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剛過了午休，趙苡然身上的不適感更重了。
    她撐著力氣走進了衛生間，心裏盤算著要不要請個下午假回去休一休。
    結果就是在衛生間的一個小隔間裏，女人第一次體會到了大腦空白且不知所措的感受。
    內衣上從未有過的汙漬讓她慌了神，雖然最近的時間是可能會來月經的時候，不過這次卻是不同以往的。
    趙苡然呆呆地愣了幾秒，拿出手機撥通楊美麗移動電話的時候，她還沒發覺自己的手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辦公室裏還不知道發生什麽的人拿起手機看見熟悉的備注，心想這移動電話除了外賣還真是很少接，怎麽好端端的女人要打這個電話？
    剛被接起，裏麵就傳來焦急被控製著的顫音“美麗姐，你現在能來找我嘛？”
    “出什麽事了？”幾乎一瞬間，她從座位上起立。
    那是楊美麗認識趙苡然那麽久，第一次見她丟了神的模樣。
    再了解了情況，這下兩個人一起空了想法。
    楊美麗年長是女人的姐姐，她再看到她一臉無助且害怕擔憂的麵容，心又被硬了起來。
    “走，姐帶你去醫院。肯定沒事！”
    她也不知道是什麽，但不止一種聲音告訴著楊美麗，女人一定不會有事。
    就是她們小題大做！
    楊美麗拿駕照十幾年了，她頭一次覺得方向盤那麽滑手，壓根不聽使喚。
    好在後座的趙苡然除了乏力沒氣色，其他的一切都正常。
    楊美麗心裏也亂的很，不知道這件事要不要跟趙苡然家裏人說，她也不敢問女人。
    後來想著，還是等到有個結果再考慮這些吧。
    不是高峰期，很快到了醫院。
    掛了婦科的號，專家號。
    是一位女性主任，做了檢查問了狀況。
    那專家戴著花鏡，眼睛盯著手中的報告結果，不怎麽嚴重的“生化妊娠。”
    生化妊娠是什麽？
    又問“月經是什麽時候？”
    “本來該這兩天就來的。”趙苡然糯糯的回答，她心裏還是慌得很。
    女主任聽了微微點點頭說“那就是了。”
    站在一旁的楊美麗快要被這專家慣有的冷靜沉著急死了，但心裏也明白如果是這樣，也就大概率代表著問題還不算嚴重。
    “那叫蛻膜。”女專家聽了趙苡然形容剛才她在衛生間發現的東西，又看看她依舊緊張的模樣。
    緩了緩神色“姑娘，不用擔心也不用緊張。你壓根沒懷孕，就是受精卵在結合的一瞬間枯萎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可能確實懷上了，但寶寶的質量不好自己流掉了。”
    女人的神色越發呆滯。
    “但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是正常的，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她瞧著麵前的女孩兒，估摸著年齡不算大。真沒準兒還是個學生。
    可趙苡然，她不知道生化妊娠究竟是什麽專業術語，她聽了剛才的話，滿腦子想的就是也有可能懷過孕，但是現在流掉了。
    所以…是不是也算流產？
    這個事實來的太快太猛，像沒係上安全帶就飆上了車，她沒得準備。
    “在上學還是上班？”女主任往病曆上寫著什麽，她微微抬頭問趙苡然。
    楊美麗見她不答話，自己又聽出了言外之意“她工作了，剛結婚。”
    這下輪到女醫生心裏一驚，但表情上還是沒顯示出來。
    “要是這樣的話，看看你能不能請假。根據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的建議是住院幾天觀察觀察。”
    女人身子弱，現在可不光是生化妊娠這一個毛病。
    趙苡然沒想到她就這麽稀裏糊塗地住進了醫院。
    進了社會之後，她印象裏還從未有過。
    一直到被安排到病床上，她還是懵懵的。
    剛才那位女主任見她神色依舊呆滯，便多寬慰了她幾句。
    生化妊娠，說簡單點是不用當成多大的病的。
    讓她住院，隻是覺得她本身底子就不太好，如果最近不注意，更會落下毛病。
    楊美麗坐在床邊，思量著“怎麽你連自己是來姨媽還是真難受都分不清？”
    語氣不是責怪，是關心。
    “真沒什麽不一樣，跟之前難受的時候差不多…我還以為是自己前幾天著涼了。”
    現下女人的情緒很低落。
    她這話不假，但要是真細想，斷斷續續也是難受了一段時間，隻是她沒當回事。
    “現在怎麽辦？你說還是我說？”
    “…說什麽？”
    楊美麗瞪大雙眼“給家裏說啊，你不會想自己偷偷住幾天不告訴他們吧？”
    …
    “不太想說…”
    她也不想聽家裏的長輩嘮叨，因為他們肯定會小題大做。
    “夢琪最近忙麽？都不說總要給你姐說一下吧，不然連個家屬都沒有。”
    她就算天天照顧趙苡然都沒問題，不過有的時候她也沒資格，畢竟她倆沒有直接關係。
    趙苡然想了想，微微點點頭“一會兒我給她說…但先別告訴董放！”
    楊美麗看看她，淺淺的“嗯”了一聲。
    鄭夢琪趕來的時候，心都要飛到嗓子裏了。
    女人在手機裏說得很少，她就隻記住了一個點——表妹住院了。
    “什麽情況？究竟怎麽了？！”
    單人病房裏就她們兩人，一個臥著一個坐著。
    還好，私密性這塊不需要擔心。
    楊美麗扭頭看她火急火燎的，訕訕起身“正好你陪她待著，我去買點東西什麽的。”
    不然在這住幾天沒點生活必需品也終究是不方便。
    水果之類的也得來上點。
    等房間裏再次剩下兩人，鄭夢琪才慢慢平靜下來，坐到剛才楊美麗坐過的位置。
    病床上的女人，一點血色都沒有。
    要是被她男人看見，保準著急又擔心。
    她指了指旁邊的吊瓶“這輸的什麽？”
    “營養液。”
    ？！
    “你怎麽搞的，最近都不好好吃飯休息？”
    梁靖這次也跟國家隊一起出國的，所以她知道董放也不在。
    怎麽剛走沒幾天，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也都按時吃睡…估計是這幾天太忙了累的吧。”女人氣焰很低，整個一個病號的狀態。
    “別估計了，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心裏壓著事兒。你說你，這要讓董放知道了他不得…”
    要說的話沒說完，但誰都知道後麵會說什麽。
    “所以才說不要你們告訴他。”
    “能瞞得住嘛？怎麽瞞？穿幫了他怪你還是怪我？”要是她男人換成別人，鄭夢琪好歹還有些信心。
    但這個男人是董放，認識這麽多年，誰還不了解誰？
    趙苡然被說的啞口無言，她現在的心情低沉，最想的人也是董放，想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但萬全之計，她總覺得能多瞞一會兒是一會兒。
    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逼她，鄭夢琪說完便閉嘴了。
    雖然她作為女人的表姐，但也清楚這是人家的家事。
    既然趙苡然已經和董放是正經夫妻了，有些事別人也沒資格參與。
    “看你沒什麽狀態，要不先睡一會兒吧。什麽也別亂想，醫生說沒事那就肯定問題不大，我們都在這呢。”
    關鍵時刻，鄭夢琪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趙苡然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天黑。
    期間看她睡的熟，鄭夢琪還特地把楊美麗拉出去問情況。
    她了解的不多，總是得多了解些心裏才能安。
    畢竟此刻，她是病人的“家長”。
    但名不正言不順，聽了楊美麗把醫生的話重複一遍，鄭夢琪更加不安了。
    這好像不單單是趙苡然自己的事了。
    正在猶豫著下一步計劃，她倆在門口就聽見了裏麵傳來的電話聲。
    屋內的趙苡然也是被手機震動給吵醒的，她本來睡的迷迷瞪瞪。
    如今屋子裏也黑了，隻有那四四方方的屏幕亮著些光，是有點刺眼的。
    拿近一看，是董母打來的視頻通話。
    趙苡然先是下意識的心顫，而後反應過來自己沒穿病號服，如今這黑著燈也看不出是醫院的陳設。
    不接總歸不好，所以糾結之下她按通了接聽鍵。
    “然然～”親切的慰問聲從電話裏傳來，相互自己這裏，董母那邊亮堂的很，人也精神。
    趙苡然應了聲，不敢多說話。
    “怎麽了閨女，睡覺啦？是不是打電話吵到你了？”
    “沒有，我也剛關燈躺下。”
    這下，董母的語氣立馬帶了些歉意“誒喲，該給你發消息來著。是不是這幾天累著啦，聽你聲音也有點像不舒服呢，睡這麽早。”
    “沒事的～您是有事兒跟我說嘛？”趙苡然急著轉移話題，再不要讓手機裏的人發現什麽了。
    “這不一直說過去幫你們到現在也還沒動身嘛，董放前兩天出去的時候催了我好幾遍，我這不來跟你說說這幾天我就過去啦。”
    兒子的電話可不少打，說自己現在忙沒時間，就讓她趕緊料理好江市的事過去幫幫趙苡然。
    兒子疼媳婦兒，做母親的也高興。
    女人聽了，說不上來的高興還是緊張“您不用著急，也沒什麽事兒需要忙了。姥姥那邊您安頓好了？”
    她做兒媳婦的，不能拒絕婆婆過來。但要是真在這幾天，她住院的事就會鬧得大了。
    董母說那邊她都處理好了，票也定了就這兩天。
    本來還想多說一會兒，但看兒媳婦真的沒什麽狀態，董母囑咐了幾句也就盡快掛了電話。
    可是左想右想，她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董母又琢磨一番，又給董放撥了過去。
    “兒子，然然是最近身體不舒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