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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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初。
    太陽掛在西方,將天地熏染的一片昏黃,空氣也是恰好的溫度,叫人心情都跟著暢快起來。
    柳夭夭正在灶房裏做菜,抬手抹汗的功夫就見田江領進來兩個人。
    田江是柳夭夭如今名義上的爹。
    一張倒三角的臉,寬寬的額頭,尖尖的下巴,柳夭夭在某本心理學的書上看過這種臉型……
    “這就是你家的小幺?”
    說話的是兩人中為首的那個,雖是一身錦袍,可樣式規矩樸素,通身的配飾亦然,瞧著像是大戶人家的管事之流。
    另外墜在身後的那個則是一副布衣小廝的打扮,弓著背耷拉著腦袋,小碎步挪著,常年被奴役的模樣。
    “是呢,魏總管。”
    田江點頭哈腰的指著灶房裏的柳夭夭:
    “小女今年八歲,手腳利落,人還老實,您瞧瞧?”
    說田江像狗腿子都是誇獎他。
    柳夭夭隻蹙眉瞥了他一眼,餘下的心神都用來偷聽他們的對話。
    將鍋裏的蒸菜取出來,垂眸的柳夭夭滿眼陰鬱。
    她的計劃被打亂了……
    那廂,魏總管眯著眼瞧柳夭夭,將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長道:
    “田兄弟,你這姑娘相貌底子倒是不錯,就是單薄了些,粗糙了些。”
    田江搓搓手,笑的諂媚:
    “哎呦,我家姑娘是個閑不住的,她雖糙,但伶俐能幹著呢……”
    柳夭夭一邊兒做菜一邊兒聽著她如今名義上的便宜爹變著法的給她增值,嘴角不由多了份冷笑。
    著他們進屋,聽著田氏故作嬌柔的勸酒聲,柳夭夭不緊不慢的將飯菜做好。
    用托盤端著,來回幾次給送進了堂屋。
    期間對於那魏總管打量物件的眼神兒表現出了適當的瑟縮與畏懼。
    等她進了灶房將門一關,柳夭夭這才換了個人似的拉下了臉。
    她如今的身子才八歲。
    她原本想將自己身子骨養硬實了再自謀生路。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個時間了。
    柳夭夭觀察了一會兒後,直接順著大敞的後窗逃了。
    大王村兩麵環山,田家正挨著西山腳下的綠林坡,前後雖有人家,可誰叫柳夭夭有金手指呢!
    毫不費力的翻過黃土牆,落地就給自己套上一身吉利服,一路連滾帶爬的進了青牛山。
    等到柳夭夭穿著吉利服帶著防毒麵具蜷縮在一處山坳裏時才看著手表長舒一口氣。
    3分鍾,就算要找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找到這山裏來!
    柳夭夭等呼吸平緩些,摸出水啜了兩口繼續保持著穿戴吉利服的姿勢前行。
    ……
    而此時的山下,田江等人已然發現柳夭夭不見了。
    隻不過他們卻沒想到柳夭夭是逃走了。
    田氏裝模作樣的嗔了兩句,也沒敢說的太難聽。
    田江則是端著酒壇給魏管事倒酒,討好的訕笑著:
    “您再多喝幾杯,等那丫頭回來,我讓她給您賠罪。”
    魏管事看著那粗瓷碗裏的酒水皮笑肉不笑:
    “她要是真的能被那位看上,這賠罪,嗬……我可受不起。”
    魏總管說著又端起那味道寡淡的酒喝了起來。
    一旁的田江卻忍不住臆想起那樣的未來。
    ……
    青牛山上。
    昏黃的光自林葉間灑下。
    鳥啼蟲鳴的,偶爾還有野雞撲閃著翅膀從低空飛過。
    小鬆鼠傻兮兮的在樹幹上抱著鬆果吃,小兔子穿過草叢時候發出“颯颯”的聲響。
    柳夭夭沒敢往深處去。
    隻在山腳上一些,距離山腰不遠的高度。
    她雖然上輩子學過功夫,可這輩子隻是個半大孩子,並且身體長期營養不良的狀態。
    她是想逃,不是想死。
    這未經開發的山上的有著各種危險。
    就算是這個高度,她也是硬著頭皮一點兒都不敢放鬆精神的。
    柳夭夭一邊兒趕路一邊兒計算著距離……
    頭頂上昏黃的夕陽漸漸換成了漫天的暮色,柳夭夭的身上也多了幾分狼狽。
    空氣舒爽了許多。
    柳夭夭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七點半。”
    七點半在後世人來看,是即將開始的夜生活,也可能是即將下班時的蠢蠢欲動。
    可在這個時代,不是漆黑夜色的七點半還能再編個竹筐。
    也許還能就著灶口裏的火光糊幾層鞋底兒。
    至於柳夭夭,她還得伺候田家人燒水洗腳,哄田家的小兒子睡覺。
    一想到就這麽脫離了這種苦逼生活,柳夭夭還有些不敢相信!
    “對不起了小娟娟,隻能等以後再來看你了。”
    一邊說著,柳夭夭又往身上灑了些驅蟲藥。
    柳夭夭口中的小娟娟全名叫做杜娟,是原主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也是柳夭夭的小朋友。
    變故來的突然,她還沒有跟她這個小朋友道別呢。
    就在柳夭夭這麽想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哼哼”的豬叫聲,頓時撅在草叢握著手裏的電棍不敢動了。
    柳夭夭見過野豬,也知道野豬的破壞力有多大。
    想起那白森森的獠牙,柳夭夭下意識的將臉上的防毒麵具又扣的緊了些………………
    …………
    就在柳夭夭想法子不跟野豬正頭撞上的時候。
    大王村的田家已經亂了起來。
    已經微醺的魏管事黑著一張臉由小廝扶著,晃晃悠悠的上了係在門口的馬車。
    田氏則在大王村村民的包圍下尖叫著,咒罵著,滿口的汙言穢語。
    田江漲紅著一張臉,渾身酒氣。
    眼中有狠色也有恨色,手中撐著火把帶著村兒裏願意幫忙的人四處尋找。
    “小賤人,她果然是個小賤人,沒良心她!老娘給她養到這麽大,她就這麽對我們!”
    杜娟被她娘牽著在人群裏看熱鬧,聽著田氏的話小眉頭皺的打了結兒:
    “她欺負小幺兒,對小幺兒根本就不好。”
    杜氏忙不迭捂住了杜娟的小嘴,恐嚇般的瞪了瞪眼。
    杜娟不服氣的噘嘴,卻也沒再說。
    可杜娟不說,卻有人說:
    “娟兒說的不錯,她對小幺啥樣咱們都知道,聽她滿嘴噴糞。”
    說話的是先前在樹下跟柳夭夭搭話兒的婦人,她看著嫉妒憤怒崩潰的田氏若有所思:
    “怕是真叫王玲花說對了,他們這對賊夫妻是真想賣了小幺。”
    婦人眼神複雜:
    “也不知小幺是真跑了還是他們在這兒演戲,哎……但願是跑了吧。”
    要是被賣了,能賣什麽好地方去。
    杜娟聽的心頭一緊,臉都白了。
    杜氏瞧見,直接將她抱回了家,一路上,嘴裏罵的都是田江夫妻倆。
    這一切,柳夭夭雖然沒看見但也猜到了。
    隻不過此時的她,在乎的不是這些,滿眼都是轟然倒地的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