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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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受到太多刺激的謝秀石見到這一幕,連逃跑的心思都沒有了,眼睛一翻露出眼白,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蘇元白瞥了一眼院角大喊又昏厥過去的謝秀石,低眸看著俯地叩首的崔雅。
    這每一下叩首都不是虛叩,而是實打實的叩在地麵,每一下都能看到崔雅的額頭嗑出了刺眼的血漬。
    “別嗑了,看著頭疼。南溪郡是在哪個州?”
    蘇元白平靜的問道。
    “回仙長的話,是在南荒州。”
    崔雅雖聽得蘇元白不讓磕頭,但依舊俯地不敢抬頭,望著地麵說道。
    “南荒州?聽奚春雪與謝謬安談論過,是妖魔叢生的一州之地。但距離滄海最近應當是雲海州,怎麽我會到南荒州呢?”
    蘇元白這一次蘇醒並沒有向上一次一樣忘掉了所有記憶,他能清醒記得在桑榆島上發生的每一件事,以及島上所有人說得每一句話。
    自然而然他就找到了關於南荒州的記憶。
    是在滄海海底高山洞窟之中,謝謬安與奚春雪兩人議論訓妖院與十二州之事時,所流露出來的訊息。
    “若是仙長您想知道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或許您需要去問一問剛才院角昏厥過去的人。”
    崔雅雙手俯地說道。
    “嗯?”
    蘇元白輕疑一聲。
    “正是此人將仙長您休憩的水晶棺材帶到了這裏,他可能知道仙長您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崔雅恭謹說道。
    蘇元白聽到崔雅的這番話,走到昏厥過去的謝秀石身邊,漆黑的眼眸平靜望著這個昏迷的黝黑男子。
    他的三魂七魄已經被嚇得魂魄不穩。
    蘇元白低眸看了一眼自己剛才碾碎赤晶碎片的手指,指尖上有一頭斑紋彎角的黑羊印記,印記周遭金光縈繞。
    “又有什麽變化呢?”
    蘇元白輕聲低語,彎腰將自己的手指指尖輕輕按在了這個黝黑男子的百會穴處,指尖泛起淡淡金光。
    錚錚。
    仿佛是鎖鏈震動的聲音。
    蘇元白摩梭著自己指尖,指尖上那斑紋彎角的黑羊印記已經散去,縈繞的金光更是不知去往了何處,反而是有一朵細微的雙生花如雨後青筍一樣冒出。
    一紅一白。
    雖說這雙生花與般大小,但依舊能看清全貌,正是那陰曹地府的彼岸花。
    而直挺挺躺在地麵上的謝秀石身上也出現了奇妙的變化,他的百會穴處驀然出現一道火光,火光如朱雀一般向著他的身體四肢蔓延。
    火紅的紋路遍布他的全身,黝黑的皮膚更顯深沉,額頭上竟然長出了一道彎曲粗壯的羊角。
    “那一絲神性能已經讓他擁有鬼宿星官鬼金羊的神職之力了?”
    蘇元白低眸看著謝秀石身體上的變化,他之前在火宅鬼身上感受到的那一抹神性已經轉移到這個黝黑男子的身上。
    這一次的情況比他之前觸碰段令啟的情況又不太一樣。
    “好冷”
    謝秀石雙眼緩緩睜開,瞳仁內閃過一絲妖異紅光,他突然感覺到身體像是被放入寒窟裏一樣,徹骨的寒意讓他本能的去找溫暖的地方。
    讓他連眼前的蘇元白都忽視掉了。
    崔雅俯地側眸,望見一個頭頂羊角的人影朝著自己搖晃跑來,心中一驚。
    但這個熟悉的人影並不是朝著自己走來,而是往燃起大火的廂房內走去,他的人很快就被火海淹沒。
    “仙長他是被妖怪控製了嗎?”
    崔雅微微昂頭,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蘇元白問道。
    “那邊的吵鬧是怎麽回事?”
    蘇元白並未回答崔雅的問題,而是側眸看著另一個方向問道。
    “那裏是兩個武者在打鬥。”
    崔雅猶豫了一會說道。
    在她的印象中山上的道長是很瞧不起山下的人,特別是山下的武夫,伏風觀的道長們就評價過這些武夫都是隻會蠻力的蠢牛。
    即便有道長被這些用蠻力的“蠢牛”掀翻倒地的情況,他們仍然還是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崔雅並不知道麵前這位身穿仙鶴紅袍的道長對於武者會是怎麽樣的態度,所以她才有些猶豫。
    殺人的道長,她也曾跟著小姐一同見過。
    殺人的理由僅僅是擾了道長的清淨,縱然這個人隻是因為妖魔殘忍殺害親人時,恐懼哭泣的聲音稍大了一些而已。
    而更多的情況下,沒有理由。
    咻。
    風聲呼嘯,崔雅恍神之間已經不見了蘇元白的身影。
    “不會吧。”
    崔雅站起身喃喃自語,眼眸之中望著甘文與伍陽打鬥的方向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她就被眼前的異狀吸引了過去。
    內院廂房那熊熊燃燒不見有半點減弱趨勢的大火竟然開始慢慢變小,被火海淹沒的那道人影開始慢慢浮現。
    外院高堂的房簷青瓦早已經沒有一塊是完整的,打鬥也早已經從屋簷轉移到庭院之中。
    庭院內的假山翻倒,泥土四濺,花揚草飛。
    錚錚錚。
    刀棍交加的聲音不絕於耳,殘影綽綽,唯有地麵上一道道被犁出狼藉的溝壑痕跡與濺落的血跡,來述說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你修得武魂臨身又如何?!比不上那位贈予我的一縷妖氣!”
    甘文望著跪倒在地上的伍陽大笑道。
    他嘴角已經裂到耳邊,蓬亂赤發飛揚,手中的銀紋偃月刀上沾滿了鮮血,他身上雖也是遍布傷痕,但縈繞在他身上淡淡的詭異紅光越發越濃鬱。
    “見你這樣子,我便知道堅守武道沒有錯。”
    伍陽左手持棍跪在地麵上,雙眸炯炯有神看著放肆大笑的甘文沉聲說道。
    即便伍陽的雙眼依舊明亮,可他身後的白猿虛影早已經搖搖欲散,就連自己的右臂早已經被甘文砍斷,鮮血淋漓的臂膀露出森然白骨。
    更別說他身上密密麻麻,宛如淩遲割肉的刀痕,鮮血早已及將他的衣服染成血色。伍陽清楚若不是甘文有意折磨自己,他早就死在了甘文的銀紋偃月刀下。
    但縱然到這一步,伍陽都不後悔。
    “武道?如今妖魔當道,武道又有何用!!”
    甘文伸出長舌舔了舔自己尖銳的牙齒,高約一丈三尺的身軀緩緩靠近伍陽,不知為何他心中升騰的怒火變成了一種貪婪的食欲。
    他想吃掉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