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的男生在400米裏輸給雷穆陽之後，接連又在200米短跑裏不敵李學愷，李學愷是個張揚的性子，一路追著男生諷刺，男生鐵青的臉上都結了冰，回到看台，同學們一陣歡呼，二班的看台就在一班旁邊，一班同學的歡呼他們都看在眼裏，二班班主任姓陸，也是一班化學科目的任課老師，見自己班的同學垂頭喪氣，牛麗華又帶著同學們齊聲歡呼，臉上有些掛不住。
    二班和一班同為尖子班，可大家心裏默認的尖子班隻有一班，為此，兩個班主任也少不了一番明爭暗鬥，誰心裏都憋著不服輸的勁，牛老師見陸老師臉上冷若冰霜，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
    坐在一旁的程岩聽著同學們的歡呼，心裏不是滋味的緊，如果他不受傷，不一定會輸的。
    這是他唯一擅長的項目，他從百忙的學習當中挪出了很多時間，為這場比賽做準備，如果他沒有受傷……
    他的目光看向看台入口處繁忙的身影，馮若月剛從場內回到看台，他心裏，滿是不甘。
    跑道上的比賽落下帷幕，學生會同學搬上領獎台，若月拿著工作表來到雷穆陽和李學愷麵前輕聲提醒，“你們要下去領獎了。”
    李學愷笑著站起來，雷穆陽卻老神在在的坐著，指了指一旁受了傷垂著頭的程岩，“你扶著他下去領獎吧。”
    李學愷一愣，“為什麽啊，拿了冠軍的人是你啊！”
    “我懶得動，你讓他去吧。”
    程岩回頭看雷穆陽，雷穆陽不在意的抬起水杯喝水，李學愷素來聽雷穆陽的話，轉身扶起陳岩，“你腿斷了嗎，還能走嗎？”
    程岩平日裏與差生小團體並無交集，他也不明白雷穆陽為何不去領獎，可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就是應該站在領獎台上。
    更何況，那場意外，也是因李學愷而起。
    他接受了李學愷的攙扶，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看仍在看台上的若月。
    若月在一旁看著雷穆陽怔了一瞬，雷穆陽看著她笑起來，“看什麽啊，你不幹活了？”
    若月趕緊挪開目光，轉身要走，雷穆陽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喂！”
    若月回頭，雷穆陽指了指她懷裏的工作表，“搬水什麽的重活，你叫李學愷去，反正，我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啊！”
    雷穆陽臉上依舊掛著不羈，若月甚至聽不出他話裏有半分的自嘲意味，仿佛他全然不覺得這話用在自己身上有何不妥。
    她看著他，不解，卻又好奇。
    他拿了冠軍，卻把冠軍的榮譽讓給了程岩，明明平日裏他們也沒有過多交集。
    而他，那天也是這樣幫助與他素無交集的自己。
    她習慣了沒有人看見她，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往返於看台及場內，搬了一下午的水。
    若月內心浮起絲絲感激，她微微點頭，“謝謝。”
    說完，她低著頭轉身離開，雷穆陽卻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看台拐角。
    說謝謝，不應該笑著嗎？為什麽總是垂著頭冷著臉？
    要笑起來，才好看啊。
    他抬起水杯喝水，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笑容裏帶著幾分深意。
    這場頒獎過後，今天一整天的比賽就結束了，同學們都背著包擠在看台前端看頒獎，雷穆陽坐在最後一排，收拾東西打算走，牛老師卻來到他身邊，他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懶散的靠在椅背上。
    “雷穆陽，你接下來的項目是不是隻有五千米？”
    牛老師的聲音並不似平日裏嚴謹，雷穆陽唇邊浮起一抹冷笑，“說吧，對賭了哪些項目。”
    牛老師皺眉，“雷穆陽，你是個學生，注意你的措辭！”
    嗬，冠冕堂皇。
    雷穆陽嘴上沒說，心裏卻在譏諷，牛老師見他不說話，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我們班是尖子班，任何方麵都不能落於人後，你既然在體育方麵擅長，就應該為班級盡一份力。”
    雷穆陽背上包，把足球抱在懷裏站起來，“不說我就先走了。”
    “站住！這是你對待班主任的態度嗎？！”
    雷穆陽笑著回頭看她，“牛老師，如果你能學會直接一點說話，我想你兒子的病也會好轉不少的，畢竟，跟你聊天真的太累了。”
    牛麗華微微皺眉，怒氣幾乎憋到了喉間，卻也不好發作。
    學校圖書館的書，學校擴建的教學樓，有一半是雷穆陽他爸爸捐的，校長說了，他爸爸沒有其他要求，隻要求他在這裏待到畢業就好，她就算再氣，這三年也是要忍過去的。
    她咬了咬牙，咽下了心裏的氣，“你告訴我，你能參加什麽項目，保贏的那種。”
    雷穆陽垂下眼看懷裏的足球，遮住了眸光裏的鄙夷，“我們都相處三年了，我能參加什麽，你不是知根知底的嗎？還需要來問我？”
    雷穆陽抬腳離開，牛麗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氣得咬牙切齒。
    馮若月回到看台的時候，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隻有李慧等著她，手裏拿著陳旻臻給的小報。
    “小報怎麽在你手裏？”
    “當然是陳旻臻叫我拿給你的，他放學總是第一個走，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月接過小報看了看，心裏不由讚賞，“這個陳旻臻，真是個奇怪的人，平日裏不言不語，來學校就睡覺，可這作文，寫得是真的好。”
    “哪裏好？”
    “遣詞好，構建好，節奏好，他寫的東西總能讓你覺得身臨其境，而且……”
    “行了行了，我也聽不懂。”
    李慧攤開手，“不過我經常看見他在看書。”
    若月笑著點頭，可看著手裏的小報，心裏又覺得不僅如此。
    陳旻臻的字句很美，卻不是常規的美，他的落筆並不文縐縐，反而自成一派，總讓若月有一種他字裏行間都是故事的感覺。
    若月把小報交掉，二人說說笑笑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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