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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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浮城北城城門口。
崔雅低眸看著地麵上幾根釋放煙火完畢的滾燙的煙火筒,又抬頭看著夢浮城北城緊閉的深灰色城門。
這座深灰色的城門上濺上許多血跡,門釘上還能瞧見掛著的腸子與不知名的碎肉。
“這裏怎麽好重的妖魔氣息!”範弦月收起剛變小的黑色小葫蘆,看著夢浮城高聳的城門驚訝說道。
沈仲竹臉上的神情並無多大意外,他將雙手攏在順來的紅色道袍寬袖中,慵懶的眼眸輕抬看了一眼夢浮城,並不言語。
“多謝二位一路將我送到這裏,就不麻煩各位了。”崔雅拱手對著沈仲竹與範弦月沉聲感激謝道。
她並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也看得出麵前的這位白淨男子並不怎麽想插手世事。至於範弦月的話,崔雅不想再麻煩她。
因為範弦月對她做得已經夠多,並且做得夠好。
崔雅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可以報答這位俏麗少女,再加上之前害範弦月受傷,步入陷阱的心結還在。
故而崔雅不想再叨擾這兩位難得的好心人。
“我乃是降魔司的降魔衛,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既然這裏有妖魔的氣息,自然需要我出手!!”範弦月將黑色小葫蘆掛在腰間,拿起腰間另一側的鈴鐺自傲說道。
沈仲竹回眸瞧了一眼自傲的範弦月平靜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降魔司在其他州若要驅魔,需要先讓異部遞一道文書與天子,有了天子的詔書,降魔司才能奉旨驅魔。”
範弦月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些尷尬,瞪著自己的杏眼望著沈仲竹說道:“你怎麽對降魔司的事情這麽清楚!”
“不止降魔司,你們的捉妖司,異部的大小事情,以及欽天監的事務我都清楚一點。”沈仲竹並沒有想著隱瞞什麽,淡淡的說道,“誰讓我每一次去找師弟幫忙,他總拿朝廷的規矩來與我論理,久而久之我也清楚一二。”
“原來是這樣等等,師弟?!原來趙大哥是你師弟,你就是趙大哥口中那個推一下動一下的懶驢師兄!”
範弦月微微點頭,緊接著她的眼睛驀然放亮,望著一臉輕鬆的沈仲竹問道。
沈仲竹臉上輕鬆的神情散去,他低眸看著範弦月聲音平靜問道:“趙靈洛真當你們麵這麽說過我?”
“我什麽都沒說過。”範弦月瞧見沈仲竹眼眸那慵懶的眼神都變得平靜,連忙搖搖頭說道。
她可不想給趙大哥惹麻煩。
崔雅沒有心思停留在原地聽沈仲竹和範弦月的對話,她的心情更加不像沈仲竹與範弦月那樣輕鬆。
她抽出後腰的雙刃短刀,手腕一轉,低眸看著泛著寒光刀刃裏自己的眼睛。眼睛裏四周充斥著猩紅的血絲,以及怎麽都掩飾不了的疲憊。
小姐,我應該沒有來晚。
崔雅看著自己腰間掛著的鹿紋小袋,這鹿紋小袋裏有四枚精致的青瓷小瓶,瓶裏放著的是小姐所說的那四種丹藥。
每一種都是沈仲竹親自從丹爐裏煉出來的,至於丹櫃裏那些陳舊的丹藥,沈仲竹連瞧一眼都沒瞧。
更別說直接拿出來給崔雅用。
而崔雅也不會想到她這鹿紋小袋裏的青瓷小瓶裏裝著的丹藥,假如要是放在低級拍賣行拍賣,那起碼也是壓軸的角色。
緊閉的北城門很重。
崔雅將門釘上掛著的幾根腸子挑開,深呼吸一口氣,氣沉擔心,伸手用盡全身戾氣推了推城門,得出了這個結論。
既然城門走不通,那就走城牆。
崔雅並沒有灰心,她的武功向來不是以力著稱,她的輕功一向不錯。
於是崔雅就退到了城牆邊上,低頭瞧著城磚之間的縫隙,身姿矯健如燕飛快地攀爬到了五米高的城牆上。
可等她站在城牆甬道看見城內景象時,眼前盡是一片灰敗景象,硝煙與火光四起,空蕩蕩的街道上看不見半點人影。
寂靜的城池如同一座死城。
而崔雅腳下所站著的城牆甬道堆滿了守城城衛的屍體,這些屍體身上無明顯的致命傷,但有一個相同的特征。
他們的屍體全都是蒼白無一絲血色,身體幹癟,臉上的表情全是絕望與驚恐。
更讓崔雅覺得恐懼的是這些城衛的屍體腰間的兵器大部分都沒有出鞘,說明他們到死都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
崔雅沉重的走下城牆甬道,來到城門口,回頭看著城門的景象時,瞳孔震動。
緊閉的城門後不是拴著的厚重門栓,而是一堆累積起來的屍體,這些屍體的死狀與城牆甬道上城衛死狀幾乎一樣。
而且他們的身體都詭異的被折疊彎起,還能望見森然慘白折斷的脊骨骨尖穿透後背。
“這個情況已經不是單純的妖怪所為,是魔邪需要吸收恐懼害怕,絕望等負麵情緒進行成長吧。”
沈仲竹忽然出現在崔雅的身邊,他慵懶輕鬆的語調驅散了崔雅心頭縈繞的陰霾,也讓崔雅心底的恐懼散去了幾分。
“不好判斷,雖然沒有食人肉,但是食了精血。不過能確定一點的是,妖怪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而這裏的情況明顯是為了製造人的負麵情緒,應該是魔所為。”範弦月十分專業的打量著城門後的屍山說道,“但是妖魔,還是魔邪就難以判斷。”
“是妖魔最好不過,起碼還有一個實體。但如果是魔邪這種,找不到它寄生所在,那就無法徹底消滅。”沈仲竹回頭看著身後空蕩無人的街道,伸了個懶腰緩緩說道。
“是怎麽進來的?”崔雅沉默的看著出現在自己身旁兩側的沈仲竹和崔雅問道,她的語氣一時也忘了表達敬畏與恭敬。
“就許你有縱雲梯,不許我有穿牆術?”沈仲竹望著沉默的崔雅輕笑問道。
“你不說話一直默默的進城,難道是想趁著我們說話的功夫,去給城裏的大家夥當口糧嗎?”範弦月揪著崔雅的臉頰狠狠說道。
“我有想過南荒州的情形會很惡劣,但沒想到過會這麽惡劣。”沈仲竹臉上輕笑的笑意散去,瞥了一眼堆積在城門的屍山,平靜的說道。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聖人,但他每次看到這種淒慘悲涼的情況,心中會有一股怒氣。
難以抑製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