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魔心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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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城城樓下,張子默拾級而上,身後還跟著抱著古琴的清月。二人一路無話,默默登上城頭。
    張子默取出一把木椅,手提酒壺坐下,看著那倉惶逃竄的百姓,提起酒壺隔空輕輕碰了碰,“我敬你們。”
    清月默默將琴架好,蔥指輕輕撥弄,哀愁曲音便傳了出來,可惜城外百姓忙著逃難,這曲子再如何動聽也沒有人關注了。
    張子默目光從百姓們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一個方向上。百裏外,駐守白帝城的十萬軍隊已整裝待發,隻待州牧一聲令下,便會衝進白帝城以武力調停崔魏兩家的爭鬥。而再往外,駐守在北峽州還有十多萬軍隊,也在陸續集結。
    琴音漸希,張子默輕聲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說你擅長劍舞,可惜我一直無緣見到,今日便讓我看看你曾冠絕白帝城的劍舞吧。”
    清月低聲道:“我沒有劍。”
    張子默手輕輕一揮,玄穹飛到清月身前,“用我的劍。”
    清月眼中充滿哀傷,卻還是接過劍翩翩起舞,張子默看得很認真,似乎是想把清月牢牢刻在腦海中。
    寒光劍影流轉,清月一身白裙,好似那廣寒宮的仙子跌落凡塵,明明是日當頭,卻讓張子默置身於那漫漫長夜之中,感受到了當空皓月落下的清寒。這一舞,當真驚為天人,哪怕舞完許久張子默都無法回神,最後也隻能讚了一聲:“好。”
    清月不舍地看了張子默一眼,將劍架在脖子上,“我知道,我的死期到了。與其等你來殺,還不如我自刎。”
    張子默平靜道:“我並沒說過要殺你。”
    那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滴在了玄穹上,“你這段時間對我越來越好,你明明不喜歡我,卻如此對我,應當是我快死了吧,我都知道的。”
    清月剛要自刎,玄穹便脫離清月手中飛到張子默身邊,張子默握住玄穹長歎一聲,“老頭子給我的考驗,卻讓你成了受害者。地位,財富,還有即將到來的權力。甚至我心中的那兩個人,在這裏也有了對照,也是難為他老人家能做到這麽精細了。這樣的生活,換了誰都會忍不住沉淪吧,哪怕知道是假的,也不願放手。可惜啊,這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是虛妄,便該斬去。斬去虛妄,再斬去心魔,道心魔劍便成了。我不喜歡你,卻又不知該如何讓你死心,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你。”
    清月泣道:“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每一天我都過得很幸福。在見過美好後,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還不如一死,你動手吧。”
    張子默喝了一大口酒,猛地起身,“這是標準答案,可不是我的答案。我可以為了達成目的做任何事,可這不包括犧牲我在乎的人。我,不願意!”
    這一聲不願意,道出了張子默的心聲,也將張子默的心魔喚醒。
    “既然本就無善無惡,我就是惡事做絕又有何不可?”
    “那些不認識的人的生死,與我何關?”
    “白帝城的確是個夢,但隻要我足夠強,這一切終究會實現!”
    這一聲聲質問,讓心魔瞬間壯大到無法壓製的程度,清月看著張子默眼神逐漸冰冷,連忙衝上來拉住張子默的手,卻被張子默無情甩開。
    心魔自張子默身上飛出,瘋狂吸收這天地間的種種欲望,逐漸凝實,很快便與張子默一模一樣。心魔狂笑一聲,鑽入張子默體內,身上氣息變得瘋狂,“我贏了,這具軀體是我的了!”
    “不要,把他還給我!”
    清月撲上來狠狠錘打著張子默的胸膛,得到的卻是一句冰冷的回應,“他已經被我困住了,很快就會被我吞噬。真是可笑,明明殺了你就能完全將我壓製,他卻偏偏不願意犧牲你。愚蠢,這樣的人不配擁有這樣的身軀,還是死了好!”
    清月撕心裂肺道:“殺了我,殺了我,把他還給我!”
    冰冷的手掌捏住清月的脖子,隻需輕輕一捏,清月便會隕命,“太晚了,你現在死,他也回不來了。不過若是你真的想死的話,我倒是很願意幫你。”
    清月咽喉被捏住憋得滿臉通紅,從喉嚨擠出一句話,“你贏不了他,我從未見過他出任何差錯,我相信他。”
    那冰冷又充斥著瘋狂的臉龐湊到清月麵前,“他已經輸了,你喜歡他,便是喜歡我。以後跟著我,我不殺你。”
    清月冷笑道:“你永遠也成不了他,即便你們本就是一體,可你不是他!”
    狂笑不斷,“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義。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我來做。他不是不願意碰你嗎?我來!惡事做絕,我喜歡!”
    清月緩緩閉目,心中已經生出死意。即便麵前這個人與他擁有一樣的麵容和身體,可她知道那不是他。她這輩子,隻會屬於他!
    清月正要咬舌自盡,突然察覺脖子上那雙大手鬆開,錯愕睜眼,看到那冰冷的眼神中逐漸多了一抹熟悉,頓時喜極而泣。
    心魔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怒吼道:“該死,你怎麽還沒消失!你明明已經被我壓製了,怎麽可能掙脫!”
    同樣的身體,卻從喉嚨裏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那是張子默的聲音,“我並非掙脫,隻想請你與我一起去死。”
    張子默身上,突然燃起一股無形之火,這是生命之火,一旦燃盡,便會消散在天地間。
    “不,不,不!”
    整個城頭都回蕩著心魔不甘心的吼聲,他明明已經掌控了張子默的身軀,卻還是無法徹底讓張子默消失。本為一體,隻要張子默沒有被徹底吞噬,心魔便無法阻止他自盡。
    那生命之火,眨眼間便燒得一幹二淨,張子默用最後一點力氣坐在了木椅上,頭重重垂下,再也沒了氣息。
    清月失魂落魄地趴在張子默身上,用力搖晃那逐漸冰冷的身軀,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淚水傾瀉而出,伴隨著哀嚎,“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醒來啊!”
    一片死寂。
    清月艱難起身,拿起玄穹,深深地看了張子默一眼,“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佛祖在上,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隻求他從橋上經過。我願墮入輪回,隻求再遇見他。”
    玄穹突然飛出,到了張子默手中,那死寂的身影突然抬頭,生機瞬間恢複,臉上掛著那抹熟悉的笑容,“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
    清月愣了許久,突然一下子撲入張子默懷中,淚如泉湧,“你嚇死我了!”
    張子默輕聲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以身相許,我沒讓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清月緊緊摟住張子默,“嗯,我答應你!”
    張子默道:“老頭子給我編織的美夢是假的,可你是真的。我雖不喜歡你,卻也不能犧牲你讓我成道。而且我已經明白了,斬你是無法斬去虛妄的,隻有斬心才可以。認識這麽久,總歸是朋友,我把你當姐姐,好好活著吧。”
    張子默握住玄穹,手指輕輕撫過劍身,黑影凝聚,與之一同凝聚的,還有一道柔和白光,成了玄穹的另一刃。
    一刃魔劍,一刃道劍,這才是完整的道心魔劍。那白光充盈的同時,張子默頭上的白發也越來越多了。
    張子默喃喃道:“心不死,則道不生。師父,我明白了。”
    白帝城的一切,早就在獨孤鴻的布局中。獨孤鴻為張子默編織了一個美夢,這個美夢裏有一個家,有像小雪的藍蝶,還有與南宮雨相似的清月,看來老頭子也是花了心思對他在清河城的經曆進行了調查。可以說,自張子默五歲以後動心之處,在這個家裏全部都有。他還有即將到手的白帝城,財富地位權力全都不缺。即便張子默不願意堪破虛幻,以老頭子的能力估計也能讓他在白帝城安穩度過一生。
    隻是這樣一來,他就無法掌握道心魔劍,無法承老頭子的衣缽,也隻能成為組織的一員,而非掌控者。這其中的誘惑之深,隻有張子默自己才知道。
    而斬去虛妄的關鍵,便在清月。張子默若是真為了道心魔劍殺了清月,則會被心魔徹底掌控,再也無法入道。
    這道心魔劍,難啊!
    張子默看著手中那終於完整的玄穹,“戊子。”
    “我在。”
    “出來我們談談。”
    戊子的身影突然出現,靠在城頭上,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何事?”
    “你應該猜得到我要做什麽。”
    “我知道,掌控白帝城滅了崔魏兩家,本來也是影首的意思。”
    張子默道:“以組織的實力,在崔魏兩家開戰時可以趁機打垮這兩家。可問題在於,這白帝城並不是隻有這兩家。城外有虎視眈眈的大軍,一旦我們動手,大軍片刻便至。大軍的事暫且不提,我自有後手。難辦的是州牧府,我看過卷宗,白帝城乃至整個北峽州是拱衛京都的重鎮,州牧府內有連接渝州城的傳送陣。一旦那位州牧開啟傳送陣,皇室可從渝州城源源不斷地調兵送往白帝城。”
    戊巳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波動,“你還是對組織的實力不了解,這個問題組織早就有準備。”
    張子默笑道:“是嗎?那就讓我看看,組織的真實實力究竟強到了什麽地步。”
    戊巳如青煙般散去,聲音再次飄忽不定起來,“如你所願。”
    張子默矗立在城頭上,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歎息,轉頭看著那位不知何時出現的僧人,笑道:“大師莫非到此時還要勸我不成?”
    空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殺心一起,蘭若寺的佛像都會顫抖。施主已經入道,為何還如此執著?施主寧願死都不願舍棄一女子,為何不能為了那些無辜之人收手?”
    張子默平靜道:“離道近,離魔也近。我不願舍棄她,是因為我認識她。眾生何其多?別的不認識的人,我顧不了這麽多。白帝城的事一完結,蘭若寺的香火會更旺盛,大師可在白帝城甚至整個北峽州傳道,何樂而不為?”
    空性歎道:“我佛慈悲,若是為了傳道而死那麽多人,已經背離佛道。”
    張子默笑道:“我說不過大師,不過昔日大師曾答應過我,我悟出道心魔劍,蘭若寺可聽我號令。”
    “不錯。”
    “那白帝城外的軍隊,便有勞大師了。”
    “蘭若寺的任務,隻是攔截軍隊對嗎?”
    “不錯。”
    空性輕輕飛下城頭,盤坐在城外,“此事,老僧一人便可。蘭若寺的其他人,不必陷入這場爭鬥之中,手上更不用沾血。”
    張子默歎道:“可是這樣,你會死。”
    空性笑道:“死是解脫,多謝施主成全。”
    張子默看著那孤單的背影,抱拳行了一禮,捏碎手中玉簡,一道紅光自城頭升起,將整個白帝城照耀得如同黃昏,已經等候多時的崔魏兩家諸多強者,紛紛騰空殺向對方。霎時間,仙光四溢,神通無數,天地靈炁混亂不堪。
    州牧府內,那位州牧聽得動靜,連忙走向密道中,“哼,好大的膽子,真當我這個州牧吃素的不成!不過這樣也好,等你們兩家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大軍殺入城中趁勢滅了你們兩家,在陛下麵前也是大功一件。”
    不過這位州牧剛入密道沒幾步,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裏,實在太安靜了,連一個人的氣息都察覺不到。
    想到此處,這位州牧忍不住將地仙境的修為散開,靈識不斷朝著密道散開,而後便看到了讓他心驚膽跳的一幕。傳送陣外,已堆滿了屍體,守護在這裏一百修士,全部殞命!
    州牧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這個傳送陣是皇室掌控白帝城的底牌,有這個傳送陣在,即便是崔魏兩家也不敢輕舉妄動。而守在此處的一百修士,可全部都是地仙境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能讓這一百地仙悄無聲息地死亡,而他卻沒有絲毫察覺?
    “怎麽會這……”
    寒光閃過,這位州牧話音未落,頭顱便掉在了地上。臨死前,他也隻看清了那若隱若現的數位氣息驚人的黑麵強者。
    陰謀,這一定是陰謀!州牧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死前最後一個想法,便是還好已經將命令傳了出去,大軍應該可以解決這次的叛亂。
    隻是這位州牧大人卻不知道,城外的大軍,已經被一位老和尚攔住了。
    這一日,佛光籠罩城外,那老和尚渾身金光燦燦,怒目圓睜,猶如金剛一樣衝入陣中,一人便擋住了十萬大軍。雖說是佛門中人,但出手卻毫不拖泥帶水,每次出手那大軍便如麥子般被收割大片。
    這一幕,讓城頭上的張子默看得目瞪口呆,也隻能感歎,“菩薩低眉,金剛怒目,神仙亦有文武相。”
    城中,兩家的爭鬥已是如火如荼,崔秉群雖然死去,但崔家根本還在,再加上張子默早在崔家暗中布局,就算是魏家也占不了任何便宜。而這兩家,都在等張子默出手,他們都十分篤定,張子默會幫自己。
    而他們卻不知,張子默隻是在城頭喝著酒,看著老和尚大顯神通。
    沒過多久,這兩家便發現了不對勁,張子默既然兩不相幫,那麽兩家都沒有滅掉彼此的實力。這一刻,他們都明白了張子默是想坐收漁利。可他們既然想明白,又怎麽會讓張子默得逞?在兩家的控製下,眾多修士正慢慢撤出戰鬥。
    崔本樂麵露苦澀,“許兄,沒想到你居然存了這個心思,你騙我!”
    魏飛熊冷冷地看了魏星河一眼,“這就是你的計劃?你力挺的這位許公子,想要同時吞並我們兩家,好大的胃口啊!等此事完結,你離開白帝城吧。”
    魏星河焦急道:“父親,再等等,他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我不相信他會這麽蠢!”
    魏星河的大哥魏湘陽笑道:“二弟,下次可得把眼睛放亮點,可不能再輕信別人了啊。不過想必,你應該也沒有下次了。”
    魏星河自然聽得出來魏湘陽口中夾槍帶棒的嘲諷,可卻也隻能苦澀一笑,說不出任何反駁話語。的確如魏湘陽所說,這次計劃的失敗,他隻能遠離白帝城,與家主之位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白帝城各處,突然騰起無數黑色身影,直奔兩家而來,魏星河心中一喜,“父親你看,許青山的人來了,我就說,他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的。”
    魏飛熊撫須一笑,“好,今日一定要滅了崔家,給我上。此事若成,你便是下一任家主!”
    “多謝父親!”魏星河率領眾多修士再次衝殺,心中高興到了極點,而他的那位大哥卻已心涼。
    然後下一刻,黑影中的為首者那句話,卻讓魏飛熊和魏星河心裏咯噔一下,“奉大人命,今日滅魏!”
    “是!”那些不斷飛起的黑影,正是暗影潛伏在白帝城的所有力量。拿下白帝城後,他們便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
    魏飛熊心神劇震,隻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快退,出城與大軍匯合,我去找州牧!”
    城頭上,張子默拔出玄穹,冷笑道:“此時想退,太晚了。”
    沉寂的玄穹,黑影與白光同時出現,一劍斬向空中的戰團,“劍一,魔心鬼蜮!”
    一劍出,原本冷靜的魏家眾人,紛紛目露狂暴,心魔不斷滋生壯大,不管不顧地衝入戰團,無論魏飛熊怎麽喝止也無濟於事。而魏家隻有少數心智堅定的強者,才能壓下心中的躁動。可隨著戰局的焦灼,所有人眼中的充滿瘋狂,漸漸殺紅了眼。
    魏飛熊渾身無力,吐出一大口鮮血,“完了,全完了!”
    即便此時少數強者撤出,可魏家的根基卻已經崩塌。
    魏星河已經痛苦到了極點,沒想到居然被張子默如此算計,讓魏家陷入到了如此境地,猛地衝向城樓,怒吼道:“許青山,我跟你拚了!”
    一道寒光閃過,魏星河人頭落地,引得眾人大驚失色。戊子身如鬼魅殺入魏家陣中,每次出刀便有大片人頭落地。
    喪子之痛,讓魏飛熊心如刀絞,可身為家主,他也隻能壓下心中悲痛衝向戊子,若是再讓戊子這麽殺下去,魏家很快便會支撐不住。
    魏飛熊怒吼一聲,衝向戊子,全然沒有思考許家這個沒落的家族為何會有天仙境的存在。同為家主,崔秉群意識到了這是那個讓天下膽寒的組織,而已經失去理智的魏飛熊此刻卻沒有意識到。
    戊子頭也不回,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即將殺到身後的魏飛熊,亦或者說,直接無視。
    魏飛熊怒極反笑,“狂妄,還我兒子命來!”
    三道恐怖的氣息突然出現,魏飛熊的聲音戛然而止,頭顱瞬間掉落。
    這一刻,戰場完全靜了下來。魏家眾人看著那三名被黑色麵具遮住麵容的身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三名天仙境!
    同為天仙境,魏飛熊居然被這三人瞬殺。算上已經殺入陣中的那位,足足四名天仙境。
    這可是四名天仙境啊,這可是許多世家都不曾擁有的力量,更別提那個沒落的許家了。
    “家主!”魏家僅存的兩名天仙境怒吼一聲,猛地衝來。
    那三道身影眼神與戊巳一般淡漠,身上恐怖的氣息猛然散開,隻是片刻後,兩名天仙便被打成重傷擒住。他們沒死,隻是因為張子默要他們活著。
    這一下,魏家徹底沒了主心骨,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四名天仙境共同殺入陣中,開始了對魏家的收割。
    另一邊的崔本樂則是狂喜,魏家今日必定覆滅,有此功績,即便在曆代家主中他的成就也足以排在前列。
    崔家那兩名天仙境卻心生警惕,與那駝背老者將崔本樂護在身後。許家能擁有覆滅魏家的能力,自然也有可能對他們動手。以許家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一旦發難,他們擋不住。而且那四位天仙境任何一位表現出來的實力,都強出他們太多。尤其是那位手持雙刀的黑麵人,更是讓他們心生懼意。這位若是出手,他們兩個恐怕毫無抵抗之力。好在許家這些人並未有這個打算,隻是不斷斬殺魏家的強者。
    當那寒光消失,魏家除了張子默點名要的那些人外,再無一人生還。
    戊子收刀緩緩走向崔本樂,兩位天仙境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閣下要幹什麽!”
    “我家公子托我問話,這白帝城,往後姓什麽?”
    崔本樂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顫顫巍巍道:“許,姓許!”
    “公子說,崔公子回家好生休息,隻要崔公子日後不妄動,他保你一世平安。”
    崔本樂道:“我可否見見許兄?”
    “公子今日忙,不見。”
    崔本樂這才忐忑地在眾多修士的擁護下離去,臨走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城頭一眼,大喊道:“許兄,我信你!”
    城頭沒有傳來任何回應,已是屍山血海的白帝城都靜得可怕,組織所有人都望向城頭,等著下一步指示。
    戊子一步到了城頭,看了城外大顯神威的空性一眼,這才看向張子默,“任務完成,你點名要的人,全部活著。”
    那三名黑麵人也跟著到了城頭,看到張子默手中黑白同存的玄穹後,紛紛單膝跪地,“甲寅,庚申,壬戌,見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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