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離別,玄穹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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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鴻瞪了張子默一眼,“磨煉劍意的大好機會,一年就這麽一次,老夫還真能讓你死在裏麵不成?”
“我覺得您幹得出來這事兒。”張子默見獨孤鴻抬手,連忙後退,“錯了錯了,師父當然是為我好,弟子明白。”
“感覺如何?”
張子默想起水中那恐怖的劍意,猶自心有餘悸,“好可怕的劍意,我隻是無心落入,便有如此威力。還好這些劍意無人操控,隻是忙著逆流而上,否則我早就被分屍了。”
獨孤鴻道:“這可是萬劍決所形成的劍意,修的就是一個純粹。萬劍歸一,便是劍一,再以劍一的狀態以一化萬,再次歸一,便成劍二。周而複始,無窮無盡。這是一條歸一之路,每歸一一次,劍道便更上一層樓。”
張子默道:“聽起來,您好像對於萬劍決十分了解,等我今年把蜀山所有劍法學會,我是不是也能試著學萬劍決?”
獨孤鴻戲謔道:“萬劍決唯有蜀山少數弟子可以學,你是蜀山弟子?”
這一句話,問得張子默啞口無言。
獨孤鴻道:“你是蜀山的雜役,有雜役該學的功夫,好好練你的劍。”
“得嘞。”
上方靈炁波動傳來,張子默抬頭看著那幾個熟悉的身影,轉頭道:“師父,我請幾個時辰的假,跟他們聚一聚。”
隻是張子默轉頭過去,並未發現獨孤鴻的身影,隻能長歎一聲。
自從拜師之後,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每次有人來,獨孤鴻便會消失不見。範玉麟幾人雖然聽說張子默拜了一個師父,卻從未見過。甚至連名字,獨孤鴻都不讓張子默透露。
範玉麟幾人落下後,張子默這才看到幾人麵色凝重,“怎麽回事?”
蕭清風重重歎了一口氣,並未言語。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範玉麟,也是哀歎連連。南宮雨低頭不語,而徐輕歌的神色更加複雜。
張子默眉頭緊皺,“發生什麽事了?”
範玉麟拐了拐歐鑄,“你說吧。”
歐鑄紅著眼睛道:“張哥,我要走了。”
“去哪兒?”
“我爹來接我了,我必須得回去了。”
“什麽時候?”
“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這麽快?”張子默心中一酸,“我送你。”
歐鑄道:“謝謝張哥,我想再看看那把劍。”
張子默遞過玄穹,玄穹的獨特之處,若非獨孤鴻提點,他到現在都不明就裏。他不能告訴歐鑄,也隻希望對劍如此執著的歐鑄,能看出點什麽來。
歐鑄接過劍,眼中哀傷頓時消失不見,仔細地打量著玄穹。看了許久,這才將玄穹還給張子默,“還是看不透,等我回家以後翻翻古籍,也許能有什麽發現。”
張子默道:“若是放不下,有時間便回蜀山,看劍,也看人。”
歐鑄重重點頭,“好!”
一路上,幾人默然不語,心中越發哀傷。徐輕歌好幾次想開口,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哪怕她不喜歡歐鑄,可也是相處多年的夥伴。隻是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不知該如何向歐鑄開口。
此次來送歐鑄的,除了當年一起築基的弟子,幾位劍仙居然也在。除了趙丹陽是因為送親傳弟子外,其他幾位劍仙到場,則是表示對歐家的尊重。沒有鑄劍師,劍修也不會達到如今的高度,更別提歐家所鑄名劍大多都在蜀山。
石碑外,一名麵容沉穩的中年男子對著幾位劍仙深深一拜,“小兒在蜀山這麽多年,多虧各位照顧,請受在下一拜。”
這位中年男子,正是歐鑄的父親歐世謙,當代歐家家主。
艮嶽連忙托住歐世謙的胳膊,“歐家主客氣,歐鑄是蜀山弟子,此乃分內之事。倒是蜀山要感謝歐家,鑄了這麽多名劍,讓蜀山能夠將劍道發揚光大。”
歐世謙道:“幾位實在太過客氣,我家所鑄名劍,第一任劍主都不是蜀山弟子,蜀山能收集這麽多名劍,完全是憑借自身實力,與歐家無關。蜀山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各位劍仙,三生有幸。作為一名鑄劍師,最高興的事便是所鑄之劍能有遇到合適的主人。隻可惜歐家在天啟王朝,不能經常來蜀山拜會。”
艮嶽道:“雖如相隔甚遠,但隻要劍道存在,鑄劍師與劍修始終是最親密的夥伴。對於歐家,蜀山向來極為尊重。也許未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歐世謙道:“道長此話,深得我心。能與蜀山合作,亦是歐家幸事,在下十分期待。聽聞徐家家主曾傳授小兒鑄劍術,不知可在此地,我想向他當麵表示感謝。”
徐謹從後麵鑽了出來,抱拳道:“在下徐謹,見過歐家主。我還以為閣下不想見我呢,這才一直躲在後麵。”
歐世謙搖頭道:“怎麽會,即便我們兩家是競爭對手,可我們的目標都是鑄出最好的劍。君子之爭,不傷和氣。還要多謝徐家主,肯教導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徐謹笑道:“素問歐家主寬仁,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瞞您說,歐鑄是我生平僅見的鑄劍奇才,若不是他姓歐啊,我就收他做弟子了。”
歐世謙道:“此前你我兩家從無交流,徐家主居然肯破例傳授小兒,此等心胸讓人佩服。既然開了這個先河,你我兩家不妨多走動走動,將鑄劍術再提高一個層次。徐家主若是願意,可派些年輕弟子來墨鐵城交流鑄劍術。等我兒鑄劍術有成,我便派他來徐家拜會。”
徐謹開懷大笑,“好說好說,能與歐家交流鑄劍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徐家雖然鑄出天淵,但從數量上來看,歐家鑄出的名劍更多一點。能與歐家交流,對於徐家也是好事。徐謹當初隻是看中歐鑄的天賦,這才願意不計身份傳授。卻沒想到這個善意的舉動,能改善兩家的關係。
眼看歐鑄來到身邊,歐世謙拍了拍歐鑄的肩膀,“與你這些師長和朋友好好告別,咱們馬上就要走了。”
歐鑄對著眾人深深一拜,而後跪在趙丹陽的麵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師父,弟子走了,您老人家保重。”
趙丹陽扶起歐鑄,“又不是生離死別,說這些做甚。你雖然無法承我劍道,但為師的控火之術你已得精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管你在哪裏,都是我的弟子。日後有空,回蜀山看看便是。”
“弟子一定回來看您老人家。”歐鑄眼睛越來越紅,強忍淚水不讓其流出。
張子默等人上前將歐鑄圍住,“就送你到這兒了,好好的啊,有時間我們去看你。你有時間,也來看我們。”
“一定!”歐鑄不舍地看了眾人一眼,這才站到歐世謙身邊,“爹,咱們走吧。”
直到二人轉身,始終一言不發的徐輕歌終於開口:“歐鑄,等日後有機會,我跟著他們來墨鐵城去看你啊!你好好修煉,別到時候鑄劍術輸給我!”
歐鑄臉上浮現出那熟悉的憨厚笑容,當父親帶他騰空而起時,眼淚再也忍不住。
張子默幾人看著歐鑄離去,越發傷感。行走在山道上,皆沉默不語。
葉無憂突然走到張子默身前,“你的氣息變強了,看來你已經突破到靈魄了,咱們比比?”
葉無憂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張子默。當年一起築基的人,除了葉無憂外,也就上官易和蕭清風突破到了靈魂境。其他修為不如張子默的人,自然察覺不到張子默修為到了什麽程度。
蕭清風幾人自然是知道張子默修為已經突破,前段時間他們來看張子默,已經修到靈魄的蕭清風這才發現。張子默的修為增強惹得範玉麟直呼沒天理,一個人修煉也能提升這麽快。若是他們知道張子默年前便已經突破,不知該做何感想。
張子默搖頭道:“我現在沒心情,改日再比吧。”
葉無憂按住張子默的肩膀,“如果我非要比呢?”
張子默肩膀輕輕一動,便將葉無憂的力量卸下,“如你所願。”
葉無憂二話不說,拔出斷嶽便向著張子默斬去,張子默不退反進,與葉無憂對了一劍,便被震退。斷嶽不斷揮舞,猶如山呼海嘯一般。在葉無憂狂暴的攻勢下,張子默隻能節節敗退。
斷嶽又重又長,攻擊範圍比玄穹長太多。若是拉開以劍氣對拚,雖能避開斷嶽的優勢,但張子默不能當著眾人展現玄穹真正的威力,就算拉開也不能壓製斷嶽。唯一的辦法,便是近身,一旦近身斷嶽施展起來就沒有那麽靈活。
隻是葉無憂同樣知道斷嶽的優勢,斷嶽舞得滴水不漏,根本不給張子默近身的機會。
南宮雨緊捏衣袖,眼中充滿擔憂。再這樣下去,張子默落敗是遲早的事。
範玉麟怒罵道:“這家夥,就是欺負老張劍不行。老張,用我的劍!”
“不必。”張子默回了一句,便再次揮動玄穹刺向葉無憂,卻被葉無憂用斷嶽寬大的劍身擋住。
範玉麟急道:“這家夥,怎麽到現在還逞強。”
蕭清風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著什麽急,這才剛開始,你怎麽就知道他一定輸?”
“這不是很明顯嗎?”
蕭清風瞥了範玉麟一眼,“你原來叫他什麽?”
“老張啊。”
“不對。”
範玉麟思索片刻,雙眼放光,“野蠻人,我明白了,這家夥沒動用任何力量,隻是以靈炁禦劍。”
蕭清風道:“不錯,若是老張用他那一身蠻力,勝負猶未可知。”
南宮雨聞言,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仔細觀看張子默出劍,心中默默為他打氣。
葉無憂同樣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冷笑道:“你會不會太托大了,就這麽自信隻用劍法就能贏我?這兩年,我學的劍法也很多!”
張子默沒有回答,隻是在默默觀察葉無憂的出手。有好幾次都找到破綻,可卻被葉無憂以力量逼退。而幾人見他始終不願意動用力量,都目露疑惑。
可不久以後,幾人便發現了不對勁。按張子默這個打法,早就應該落敗才是,可張子默卻堅持到了現在。他不用力量無法反攻,葉無憂同樣也找不到他的破綻,隻能用力量不斷壓製張子默。
幾人學了兩年劍,對於劍道也有一定感悟。此時發生在張子默身上的情況,卻令他們匪夷所思。張子默用的不少劍法他們都學過,知道破綻在哪裏,葉無憂想必更加清楚。可不知為何,這些劍招在張子默手中,卻好像毫無破綻。
他們哪裏知道,張子默與那黑影每日比拚,對於自身破綻早就十分清楚。在黑影的磨煉下,早就有了彌補破綻的辦法。
數百招過後,幾人眼看張子默被葉無憂逼得淩空躍起,門戶大開,忍不住驚叫一聲,“完了!”
淩空對敵,乃是大忌,尤其是對於隻能禦劍才能飛行的他們來說,更加致命。即便張子默現在禦劍再次飛高,也來不及逃脫葉無憂的攻擊範圍了。
如此大好機會,葉無憂怎麽可能放過,猛地躍起,手中斷嶽激鳴不已,刺向張子默。
直到此時,張子默依舊沒有動用自身力量,幾人頓時擔憂到了極點。
千鈞一發之際,張子默身形一閃,身上竟出現道道殘影,而後化為五個張子默,共同舉劍刺向葉無憂。這一次,輪到葉無憂麵色大變。這六道身影氣息完全一模一樣,以他的靈識完全無法鎖定真假。
斷嶽擊中一道身影,卻刺了個空。葉無憂揮動斷嶽想要回劈,卻已經來不及。餘下五道身影瞬間穿過斷嶽,所有幻身這才消散,隻剩張子默的真身。
張子默手持玄穹,抵在葉無憂咽喉上,“你輸了。”
葉無憂不可置信地看著張子默,“你是故意露出破綻,引我出全力無法回防?”
張子默沒有回答,轉身離去。
範玉麟激動地摟住張子默,“可以啊老張,千幻劍這麽難練的劍法都被你練成了!”
蕭清風讚道:“以你這個境界,能形成五道幻影,真是了不起。”
千幻劍,顧名思義,出劍時可形成幻影,在使出的那一刹那,位置會與其他幻影調換,防不勝防。除非靈識碾壓,直接找到真身。或者將所有幻影消散,最後隻剩真身。可以葉無憂現在的實力,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張子默這一手,驚豔了所有人。他們都知道張子默天生神力,若是用上肉身力量,葉無憂隻會輸得更慘。一旁觀戰的上官易,本想等打完之後再次挑戰張子默,可是看到張子默這一劍後,他已沒了出手的勇氣。
徐輕歌湊到依舊愣神的張子默麵前,安撫道:“沒關係,他隻是運氣好。你不主動進攻,他一直不使用力量,你一定能贏他的。”
葉無憂冷聲道:“不用你安慰,輸了就是輸了,我輸得起。”
徐輕歌怒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我這是在安慰你,不識好歹!”
“不用。”葉無憂看著張子默遠去的身影,大聲喊道:“張子默,等我修煉有成,一定再來挑戰你。”
張子默的聲音遠遠傳來,“好。”
聽劍河外,一行車隊整整齊齊等候在岸邊,每一輛車前都拴著一隻龍馬。這便是歐家此行接歐鑄的隊伍,家主親自出行排場自然要做足。隻是歐世謙卻選擇單獨前往蜀山,讓車隊在此等候。其一是表達對蜀山的尊重,其二便是蜀山不喜歡人類奴役妖獸,歐世謙怕帶著車隊前去犯了蜀山的忌諱。
歐世謙帶著歐鑄坐上最中間的豪華馬車,車隊這才啟動,所有龍馬齊齊嘶鳴一聲,四足騰空,載著馬車遠去。
車內,歐世謙看著淚痕未幹的歐鑄,安慰道:“沒關係,隻要是真正的朋友,分別多久再見時依舊和從前一樣。”
歐鑄沉默許久,心情終於平複,“爹,我在蜀山見到一把奇怪的劍,雖然看起來很普通,但我感覺它一定有其特殊之處,隻是可惜我一直看不透。”
“哦?你在劍塚看了許多名劍,居然還有你看不透的劍,那是一把什麽樣的劍?”
“那把劍很特別,通體漆黑,劍首上有一顆像心髒的寶石以獸爪鎖住……”
隨著歐鑄的描述,一向沉穩的歐世謙竟眉頭緊皺,當聽到歐鑄說隻有一半劍身時,歐世謙麵色瞬間大變,“玄穹!”
歐鑄眼睛一亮,“爹,您認識這把劍?”
歐世謙道喃喃道:“我怎麽會不認識,那是你太爺鑄的劍,沒想到居然在蜀山。是玄穹,一定是玄穹,隻有一半劍身的劍,整個天下就這麽一把!”
歐鑄越發疑惑,“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是太爺鑄的劍,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歐世謙長歎一聲,開始追憶過往,“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劍聖前輩成為天下第一,天淵便被帶到了其他名劍難以企及的高度。在這之前,我歐家一直是公認的第一鑄劍世家。可劍聖前輩縱橫天下後,鑄出徐家的天淵便壓了我歐家一頭。你太爺不服氣,耗盡畢生心血鑄了一把劍,誓要與天淵一較高下。”
歐鑄問道:“這把劍便是玄穹嗎?可我沒看出玄穹有任何特殊之處。”
歐世謙道:“別急,你聽我說完,你太爺耗費家中大半資源和無數心血,終是鑄成此劍。劍成之日,整個墨鐵城都被黑影籠罩,暗無天日。玄著,黑也。穹者,天也。當時異像一出,你太爺立即想到了這個名字,並且萬分激動。因為玄穹出世能有如此異像,一定能與天淵一較高下。隻是還沒等你太爺高興,便有天雷穿透漫天黑影,落在玄穹身上。”
“為什麽?”
歐世謙道:“因為,此劍之威力,非人間所有,故天地不容。天雷之後,便是風災火災,種種天罰,不斷落在玄穹身上。你太爺著急得不行,卻沒有任何辦法。那日,整個墨鐵城的百姓都活在恐懼之中,以為自己做了什麽錯事,紛紛跪在地上懺悔。他們卻不知,這些天罰隻是在針對一把劍。等天罰過去,玄穹便隻剩下一刃。你太爺知道,玄穹若是完整,不是這個世界所能承受,故天毀一半。隻是你太爺不能接受的是,隻剩一刃的玄穹,除了堅硬外再無任何特點,徹底成為了一把普通的劍。”
歐鑄聽得眼神呆滯,“那,那後來呢?”
歐世謙歎道:“你太爺不甘心啊,好不容易鑄出一把絕世名劍,卻遭遇天譴。他想盡無數辦法,卻始終無法修補另一刃。此事,從此成為你太爺的心結。他整日把自己關在作坊裏,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已近瘋魔。沒過幾年,正值盛年的他便一病不起,從此隻能在床榻上度日。可即便是這樣,吃飯睡覺都抱著玄穹,做夢都在念叨玄穹的名字。那個時候,你爺爺都還小,卻被迫接過家主的重擔,竭盡全力不讓歐家衰弱。”
“然後呢?”
歐世謙道:“然後有一天,你太爺一覺醒來,發現懷中的玄穹不見了,可地上卻多了許多奇珍異寶,這些財富將歐家鑄玄穹時的損失補回來不說,剩餘的還夠買大半個州。而這些珍寶最上麵,還留了一張紙條。”
“上麵寫的什麽?”
歐世謙道:“紙條上是這樣寫的:此劍兩刃若存,非人間之物。僅存一刃,亦不輸天下任何名劍。此劍蒙塵,乃使用方法不對。我已找到使用玄穹之法,些許財寶奉上,用於交換玄穹,莫要深追。”
“那太爺什麽反應?”
歐世謙道:“你太爺先是憤怒,朝夕不離的玄穹居然就這樣拿走了,拿走的人也不問他同不同意。可當你太爺看完那紙條後,紙條瞬間消散,爆發出一道恐怖至極的劍意,再次將天幕遮蓋,恢複到了鑄劍的那一幕。而後你太爺仰天大笑,不斷吼叫,狀若癲狂。他雖是歐家地位最高的人,但耗費家族大半資源鑄出一把廢劍,家族中許多人對他都頗有微詞。可拿走玄穹的人留下了遠超鑄玄穹所耗費的財富,對家族也算有個交代。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不相信玄穹是一把廢劍,終於有那麽一個人能使用玄穹,證明他真的鑄出了一把絕世名劍。正如那紙條上所說,哪怕僅存一刃,亦不輸天下任何名劍。那一刻,折磨你太爺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
歐鑄恍然大悟,“原來玄穹是蜀山的某位前輩拿的,雖然是偷偷拿走,可卻是留下了大量的財富,也算給了咱們家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這對於太爺來說,玄穹落到真正懂它的人手中,應該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歐世謙微微頷首,“不錯,從那以後,你太爺每天臉上都掛著笑。隻是心結雖然解開,卻還是留下了一個遺憾。他一直想找到那個拿走玄穹的人當麵拜謝,看看玄穹落在對的人手中會有怎樣的風采。隻是可惜,你太爺直到離世也沒有找到這個人。臨死前,你太爺將這個遺願留給了你爺爺。我接任家主時,你爺爺又將這個遺願傳給了我。我也找了玄穹很多年,卻沒想被你遇到了。等回去後,我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爺爺。兒子,你這趟蜀山,來得值!”
歐世謙越說越激動,起身在車中轉來轉去,“不行,我們得回去,找到當年拿玄穹的那位神秘人,向他當麵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該是我謝謝你爺爺。”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歐世謙心中一驚。
歐世謙看著眼前的黑袍老者,“敢問前輩,可是當年拿走玄穹之人?”
“是我。”
歐世謙剛要躬身行禮,卻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不必多禮,劍修與鑄劍師之間都是相互成就,你爺爺很了不起,他鑄出了一把絕世名劍,也讓我的劍道更上一層樓。我也很想與你爺爺談談,隻是可惜我實在不方便暴露身份。”
歐世謙道:“晚輩雖然不知為何,但知道前輩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隻是可惜,若是能在爺爺墓前讓他看到玄穹,便可以了卻爺爺的這一樁心願。”
“未來有一天,我的徒弟會帶著玄穹去你家,親自祭拜你爺爺。在此之前,除了你爹外,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歐世謙恭聲道:“請前輩放心,晚輩一定守口如瓶。”
蜀山崖底,張子默坐在屋外,眼中充滿傷感。歐鑄走了,範玉麟乃是家中獨子,遲早有一天也會離開,去繼承那足以敵國的財富。
南宮雨雖然從未提及自己的來曆,但張子默在藏劍閣待了那麽久,對於鎮嶽王朝的各方勢力也有所了解。
幽雲州南宮家,七十二世家之一。南宮家女子皆是美人,如今鎮嶽王朝最受皇帝寵愛的貴妃,便是南宮家的人。
南宮雨,遲早也是要離開的。
獨孤鴻推開屋門,站在張子默身邊,“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離別,乃是常事,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
張子默道:“我知道,隻是畢竟曾相處那麽久,分別總歸會難受。”
獨孤鴻道:“你與那個小家夥的比試我看了,告訴我,你當時怎麽想的?”
張子默道:“我不動用肉身力量,並非是看不起他,隻是想試試單憑劍法能不能贏他。”
“可你到最後,還是不願意動用力量,顯然是有把握,為什麽?”
張子默道:“我了解他,我若用盡全力,即便他壓製他,他也會穩紮穩打。可我隻用靈炁,當著這麽多人他久攻不下,隻會越來越急躁。哪怕我露出破綻很突兀,想要快速擊敗我的他不會思考這麽多。我給他留下破綻,他就會按我給他留的路走。”
獨孤鴻轉身回屋,“感傷歸感傷,劍還是要練。”
“是,師父。”
獨孤鴻關上門後,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臭小子,學會懂腦子了。”
屋外,黑影凝聚,持劍再次殺向張子默,手中劍法千變萬化,隱隱多了一種不一樣的風格,正是葉無憂手持斷嶽時的招數。
逆流而上的瀑布,每三年一批的弟子,山上的劍鳴,山外的石碑,埋葬許多故事的劍塚,沉寂的鎖妖塔。
看起來,一切都沒有變。
唯有崖底的那揮舞著玄穹的少年,知道自己身上產生了什麽樣的變化。劍之真意,在藏。誰又知道那個成為雜役的少年,心中藏了怎樣一座高山,身上藏了怎樣恐怖的力量,劍中藏了如何驚人的劍氣。
隻待一朝出鞘,天下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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