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
    永曆帝看著戴權呈上來的折子，翻看了一會，問道：“一萬一千顆首級全部送到兵部了？有核實是否殺良冒功嗎？”
    戴權咳了咳，湊近了些，才低聲說道：“有接近兩千個首級是扶桑武士，他們常年維持月帶頭，頭發能夠看出明顯不同。”
    “另外九千多個，基本上都是新剃的。”
    永曆帝猛然轉身：“不是倭寇？”
    戴權咽了口口水，緊張的說道：“也不能說不是……就，他們是臨時客串的，陛下您清楚，倭寇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江南方便走私……”
    “兵部這一次咬死認定是倭寇，他們自然不是為了替賈將軍說話。”
    “而是另有貓膩。”
    “怕是有些首級，還是某個衛所的千戶、百戶呢……”
    永曆帝猛的一拍桌案，麵容猙獰了好一會，又逐漸平息，冷哼道：“等朕解決了遼東的戰事，這些蠹蟲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剮了！”
    戴權低著頭，等永曆帝發泄。
    永曆帝罵了一通後，問道：“賈蓉和林如海在江南弄了多少銀兩？”
    戴權遞上林如海的折子，說道：“林大人說，有一百五十萬兩。”
    永曆帝顏色一喜，立馬拿過折子翻看，一邊翻一邊說道：“三個月一百五十萬兩，一年就是六百萬兩，好呀，好呀！”
    戴權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許是沒有那麽多。”
    “天雄軍的軍費，鹽場的建設費用，這些都是賈家、林家和薛家墊付的，這三個月的利潤，他們也沒有分紅，沒有算成本……”
    “明年能有四百萬兩，怕是頂天了。”
    永曆帝怒道：“朕給他們特意新開兩綱，共二十萬鹽引，六千萬斤鹽，一年才給朕輸送四百萬兩？”
    戴權不言，等永曆帝自己看奏折。
    永曆帝看過賬目計算後，不爽的哼了聲，林如海和賈蓉並沒有吞沒銀子，利潤確實如此。
    明年的毛利潤能過千萬兩就不錯了。
    光天雄軍的軍費就要二百萬兩，還不算新雇傭的鹽卒、置辦鹽鋪、倉庫，還有分包銷售所擠占的利潤空間，再就是該打點的，多少是要有的，不然生意做得不安生。
    如此下來，純利潤能有六百萬兩就不錯了。
    他拿四百萬，占了大頭了。
    明年賈家和薛家都不一定能夠回本……
    “算了，林如海和賈蓉也算有心了。”
    永曆帝坐下，揉了揉眉心，一百五十萬兩實在不解渴，遼東的軍費拖了兩年了，賬麵上就欠了七八百萬兩，因故對於遼東將門刮地皮的行為，也隻能睜一眼閉一隻眼。
    而關中地震、大旱，少說要幾十萬兩銀子。
    這得猴年馬月才能把問題都解決啊……
    “陛下，明年三月，是太上皇的七十大壽……”
    戴權一提醒，永曆帝隻覺得太陽穴又抽痛得更厲害了，太上皇辦壽宴，少說要二三十萬兩銀子，就這還寒酸了。
    “戴權，你說明年能不能讓賈家和薛家也把銀子騰出來？”
    永曆帝實在缺錢。
    戴權連忙提醒道：“辦鹽場，編練天雄軍，林家可以說是傾盡所有了，錦衣軍在揚州的探子回報，說是林家都將揚州的田地、林園、宅院、商鋪都抵給了薛家，換了五十萬兩銀子。”
    “賈蓉先前也去信寧國府，府裏拉了好幾車銀子南下。”
    “再加上薛家投的一百萬兩。”
    “薛家做生意的，家底自然還有，可現銀估計也快見底了，而林家和寧國府，那基本上是掏空了家底的。”
    “您明年若是還不讓他們分銀子……”
    戴權的話意思很明確，不能又要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缺銀子也不能逮著忠臣薅啊。
    永曆帝擺了擺手，表示明白了。
    “朕無奈啊，若是當年五龍奪嫡留下的爛攤子，太上皇念及舊情保著勳貴，導致遼東一敗再敗，如今也不至於如鯁在喉。”
    “遼東那邊的缺的銀子，就是個無底洞！”
    “這些年，朝廷都往遼東丟了多少銀子了？至少三千萬兩！”
    “結果呢！”
    “從奉天一直打到了薊遼！”
    “那些朝臣就沒有一個省心的，恨不得把大周折騰得亡國了才好！”
    戴權連忙跪下：“陛下慎言！”
    永曆帝：“事實如此，還在乎什麽祥不祥的，去，準備擬旨。林如海有功，加任江淮轉運使，督天雄軍事。”
    “賈蓉嘛，封他個伯爵吧。”
    “就叫……嗬，他既然自己取了奉先的表字，就給他個溫伯吧。希望他日後能再建功立業，與曆史上那位溫侯齊名。”
    戴權點頭，手腳利索的在一旁擬旨。
    文字自然要另外潤色，隻是他一邊謄抄的時候，一邊問道：“賈蓉練武不過數月，在揚州卻成了殺敵破陣的猛將，陛下，這裏麵是不是……”
    永曆帝冷笑：“當朕好糊弄？他若是真能夠斬將奪旗，倭寇的腦袋不值錢，朕也給他封個溫侯了。”
    “還記得賈珍的死嗎？”
    “賈蓉娶了秦氏，義忠親王留下的那幾員猛將，自然就暗中跟著幫忙了，賈蓉隻需要跟在那猛將身後即可。”
    “功勞最終都安在賈蓉頭上罷了。”
    戴權一想，也確實如此，但還是褒獎道：“賈蓉能夠上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對於賈家那些廢物來說，確也如此。”
    “對了。”
    “來人！將賈才人喊來。”
    很快就有太監去傳辦，片刻之後，賈蓉跟著宮女的身後，腳步慌忙的走進禦書房，都不敢抬眼看永曆帝，直接跪倒。
    “臣妾賈元春，參見陛下。”
    永曆帝也懶得看她，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隻是虛指，實際上宮中累計的秀女多達千人。
    秀女的等級為：皇後、貴妃、妃、嬪、昭儀、婕妤、美人、才人、貴人，選侍、淑女。
    一般選秀入宮，都是淑女，需要經受各種上課、訓練，成績好的會升職，熬到得到皇帝的注意，才能被選為婕妤，才有侍寢的可能。
    實際上，侍寢的一般都是妃嬪。
    其他人一輩子都難見皇帝幾麵，皇帝也不會在意，如永曆帝這種勤政的，更不會在意，每天眼一睜一閉，都是國家大事，哪有心思享樂後宮，這幾年招侍寢都招得少。
    “賈蓉在揚州圍剿倭寇，戰功卓越。”
    “朕準備封他為伯爵，任京營節度使。”
    賈元春一聽，立馬欣喜叩拜：“多謝陛下厚賞，臣妾代賈家謝恩。”
    永曆帝擺了擺手，道：“這是賞給寧國府的，你們賈家同氣連枝，朕也不能厚此薄彼，即日起，你便是昭儀了。”
    賈元春震驚抬頭，永曆帝很欣賞這樣的表情。
    對於賈元春那張明豔大方的美麗臉蛋，饒是他見慣了美人，也不免眼前一新，該說不愧是賈家這等豪族養出來的女兒，確有幾分貴氣。
    然而，永曆帝隻是笑笑，便擺了擺手。
    便有宮女將賈元春送下去。
    他靠在龍椅上，心裏卻在思忖，他是不會動賈元春的，萬一賈元春誕了皇子，當年五龍奪嫡的事情難免要延續。
    賈家都是廢物也就算了。
    這個賈蓉，卻是個人才的……賈敬也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