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
    朝陽初升。
    卻見黑氣彌漫，遮天蔽日。
    方才一場大戰結束，人族所有高手都已經很累了，此刻，離恨天若是發難，毫無疑問，人族這邊，凶多吉少。
    鳳鳴城外，李子夜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目光看著天際，神色微凝。
    是敵，還是友？
    前方，天門聖主、地墟女尊、太白院主三人將幾個小輩擋在身後，目視天際，全神貫注，準備迎敵。
    眾神之神又如何，大不了再打一場！
    聽說這位眾神之神被神明算計，如今遠不複巔峰，基本就是脫毛的鳳凰，還不如雞！
    眾人矚目中，虛空上，黑色氣流洶湧，一道渾身繚繞著黑氣的身影出現，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冰冷的雙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瀾。
    明顯的，曾為眾神之神的離恨天雖然比起巔峰時相差甚遠，但是，那獨屬於眾神之神的威嚴，卻是依舊遠超尋常神明。
    俗語不僅有雲，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俗語還有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你！”
    空中，離恨天尋找片刻後，目光停留在了當初第一眼見到的年輕人身上，淡淡道，“跟吾走。”
    下方，李子夜看到離恨天點名找他，麵露詫異之色。
    他已經這麽優秀了嗎，茫茫人海，一下就吸引了眾神之神的目光。
    “軍師？”
    天門聖主和地墟女尊聽到離恨天要找軍師，心神都是一怔，麵露不解之色。
    怎麽回事？
    兩人錯愕之時，旁邊，太白院主伸手握劍，態度明了，絕不退讓。
    虛空上，離恨天感受到下方的殺氣，目光同樣一冷。
    “我跟你走。”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際，李子夜主動邁步上前，開口說道。
    “軍師。”
    天門聖主回過神，沉聲道，“不可去，太危險了，我們人多，再打一場，也未必會輸！”
    “聖主放心，我心中有數。”
    李子夜看著天際的離恨天，說道，“他若想發難，此前我們和眾神交手時，便可出手，沒必要等到現在。”
    “有膽識！”
    空中，離恨天神色淡漠地讚賞了一句，揮手道，“走吧！”
    一語落，漫天黑色狂風大作，卷起眾人前方的李子夜，旋即原路返回，朝著藏冥山方向趕去。
    下方，太白院主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長劍，卻被地墟女尊抬手製止。
    三位神境強者注視下，兩人離去，消失在東邊天際。
    離恨天離開後，遮蔽天空的黑氣消散，晨曦灑落，驅散黑暗的寒意。
    “先回城！”
    天門聖主說了一句，旋即轉身回了鳳鳴城。
    朝陽下，藏冥山中，兩道身影從天而降，李子夜靜立於離恨天身旁，目光觀察著眼前曾經的眾神之神，並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同樣，離恨天也沒有說什麽，邁步走向了藏冥山下的地下世界。
    李子夜緊隨其後，一同回到了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通道中，兩人一前一後走過，路上，堆積成山的白骨在重見天日後，很多都已經開始灰化。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地下世界的最深處。
    石室內，一尊尊棺木陳列，一千多名墮神的墳墓，經曆千年，依舊不朽。
    “伊姑娘呢？”
    李子夜掃過石室，卻沒有見到伊人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離恨天沒有回答，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很快，離恨天來到了自己此前沉睡的棺木前，停了下來。
    李子夜跟在後，待看到棺木中那一抹熟悉的倩影，上前兩步，眉頭輕皺，問道，“怎麽回事？”
    “天人五衰。”
    離恨天回答，“她的身體和神魂都已十分虛弱，必須沉睡，不然，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隕落。”
    “閣下也沒有辦法救她嗎？”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問道。
    “有，修複神魂，脫離肉身。”
    離恨天應道，“然後，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神國？”李子夜問道。
    “嗯。”
    離恨天頷首道，“她的神魂，已經嚴重衰敗，唯有回去休養，方才有恢複的希望。”
    “那閣下，讓我來？”
    李子夜不解地問道，“是為何意？”
    “她的意思。”
    離恨天看了一眼棺木中的伊人，平靜道，“她說，你可以打開人間通往神境的反鏡。”
    “閣下曾為眾神之神，難道，不能打開反鏡嗎？”李子夜問道。
    “不行。”
    離恨天搖頭道，“曾經可以，現在不行。”
    “究竟如何才能打開反鏡？”
    李子夜問道，“當初，光明之神打開反鏡之門時，同樣不在巔峰狀態，他為何能做到？”
    “光明天？”離恨天皺眉，問道。
    “對。”
    李子夜點頭道，“我們人族，稱他為光明之神。”
    “細說。”離恨天認真道。
    “事情是這樣……”
    李子夜將當初和光明之神的戰鬥簡單說了一遍，並且著重地講述了光明之神打開反鏡之時的情形。
    “極夜。”
    離恨天推斷道，“問題應該出在極夜。”
    “什麽意思？”李子夜問道。
    “在那極夜世界中，人間和神國的天地法則，應該並不完整，所以，光明天才能在特定的位置，打開反鏡。”
    離恨天解釋道，“光明天掌握著光明和黑暗之力，有如此能力，也不奇怪。”
    “其他的神明，做得到嗎？”李子夜關心地問道。
    “那要看天地法則缺失的程度了。”
    離恨天回答道，“據吾推斷，極夜世界籠罩的範圍越廣，天地法則就越殘缺，打開反鏡的難度就越小。”
    “極夜，到底是什麽？”
    李子夜沉聲問道，“眾神能夠在古戰場創造極晝，是否也可以創造極夜？”
    “不行。”
    離恨天否定道，“極晝是神國的投影，但是，極夜卻不是眾神所為，至於原因，吾也不知曉。”
    說到這裏，離恨天看著眼前年輕人，淡淡道，“現在，該你回答吾的問題了，你是否能打開反鏡？”
    “隻能說，有可能。”
    李子夜正色道，“不過，必須先離開昆侖虛，這個地方，就像一座牢籠，所有人的力量都嚴重受製，太過詭異。”
    “鳳凰。”
    離恨天淡淡道，“鳳凰涅槃之前，會焚盡一切，包括天地靈氣，等等吧，吾有感覺，鳳凰馬上就會出現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昆侖虛南荒，一座座活火山下，岩漿沸騰，熾烈的火浪翻湧，宛若連天火海，形成了一幕駭人心神的焚天之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