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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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句話出口,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穀雨嚇了一跳,騰地站起來,跪在地上:“萬萬不可,詩涵小姐身世、地位絕非微臣可比,微臣...微臣高攀不起。”
王詩涵的臉唰地白了。
萬曆怔了怔,他滿以為穀雨會欣喜若狂,萬料不到他如此反應:“你不喜歡她?”
穀雨張了張嘴:“詩涵小姐蘭心蕙質,誰會不喜歡呢,隻是微臣家中已有未婚妻,與她情愛相投,不敢做非分之想。”
萬曆輕描淡寫地道:“休了便是。”
穀雨堅決搖頭:“微臣心中隻此一人。”
萬曆眼含慍怒,王詩涵緊咬朱唇,思索片刻忽地跪下身來:“陛下,小穀捕頭雖然英雄蓋世,卻也不是小女心中所喜,我知道陛下有心撮合我二人,但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緣分這東西,說來玄妙得很。陛下恩情,小女沒齒難忘,此次麵聖有個不情之請,鬥膽乞求,還望陛下恩準。”
王承簡一怔,王詩涵事先並未與他提過。
萬曆疑道:“什麽事?”
王詩涵道:“前些時日我在京城中偶遇一人,他家中老母病重,無人看顧,此刻被押在牢中,再這麽耽擱下去,怕是要黑發人送白發人,小女素聞陛下宅心仁厚,不若將他放了,侍奉老母,床前盡孝。”
萬曆皺眉道:“他犯了什麽罪?”
王詩涵道:“既未燒殺搶掠,又不曾有違綱常,乃是鐵骨錚錚的一條好漢。”
萬曆目露狐疑之色:“這倒是奇了,那好端端的為何要將他抓入獄中?”
王詩涵這才道:“他是戰場之上的一名老兵,隻因掛念老母,這才從戰場上退了下來。”
萬曆臉色轉冷:“不告而逃,軍法難容,不將他就地正法,已是客氣的了。”
王詩涵臉色灰敗,定定地看著萬曆。
穀雨跪倒在她身邊:“陛下,此人我也見過,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實在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
“那也不成!”萬曆斷然道:“上了戰場,便依號令行事,今日你有事,明日我有事,若都事發有因,這仗還打不打了?”
穀雨舔了舔嘴唇:“我和詩涵小姐一段好姻緣,換那人一條性命還不成嗎?”
萬曆張了張嘴,惱怒道:“你這廝出爾反爾,不是好東西。”
穀雨有些尷尬,萬曆想了想:“我可以不取他性命,但他需即刻返回戰場。”
穀雨急道:“這怎麽成,他還有老母親...”
萬曆截口道:“這是我的底線。”
王詩涵跪地謝恩:“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能救得牛大力性命已是意外之喜,王詩涵懂得見好就收。
萬曆向王承簡攤了攤手:“這小子有勇有謀,又不是個花俏的,原本想將他提點進錦衣衛,給你做個乘龍快婿,以這小子的造化,將來平步青雲,倒也不難,與你寶貝閨女卻也登對。這下子雞飛蛋打,卻是郎無情妾無意,你可怨不得朕。”
王承簡回過神來,看了看穀雨,再看看自家閨女,有些哭笑不得,向萬曆千恩萬謝,打了個圓場:“年輕人自然有年輕人的想法。”
萬曆點點頭,這件事便算是揭過了,他揚了揚手:“我與這小子還有些事情未了,你二人新傷未愈,下去歇息吧,一會兒陪朕用膳。”
王承簡父女領命告退。
萬曆看著趴在地上的穀雨:“起來吧,不娶便不娶,看你一副要吃人的架勢,至於嗎?”
穀雨訕訕地笑了笑,從地上爬起來,陳矩從門外抱進來一個匣子,放在案上。
穀雨心中一緊,正是從宮中被盜走的那一支。
萬曆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是田豆豆交與你的?”
穀雨端詳片刻,點點頭:“那日情況危急,來不及細看,依稀記得是這把鑰匙。”
萬曆一手按在匣子上,另一隻將鑰匙捅入鎖眼,穀雨不知他為何要當著自己的麵,惶恐道:“陛下...”
萬曆充耳不聞,手腕翻轉,隻聽“嗒”的一聲輕響,匣子應聲而開,穀雨凝神看去,卻見匣子中空空如也,他腦袋嗡了一聲,結結巴巴地道:“陛下,這匣子竟是空的嗎?”
萬曆逼視著他:“你事先不知?”
穀雨背後霎時冒出冷汗,他毫不遲疑地搖頭:“那匣子我從趙先生手中搶來時,鎖眼閉合,並沒有打開的痕跡,隨後遭遇田豆豆,那匣子不過在他手中停留片刻...”
他說到此處眼睛驀地瞪圓了,那日巷子中發生的一切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難道,難道...他便是在那時將匣中的東西取走了!”
萬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穀雨咽了口唾沫,他這才知道萬曆將他喚到宮中的目的,隻要自己露出絲毫破綻,恐怕再沒有機會走出宮門!
想到此處,忽地又皺起眉頭:“不對,奇怪奇怪...”
萬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哪裏奇怪?”
穀雨道:“他既然取走了匣中的東西,為何又要將鑰匙交給陛下?”
萬曆觀察著他的神色,從袖中掏出一張字條:“恐怕是要將這東西交給朕。”
穀雨接在手中,卻不打開:“這字條原本在匣子中是嗎?”
萬曆點了點頭,穀雨將字條向萬曆麵前一推:“無論田豆豆想留給陛下什麽信息,都不是微臣能看的。”
萬曆忽地笑了:“朕是信你的,看看無妨。”
穀雨戰戰兢兢打開紙條,一行小字寫的是:臣已回歸戰場,定不負聖上所托,誓與敵人死戰不休,然身負機要,微臣個人安危無關輕重,但機要落於敵手,恐會再起波瀾,惟願陛下撥兵來救,微臣於戰場頓首叩拜,所盼殷殷。落款是個田字。
穀雨內心被揪緊了,田豆豆為了誘引萬曆出兵,不惜以身為餌,這是個死局。那皇上準備如何應對呢?
萬曆臉上浮起濃重的煞氣:“田豆豆使得好手段,將江山安危視如兒戲,他既然想要朕出兵,朕便遂了他的心願,如今三大營已領了朕的聖諭,厲兵秣馬,已在城外相候...”
話音未落,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走了進來,萬曆火冒三丈,將那匣子抓起狠狠摜在地上:“不懂得規矩嗎?!”
小太監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陛下,前方...前方回報朝xian世子光海君於光州遇日軍襲擊,我軍遊擊將軍馬文煥率一千兵馬護送其撤退之時,失去了蹤跡!”
“什...什麽?!”萬曆霍地站起身來:“光州與戰場尚有距離,如何被日軍襲擊?!”
他腦筋轉得飛快:“光州有我明軍駐紮,一千個活生生的人,又怎會憑空消失?!”
小太監張大了嘴巴看著他,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
萬曆左右徘徊,臉色陰晴不定。
穀雨好半晌回過神來:“陛下有軍機要事操心,微臣不便打擾,這廂告辭了...”
萬曆不耐煩地擺擺手,穀雨屏著呼吸退到門口,正要邁出門檻。
“慢著!”
萬曆忽地叫住了他,他定定地看著穀雨,穀雨心中惴惴,收回了腳步。
萬曆道:“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捕快嗎?破解亂象機巧,還原真相正是你的看家本領,穀雨,朕命你即刻趕赴光州,查辦世子失蹤一案!”
穀雨心頭劇震,慌忙推辭道:“我...我...怕是不成的...”
萬曆兩眼一瞪:“事關前線戰局,不得延誤,否則便是抗旨不尊!”
穀雨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