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少年將軍被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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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國字臉綠豆眼的花婆子拄著根棍子從人群中裏走出來。
花婆子最近在旺村的處境很是艱難,因著利用為孫子王二狗抬葉家兩個丫頭的事情,連累了村裏好幾戶人家,僅是那些被罰了板子的村民,就以治傷為由上門找了幾次麻煩。
再有為孫子王二狗的案子忙前忙後,村裏各種難聽的流言廣為流傳,她已經有好幾日沒睡過好覺了。
在葉桑晚處吃了兩回虧,花婆子就是再蠢也應該知曉葉家這個鐵板凳不能隨意亂踢。
苗家不同,秀春如今就是一個落水狗,自然可以任由她宰割。
秀春聽到花婆子的聲音,整個人僵在原地。
前兩日被花婆子兒子和孫子按在地上拳打腳踢的畫麵還清晰地刻在腦子裏,身上的傷至今透著黑紫。
那一刻她才後悔自己沒多生幾個兒子傍身。
“你,你要做什麽?”秀春看著她身後凶神惡煞的兒子和孫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花婆子也不回答,隻顧朝她的方向走。
秀春腳下仿佛忽然被灌了鉛似的變得千斤重,她頻頻後退,最後因為心中的恐懼致使亂了腳下的步子,被絆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婆子的綠豆眼一眯,寬大的國字臉上隻剩下陰鷙:“你倒是挺會裝。”
她冷哼一聲,手裏的棍子就朝秀春的胸口上捅,花婆子邊捅邊道:“你那日拍著胸脯說,隻要我配合找來人,打著我家二狗玷汙了葉家丫頭的名譽就能白得兩個幹活的一把手?
還能幫我追回被騙的六兩銀子?”
秀春捂著被戳痛的心口,眼前一陣陣發黑。
當日,若是知曉王家兒子、孫子輩們都長成這樣牛高馬壯的,她哪敢招惹?
說好了事情不論成不成都不準將對方抖出來的,這花婆子竟然說話不算數?
秀春環顧了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群,若不是有官差看著,隻怕她已經被這些刁民給生吞活剝了。
起先,她裝柔扮弱二十餘年,人們隻覺得她是個可憐的柔弱女子,可今日葉桑晚以婆婆的死揭開了她醜惡的一麵。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她婆婆早就該死了!
生病臥床,不僅需要人伺候一日三餐還要錢買藥,她的繡技本就不高,又不想像別的村婦那般下地幹髒累的活計,於是便想到了來錢快的皮肉生意。
可誰知,有一日被婆婆發現了蹊蹺,於是便設計婆婆誤以為自己摔傷,又找了門路買了毒藥給婆婆灌上,讓其看起來像是忽然中風的樣子。
她維護了這般久的名聲,終在這一刻全然崩塌。
她下意識地瘋狂搖頭:“不!我沒有!我可是名門貴族的大小姐,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旁邊的朱奶奶捂著胸口“哎”地歎了口氣,她用腳輕踢了朱朝章一腳,卻沒用多少勁:“你還要為她隱瞞多久?你瞧瞧她們母女做的這些事……”
朱朝章也沒想到當初那點心軟,成就了秀春這樣的惡人,“秀春,你的身份不過是名門貴族的一逃奴,倘若不是看在當年你渾身是血的跪在村門口求救,又如此可憐的份上,我又怎會收留於你!”
朱朝章的話仿佛如沸騰的開水,熱鬧的炸開。
“什麽?逃奴?”
“一個奴婢,還是一個逃奴!就這樣竟也敢欺負到我們這些良民頭上二十餘年?簡直好笑!”
“姐妹們,當初她是怎麽罵我們的?鄉野村婦?耕田佬?這麽些年的惡氣,此時不出更待何時,給我打……”
說話間,村裏曾懼怕她身份的婦人們,朝秀春撲上去又抓又撓……
官差想要阻攔,卻被朱朝章伸手攔住。
“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等婦人們撒完氣,秀春已經被錘得奄奄一息。
“傳我令,將秀春、苗苗逐出半月坡村,倘若此生膽敢出現在半月坡村一丈之內,無需向我知會,直接給我打出去!”
苗苗冷眼瞧著秀春的慘樣,終於明白每每自己與母親談及以前家世時,那永遠看不透的訕笑,竟是因為她隻是一個逃奴?
苗苗仰起頭,笑得一個癲狂:“哈哈哈……”
她苗苗的整個一生都是假的,胸前的兩團是饅頭塞的,那渾圓令人羨慕的屁股也是用棉花墊的,原來她從一開始就輸給了葉桑晚,哪裏來的好生養?哪裏來的門當戶對?
根本全都是騙人的!
夕陽似血,迎著夕陽,隻見囚車裏的女子,用牙齒一個接著一個將自己的指甲拔掉,她滿嘴都是血,就連白色的囚服上也染了一層鮮血,她的瞳孔再無法聚焦,嘴裏反反複複地嚷嚷:“哈哈,我是逃奴的孩子,哈哈哈……”
苗苗她瘋了。
雲香若有所思地瞧著離去的人群,朝葉桑晚疑惑地道:“晚丫姐,花婆子和秀春剛才說的事你都聽見了,那你為何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葉桑晚神秘一笑:“如果是雲香遇到兩隻狗在旁邊打架的話,你會如何?”
“自然是跑!”
“若是打得兩敗俱傷呢?”
雲香眼裏閃著疑惑。
葉桑晚直接道:“我會將它們撿回去,再找來八角和香葉一鍋燜了。”
雲香腦海裏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地道:“晚丫姐的意思是,任憑花婆子和秀春互掐,就好似剛才說的狗打架,秀春被逐出了村,花婆子在旺村往後的日子定也不好過,可晚丫姐什麽也不需要幹,就能坐享其成,對吧?”
“對!”葉桑晚點點頭,忍不住朝她誇獎一番。
說話的功夫,剛才那買鹵菜的官差去而複返,將壇子裏剩下的鹵菜全部給包圓了。
雲珩幫著三人將東西搬回家。
卻在雲家門口,葉初安委委屈屈地撲進了葉桑晚的懷裏,“長姐。”
葉初安眼裏含著淚光,像是剛哭過。
但是這麽多人在,也知道初安這個男子漢不會輕易開口說出自己的心事。
於是,她朝雲珩遞了個眼神,將葉初安往旁邊的小道的上帶。
小心地將葉初安的眼淚抹掉,語氣關切地問:“初安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心事?”
葉初安絞著手指,沉默了許久才道:“長姐,初安是不是很沒用?”
“初安為何要這樣說?”
一說到這,葉初安小朋友就繃不住了,“長姐在後山撿了人參賺了銀子起房子,二姐和雲香姐做鹵菜生意,每天也能掙不少錢補貼家用,可初安卻隻會砍柴,運氣好才能逮住一兩隻野物……”
“沒有呀!”葉桑晚立刻反駁。
沒想到葉初安心思竟如此細膩,到底還是她忽略了這孩子的成長,“初安已經很厲害了!你看長姐就不會砍柴,二姐也不會對不對?
就算我們會,也沒有初安打得柴好燒火,是不是?
還有你二姐,要不是你每日打柴,她們鹵菜生意是不是就做不成了?”
“嗯……”葉初安仍有些忐忑地絞著手指。
“初安可是還有疑慮?”
葉初安忽然抬起頭,大大的眼睛飽含期待地道:“長姐,我可以讀書嗎?”
葉桑晚先微微一愣,一副為自家渾小子忽然長大懂事的欣慰模樣。
她一邊薅著葉初安的頭發,一邊說:“當然可以啊!臭小子你有這想法怎麽不早說?
再晚上一些,書塾可就不收學子了!”
可葉初安卻道:“長姐,我能不能跟村裏的薑哥哥學?他人可好了,小時候我被祖母罰不準吃飯,是薑哥哥給我餅。
還有今日,也都是薑哥哥開導我,鼓勵我讀書的……”
薑哥哥?薑沿耀?
葉桑晚的腦海裏頓時浮現一張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臉……
葉桑晚:!
剛想起這個人,葉桑晚已經在心底打了個大大的叉。
葉初安小朋友本就在趙氏的磋磨下有些懦弱,若是……葉桑晚搖搖頭,臉紅成煮熟蝦子的臉安在葉初安臉上,她隻覺得驚悚。
好歹原主的爹,也是半月坡村超有能力的獵戶,萬不能將葉初安這唯一的男丁給養廢了。
葉初安見長姐不同意,整個人都有些泄氣。
他不明白長姐為何要對薑哥哥有偏見,明明薑哥哥比珩哥哥更溫柔,薑哥哥不會欺負他,而珩哥哥卻每天晚上都要逼著他,讓他學乖巧的、撒嬌的模樣給他看,還威脅他不準告訴長姐……
一想到與薑哥哥談好的,如今長姐又不同意,葉初安就有點不安,再想到未來要麵對那麽些不認識的同窗,他整個人有些戰戰兢兢的。
似乎感覺到葉初安的氣息不對,葉桑晚關切地問:“初安你怎麽了?”
葉初安強橫地推開葉桑晚的手,卻在推開後,眸中閃過驚愕之色。
他麵上滿是自責:“長姐,對不起,初安不是故意的……”
說著,就抹著眼淚低泣了起來:“初安隻想要薑哥哥教,初安不去書塾,初安不想跟不認識的人一塊……”
不想跟不認識的人一塊?
以作為醫生的敏銳,葉桑晚似乎從中察覺出了不尋常。
她伸手覆上葉初安的背,這孩子竟隱隱在發抖!
難道,是社恐?
葉桑晚微沉著臉,搜尋著原主記憶關於葉初安的一切,以及之前用來搪塞葉桑煙的借口:葉初安偶爾夢遊的陋習。
或許,初安真的因某件事形成了創傷,對陌生人起了抗拒之心?
若真是如此,葉桑晚覺得或許讓他賴以信任的薑哥哥教他是對的。
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慢慢來吧,隻希望薑沿耀能夠不負葉初安的信任。
“沒關係,初安若是不想去書塾,那我長姐明日就去找你薑哥哥,問問看他的想法。”
畢竟明年開春薑沿耀可是要去縣裏參加春闈的,別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人家考取功名。
葉初安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薑哥哥肯定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