。

    曹信忍著笑嗬斥道，“元紹，你怎麽讓賈先生穿這種衣服，太不像話了，還不快帶賈先生換衣裳。”

    “是，將軍！”

    裴元紹輕輕一笑，邀請賈詡去隔壁換衣裳，賈詡也沒拒絕。

    曹信喝了杯茶，賈詡才重新出來，穿著一身嶄新的黑色長袍，手裏拿著黑羽扇，除了下巴沒胡子，跟從前也沒區別。

    “賈先生，西涼天寒地凍，終年沙塵彌漫，先生怎麽想不開，要跟張維佑回西涼受苦？”

    曹信倒了杯熱茶賈詡。

    賈詡搖搖頭，悵然地歎道，“中原人傑太多，在下又是一無用老朽，惟願回到西涼，了此殘生。”

    “哈哈，賈先生智計無雙，怎麽會是無用老朽？”

    “不敢當不敢當，老朽隻會出一些損人不利己的奸計，哪裏當得上智計無雙，一個又老又蠢的文人罷了。”

    賈詡半眯著眼睛自嘲。

    “哈哈哈，賈先生切莫妄自菲薄，賈先生善於自保，為人低調，不喜出風頭，但隻要出手，不算無遺策。近些年來我也見過許多名人高士，荀彧、荀攸、郭嘉、程昱、蒯越，在我看來，賈先生的智計不遜色於他們任何一個。”

    “將軍謬讚了。”

    賈詡眯著狹長的眸子，不為所動。

    曹信哈哈一笑，“賈先生覺得我琅琊軍如何？”

    賈詡想起琅琊軍在南陽經曆的數次戰鬥，感歎道，“精兵強將，天下精兵，莫若於琅琊軍。”

    “哈哈，賈先生說的不錯，琅琊軍有精兵有強將，但缺少一個軍師，替琅琊軍參謀軍事。賈先生算無遺策，脾性也很適合琅琊軍，我想聘請賈先生為琅琊軍長史，還望賈先生答應。”

    曹信輕笑道。

    賈詡搖了搖羽扇，

    “曹將軍，若是賈某不答應，曹將軍是否會殺了賈某？”

    “會！”

    曹信幹淨利落地說道，見賈詡愣了下，他輕輕一笑，

    “賈先生可知道琅琊軍的誌向為何？”

    “平定亂世，天下太平。”

    賈詡緩緩地道。

    “不錯，賈先生智計無雙，每出一計，必搞得血流成河，天下動蕩，若賈先生不能為我所用，為了天下百姓考慮，本將軍也隻能狠心殺了先生，希望先生能理解。”

    曹信冷冷地說道。

    賈詡聽著呼吸有些紊亂，好有正義感的理由，完全無法反駁，他抖抖袖子起身朝著曹信拜了拜，

    “賈詡拜見將軍！”

    “哈哈，好好好，賈長史免禮！”

    曹信大笑三聲，親自扶起賈文和。

    張繡整頓好兵馬，收拾好行李，帶著八百多兵馬，拉著十多車財貨，出南鄉過山陽，一路向北而去，長長的車隊在荒草地上排成長長一列。

    此去西涼上萬裏，西北邊有李傕郭汜的西涼殘部，有馬騰韓遂十幾股軍閥割據，張繡想要順利回到西涼，並在涼州立足，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

    處理完穰城事宜，曹信傳信給曹老大，請他安排一個大將來南陽坐鎮。

    他這邊隻有個年紀輕輕的魏延，魏延隻是南陽兵曹，無權統領上萬兵馬。

    其他的琅琊軍八位統領中，除了張白騎有帥才，剩下七個，練兵不錯，帶兵衝鋒也行，但不適合單獨帶兵打仗。

    此外張白騎幾個也想跟著他征戰徐州、揚州，對駐紮在一個地方興趣不大。

    很快曹操回信說，沒人。

    二曹二夏侯要坐鎮四方，樂進史渙徐晃於禁輔助，其它的將領也隻是校尉都尉一級，與魏延一樣資質不夠。

    曹操要他繼續執掌南陽兵馬，南陽已跟荊州議和，短期內不會打仗，無需大將坐鎮。

    曹信也隻能答應下來，他與曹老大有一樣的無奈。

    今年戰事順利，手下兵馬漸漸增多，地盤漸漸變大，但優秀的統兵將領太少，很多時候隻能趕鴨子上架，把戰將當帥用。

    既然曹老大那邊沒人，曹信和賈詡、李嚴等人開了個會，對南陽政務與軍事做幾點簡單的調整。

    毛玠依然是郡丞，等明年調回相府後，再有李嚴接任，伊籍擔任主薄。

    李通擔任郡尉，掌管5000人馬，與吳霸坐鎮宛城，繼續抓山賊，平息各地匪患，維持南陽郡內治安。

    張白騎升遷為偏將軍，坐鎮新野，直領800騎兵，4000步兵，2000弓箭手。

    魏延升任輔軍校尉，統領4000血衣營，駐守湖陽城，防禦荊州江夏以及汝南黃巾軍，受張白騎節製。

    白鳳升任護軍校尉，山字營統領，統領4000山字營步兵，一方麵防備荊州軍和襄樊水寇，一方麵在南陽練兵，培養優秀步兵和騎兵，把南陽當成第二個訓練基地。

    等打完徐州，再讓白鳳和於毒調換，統領琅琊步兵作戰。

    剩下的幾個統領都跟他走。

    於毒領1000琅琊步兵，李大眼領500精銳弓箭手，廖化領500輕騎兵，劉大石領1000輜重營，裴元紹領探馬營，做賈詡的副手。

    曹信親自帶領琅琊騎145人，統共三千人。

    這三千多人就是來年攻打徐州呂布的主力。

    “回去後加強訓練，別讓他們出來亂竄，丞相要在許都整軍，挺亂的。”

    “另外農莊那邊的肥豬也出圈了，我叫人送來三萬斤豬肉，讓大家好吃好喝，補一補。”

    路上，曹信騎著高頭馬，對李大眼於毒幾個將領說。

    “是，將軍。”

    幾人抱拳說道。

    “將軍，我們帶的都是精銳，體力不錯，要不加快行軍速度，一天一百裏，三天就能到許都。”

    李大眼提議道。

    “天太冷，不宜跑得太快。”

    曹信擺擺手。

    “嘿嘿，將軍，你沒明白李大眼的意思嗎，他想早點回家看媳婦。”

    於毒嘿嘿笑道。

    廖化裴元紹幾個也戲謔地哄笑起來。

    “原來如此，大眼，你可以先回去，我讓廖化替你帶著弓箭營。”

    “不用不用，我也不差這幾天。”

    李大眼咧著嘴尷尬地笑道。

    “真不急？隨你了。”

    曹信大笑道。

    “六叔六叔！”

    曹昂騎馬從後方追上來，穿著皮裘，腰懸長劍，英氣勃勃，身後還跟著白衣秀士楊修。

    “子修，你怎麽騎上馬了？快回車上去，小心舊傷複發。”

    “哈哈，六叔，我的傷差不多全好了，騎馬完全沒問題。”

    曹昂輕鬆地說道。

    曹信搖搖頭，“還是小心點好，別叫你娘擔心。”

    “六叔我知道了。”

    曹昂點點頭，猶豫了下說道，“六叔，我傷快好了，我準備訓練騎兵六叔覺得怎麽樣？”說這有些臉紅羞臊。

    曹信輕輕一笑，“是想要那一百套具裝馬鎧？放心，早給你備著。”

    “謝謝六叔！謝謝六叔！”

    曹昂激動得臉色漲紅。

    楊修搖搖頭，“公子，孫子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公子該學的是兵法韜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而不是戰場廝殺這種小術。”

    “德祖說得有理，本公子會學兵法的。”

    曹昂敷衍地說道。

    楊修無奈地歎了口氣，大公子跟著曹信學壞了，看來該跟丞相聊聊，叫大公子離曹信遠一些。

    曹信笑了笑，揮著馬鞭率領騎兵加速前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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