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賈奉先初次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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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好。”
馬氏終於還是答應了,王熙鳳和王夫人她們都鬆了口氣,賈母則是眼睛一亮,她再明白不過這意味著什麽。
如今唯一需要顧慮的,不過是王子騰回來後的反應了。
不過如今木已成舟,王子騰也沒辦法翻臉,往後賈王兩家,就得同舟共濟,好好應對徐閣老的發難了。
寧國府那邊唱了白臉,榮國府可得好好唱紅臉,幫忙安撫才是……
老太太心中念的還是整個賈家,兩府沒有分得那麽開,而且她是知道賈蓉身世的,賈家如果恢複到賈敬那時候的權勢。
將來未必不可以……
若真有那麽一天,蓉哥兒展露身份,登得大寶。
賈家的富貴才是與國同壽。
老太太心中藏著秘密,故而也對寧國府格外寬容,沒有計較寶玉受到的傷害,開始幫忙運作發力。
很快。
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這樁奇聞。
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剛剛任命的九省都統製王子騰的嫡女,要嫁給賈蓉做妾……
徐府。
徐介甫聽聞消息,也不由有些驚訝:“王家竟然如此放得下麵子,肯為賈家造勢?”
管家答道:“小的去查過了,此事是王子騰夫人拜訪賈家後傳出來的,後來特意遣人去了王府散播這條消息,裏麵的主人家肯定是知道了,但卻遲遲沒有澄清。”
“看來,事情是屬實的。”
管家徐三在徐介甫身邊做了多年的事情,也是很有能力的,情報匯報之前,都會想辦法驗證。
徐介甫點了點頭。
片刻沉吟後,說道:“王子騰的夫人是沒有這般魄力的,看來促成此事的,還是賈家,賈蓉小兒,不僅僅隻有勇武啊。”
徐三擔憂道:“老爺,這王家與賈家緊密聯合,薛家和史家也隻能順勢支持了。”
“屆時金陵四大家族合力。”
“我們要扳倒賈蓉,怕是有些吃力。”
朝堂自然是內閣說了算,可四大家族抱團,本身有了些抵抗的能力,永曆帝那邊隻會偏袒,恐怕一時半會是整治不了賈蓉了。
“無妨。”
“朝堂之事,講究的無非是一個拿錯。”
“賈蓉在京營裏開設賭坊,這種事情雖然是錯誤,但卻無關痛癢,可上元節皇子公主因為賈蓉而受到傷害,那就是失職。”
“到時候,是可以直接將他踩死的。”
徐三認為的確是這般道理,可是,他一個做管家的,沒有老爺那般從容,便問道:“那我們這些天就等著,什麽都不做?”
“自然不。”
徐介甫一邊轉著手中的核桃,一邊笑著說道:“王家不是要以嫁女的方式抬賈家的勢嗎?我們就在這上麵下功夫好了。”
“哪有當朝大員的嫡女嫁給他人做妾的,如此有損朝廷威儀。”
“讓禦史台準備準備。”
“接下來參王子騰,一定要聲勢浩蕩,不讓王子騰罷官,誓不罷休。”
“好事,我也要讓它變成壞事。”
徐三眼睛一亮,如此毫不費力,卻又拿捏七寸,真是手法精妙啊,不由讚歎道:“老爺不愧是老爺,小小賈蓉不識抬舉,老爺便輕而易舉的教他們做人!”
徐介甫笑而不語。
有人吹捧,也是一件美事……
……
次日,早朝。
永曆帝看著下麵鐵骨錚錚的一群言官,隻覺得眉心有些脹痛,本來昨夜他還有些高興來著,覺得賈蓉能夠起勢,拉著四大家族跟徐介甫打擂台。
沒有想到今天好事直接變成壞事。
朝廷大臣的嫡女嫁給他人做妾,這種事情在大周還未發生過,或許有些醜事,但他們寧願讓自己女兒上吊,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在名節麵前,生死都是小事。
所以,不光是言官,可以說滿朝文武,都覺得王子騰有辱朝廷威儀……
“來人,宣賈蓉上朝。”
今日不是大朝,賈蓉這種武官無需參與朝會,所以要特意去宣,當皇宮的馬車急衝衝趕到寧國府,賈蓉換上朝服,趕到金鑾殿的時候。
他人生的第一次上朝,就是這種滿目皆敵的狀況。
“賈蓉,你可知罪?!”
永曆帝的喝問自金殿上傳來,賈蓉此刻應當先行下跪認錯才對,但這種情況,跪下去了還起得來嗎?
倒不是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
他上輩子跪丁原跪董卓,那是跪過不少的,為了利益,跪一跪又有何妨。
可這不是尊嚴的事。
是他不能認罪。
故而,他上前兩步,抱拳昂首問道:“陛下,臣有何罪?”
他眼神清明,目光堅定,完全沒有初次上朝的窘迫,麵對滿朝文武,也是傲然自若。
自當如此。
他上輩子便是如此,董卓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表麵上看龍椅上的那個是皇帝,實際上的皇帝其實是董卓。
而他作為董卓最依賴的大將,又是義子。
當初也是劍履上殿,侍衛在董卓左右,傲視群雄的,便是皇帝也不曾放在眼裏……
這些朝臣。
便是群情激憤又能如何?這兩三百號人,他自信能殺一個來回,武鬥自是不怕。至於文鬥?爾等日哭道夜,夜哭到明,能哭死董卓乎?
是的。
當初他是站在董卓身邊的那個人,這一世,他很多地方已經開始學習董卓了……
此事倒不需要那份狂傲。
他隻是如泰山一般矗立在那,仿佛那些指責唾罵都不存在,隻是平靜的望著永曆帝,看著這個大周朝現今的帝王。
而永曆帝看到賈蓉的第一眼,便是覺得英武帥氣。
之後才是其餘的感覺,有錯愕,有欣賞,但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
“滿朝文武,都參你行荒唐之事。”
“說王家諂媚,有失公卿之格,侮辱朝廷顏麵。”
“此事根係原本在你,你卻說無罪。”
“又當如何狡辯?!”
永曆帝自然不能直接幫賈蓉說話,隻能先問罪,才能堵住其他人的口,也給了賈蓉辯解的機會。
賈蓉自然領悟了這些。
他從來就不是莽夫,隻是很多時候武力可以解決問題,就不需要動腦,如今吸取了前世的教訓,又有林如海半年的言傳身教。
他對朝廷的權謀之事,已然熟悉了很多。
故而辯說道:“回稟陛下,言道的大人們應該是弄錯了一件事,他們隻管風聞奏事,卻沒有來得及了解內情。”
“此次我與王家定下婚約,並非是王家嫡女要嫁我做妾。”
“而是王家認為我年紀輕輕便能夠立功封爵,未來未必不能封侯,到時候再來結親,便有了高攀附會之意。”
“兩家本來就是世代結親。”
“故而就商量了一翻,決定先定下親來,可王家的那位姑娘年歲又比林家的大一些,不好做五年之約。”
“就約定先過門,雖然沒有名分,但卻以平妻待之。”
“將來我若立功封侯,便將她扶正。”
“這些東西,婚書裏卻都是有寫的,還望陛下明察。”
賈蓉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將頭尾道理都說明白了,或者說,在商議讓王家嫁王青鸞做妾的時候,賈敏就將這些事情考慮清楚了。
所以名目都說得過去。
此事鬧起來卻不會成為什麽把柄,讓兩家難堪。
在最前排的徐介甫聽聞賈蓉的解釋,特別是說出婚書為證的時候,眼中便閃過一道精光,他知道賈蓉是有些謀略本事的,但卻沒有想到能夠處理得如此老道。
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
莫非,寧國府的崛起,背後謀劃者是賈敬?
想起了曾經的對手,徐介甫的眼神更鋒利了,但隨後他又搖了搖頭,不對,不會是賈敬,這布局不像是他的風格。
而且,賈敬如果插手,一旦被查明。
那賈家要麵臨的,就不是內閣的針對了,就連永曆帝也絕不會留情。
對於賈敬,永曆帝內心的檻是絕對過不去的,當年若非義忠親王自刎,太上皇三令五申,永曆帝如何能忍著不殺這個牽頭造反之人?
登基十來年,手中也沒有兵權,永曆帝如何不恨?
故而。
賈家如今的局麵,要運作起來,絕對不是賈敬在背後操控,那是……腦海中靈光一閃,徐介甫想到了當年的那個名單。
一個榮國府的姑娘……賈敏。
是了,她回來了。
因為林如何的鞠躬盡瘁,陛下原諒了這個女人,畢竟當年她也不是主謀,隻是配合著寧國府,在施展榮國府的力量罷了。
片刻之間,徐介甫已經想明白了情況。
而永曆帝那邊,見賈蓉答的如此之好,也是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對著群臣說道:“諸位愛卿,賈蓉已經將事情言明?各位是否覺得還有不妥不實之處?可要繼續追查?”
言道官員自然是人死了,嘴還是硬的。
紛紛繼續攻訐,可眾人都明白,事情的性質已經變了,隻要不是真正越過禮法的線,那就是不痛不癢的事情。
王家願意殷勤些,你又管得著?
所以徐閣老的這第一招,就被輕鬆化解了。
但很顯然的是,早朝並沒有結束。
徐介甫也不介意給這個新後生,好好的上一堂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