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遞橄欖枝(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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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轉身回去扶著喪著張臉的兒子離開,“待會兒就叫人開始收拾東西吧,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先到召台城的莊子上去住吧。”
“娘,兒子真的要走?爹他這是什麽意思?”
看到兒子驚恐的樣子,徐老夫人一陣心疼,“聽你爹的,日後在那邊好好過日子,別再生事,放心,這偌大的家業還是在我們這一脈的手中,等哪天你爹消了氣,我再勸勸他,你或許就能回來了……”
徐家長子的背瞬間塌了下來,母親這是也要放棄他的節奏,等親爹消氣,談何容易?頓時一陣心灰意冷湧上心頭,覺得後半輩子都沒指望了。
翌日清晨,起了個大早的常曦請魏家兄妹到靠近城門的酒樓用早膳,這裏能清楚地看到城門進進出出的人。
魏光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聽到樓下有嘈雜聲傳來,他立刻轉頭看去,隨後就看到一串車隊要出城,而其中最大一輛馬車的車窗簾子卷了起來,能讓人看到坐在裏麵的人。
他定睛一看,馬車裏麵半趴著個麵色蒼白嘴唇無血色的中年男子,看得出來這人是受傷了,而且傷的還是背臀部,要不然不會用這樣的姿勢乘坐馬車,而且看跟隨出行的人,這人應該還是宜陽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的人。
“嘖嘖,這看來打得還是不輕嘛。”一旁的常曦輕聲笑道。
“這就是那徐家長子?”魏光南發問。
常曦點點頭,“就是他,徐會長做事還是挺講究的。”
知道她肯定會關注這個事,所以連遮掩也沒有,這卷起的車窗簾子就是要讓她看見的,他是真把不孝子給打個半死趕出宜陽城,並不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做戲給她看。
這份誠意她收下了。
“就是這人還想找人行刺表姐?”魏瑾芙氣呼呼地問了句。
“來,表妹,咱們吃東西,別為這樣的人傷了胃口。”常曦安撫地給表妹挾了塊宜陽特色的糕點,“嚐嚐這個,我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
魏瑾芙看了看自家兄長,又看了看自家表姐,遂伸筷挾起這塊糕點吃了起來,算了,她還是吃吃喝喝吧。
魏光南一直盯著這一長串的車隊看,等到城門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他這才轉頭看向常曦,“你早就料到這局麵了?”
“這又沒有多難猜,意料之中的事情。”
常曦的表情很淡定,其實徐會長這性格跟她上輩子的祖父有幾分相似,都是商場老狐狸,做事果斷得很,不然撐不起偌大家業的,但也有同樣的缺點,那就是直係後代不咋的,她上輩子的親爹親叔沒一個是成器的。
魏光南自是知道徐會長放棄這個繼承人了,隻是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麽絕罷了,怪不得自家表妹會說一舉廢掉他,說廢還真廢了。
“這比殺了他還解氣。”他笑道,“將來兒子掌權跟自己掌權,那是兩碼事,權在誰的手上,誰才有話語權。”
對這個他感受最深,因為他隻是兄長的備胎,不是繼承人,話語權自然不如兄長,不過好在兄長為人也還不錯,他們兄弟相處,也算是兄友弟恭。
常曦聞言挑了挑眉,她上輩子的親爹聽到魏光南這番話,肯定會感動得兩眼淚汪汪,大呼知音啊。
就因為她親爹親叔都是草包,所以上輩子的祖父才會越過他們選擇栽培她,當然祖父對她是寄予厚望的,是希望她能撐起整個常家,隻可惜他打錯了如意算盤,她若活著,常家人討不到多少好,她若沒了,常家人就更討不到好。
所以等待徐家長子的是灰暗的未來,他的兒子越過親爹執掌家族權柄,一定會出手對付他的,一如上輩子的她,肯定不會讓阻礙自己掌權的人好過。
“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常曦這句話,魏光南深以為然,死了便死了,活著但又活不好才是最痛苦的,這個表妹外表看似柔弱,但實則內裏剛強無比,他對她的認知又更深了一層。
徐家把長子驅逐出家門的事情不用一個上午就傳遍了宜陽城,畢竟大家有眼都能看到,隨後徐會長放出的話也傳了出來,大家不禁好奇,這徐家長子做錯了什麽,惹得親爹如此大動幹戈?
但是好事者打聽了半天,也沒能打聽出個所以然來,隨後傳方開始滿天飛,甚至還有離譜的說是徐家長子勾搭親爹後院新納的美人,被抓奸在床,這才惹得徐會長大動肝火出手嚴懲,諸如此類的傳言甚囂塵上,畢竟帶了點顏色,大眾喜聞樂見。
常曦聽後都噴笑了,這下她都替徐會長難受了,想澄清嘛,可又如何澄清?這種帶顏色的傳聞,最容易越描越黑,隻能任由它瘋傳,直到有了新流言,自然就沒有人傳了。
徐會長確實也是這麽幹的,他直接裝死,對這些傳言不發一言,總之表麵上一定要端得住。
在家裏躲了幾天清淨後,他這才重新在人前露麵,第一個就來茶磚工坊拜訪常曦。
“徐會長最近可好?”常曦熱情地問候道。
徐會長不想提那一堆糟心事,隻是扯了扯臉皮道,“還好,沒被那孽子給氣出個好歹來。”
“徐會長要保重身體啊,商會不能少了您老的帶領。”常曦輕聲叮囑。
徐會長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些許,和顏悅色地與常曦寒暄了幾句後,直接進入正題,“我們徐家船行前年接了個訂單,要打造載重達到五十噸的福船,常娘子是知道的,福船是十分適合遠洋航行的……”
介紹了一番福船的優劣點,常曦並不出聲打斷徐會長的講述,畢竟她對這個了解有限,能親耳聽聽船運大佬講課,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徐會長突然話鋒一轉,“哪知道下訂單這家今年突然出了事,沒辦法支付剩下的費用,所以這船現在沒法交貨使用,不知道常娘子有沒有興趣發展一下遠洋貿易?”
他這是在給常曦遞橄欖枝,感謝常曦沒有將長子那些醜事傳出去,給徐家留了塊遮羞布,也給他留了個麵子。
再說手握茶磚和紡紗兩大工紡在手,若他是常曦,肯定要想辦法搞遠洋貿易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這得多賺多少銀子啊。
這筆賬常曦自是能算得清楚,況且在把張英達派去跟司理學習時,她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不過是還沒有機會出手罷了,這徐會長就自己送上門了。
“徐會長,我真是打個磕睡,你就給送上個枕頭,我真是感激不盡啊。”
聽到常曦這表示同意的話之後,徐會長擺擺手道,“你這也是在幫老夫,造一艘福船可不容易啊,不瞞你說,這裏麵壓了不少錢,再不收回資金鏈就要出問題了。”
一方麵是要跟常曦賠禮交好,另一方麵這船是真的不好尋買家,這麽大一艘船,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
因為徐會長沒有開高價,常曦還價自然也很克製,最終這船以接近成本價成交,雙方都賺了便宜,算是雙贏。
從茶磚工坊出來,徐會長的臉上終於見到一絲紅潤,總算把這一樁事給解決掉了,以後就能翻篇了。
常曦平白賺了個大便宜,心情自然是極好,不過她對船隻的了解有限,那就隻能尋找專業人士詢問才行,於是讓解明去打聽這方麵的人才,趕緊請幾個懂行的人,到時候驗收時才不會被人擺一道。
解明驚訝得當場掉下巴,這怎麽就發展到買船了?
“契約簽了?”
“簽了,要不然讓你找懂行的人幹嘛?”
常曦看了他一眼,大驚小怪的,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相處,她也算看明白了,解明這人沒有多少冒險精神,甚至還不如他媳婦柏氏,柏氏都找過她商量過要再擴大經營的事情了,甚至已經在規劃明年在別處開設紡紗工坊,爭取把盤子做大,可握著下金蛋母雞的解明還在原地踏步。
“你那麽看我是什麽意思?”解明覺得常曦沒憋好屁。
常曦擺擺手,“沒別的意思,對了,茶磚工坊雖然現在一直在招工,但宜陽城的勞力是有限的,對此你有沒有別的想法?”
解明一個頭兩個大,他能有什麽想法?“往別處招人便是,這不是什麽難事?”
常曦頓時搖了搖頭,顯然解明沒聽明白她的潛台詞,遂點醒他道,“茶磚工坊不能隻在宜陽一地,還是得要建立新的工坊,不然我們應付不了這日益龐大的訂單,此時該考慮是不是在召台城還是興寧城等周邊城池開設工坊,比起隔壁的紡紗工坊,茶磚工坊才是天然具有走出去的優勢。”
畢竟是獨一份,沒人敢往這個行當裏伸手,這就能減少了許多的煩惱。
解明這才如醍醐灌頂,遂興奮道,“我這就回去寫份計劃書給你,若是明年在別處開設工坊,今年就要動了。”
看到解明風風火火地走了,常曦又再度搖了下頭,這抽一鞭子動一下的能動性得改改了,回頭給柏氏吹吹風,讓她回去把解明也給卷起來才行。
正是幹事業的好時候,她可不容許躺平。
轉身回到辦公室,她還沒有坐定,采風就拿了封大紅請柬進來。
“誰家成婚要請我?”
“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